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在生与死的边际,在意识朦胧的恍惚之中,我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一道黄色的闪电跨越了天空。那雷霆万钧的声响冲击着我的耳膜,带来了阵阵耳鸣,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更加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仿佛有一道炸雷在我附近炸开了。这一次,那巨大的声响将我从濒死的恍惚中拉了回来,视野变得清晰。眼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带着黄铜头盔,身穿点缀着华丽花纹板甲的老人正站在他面前,挡在她与死亡之间。
“下雨了?”
我感觉到天上有凉凉的粘稠的液体滴到了脸上,我用手抹了抹脸,手上留下了一道猩红的痕迹,不是雨,是血。漫天飘着血丝,围在幽邃导师附近的村民化作支离破碎的肢体与颜色毒艳的内脏散落在天上,像冰雹一样砸在地上,摔得稀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浓烈的血腥味与内脏破损后发出的浓烈酸臭味直钻鼻子,我受不了这种味道上的冲击,抱腹剧烈的呕吐起来,但是由于肚子里什么都没装,只能拼命干呕着。
“待在原地别动。”老人转身面向我,他的面容清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时光的洗刷与侵袭尽管让那张脸饱经风霜,留下了刀刻般的皱纹,但那双眼睛里的坚毅与决心却不因此而失去半分神采。健硕的肌肉如岩石般隐藏在一层层厚重的装甲下面,单手拿着一般人需要用双手共持的焰形大剑,剑刃正发出炙热的红光。
“温暖的火The warm fire。”
老人仅仅只是嘴唇微微一动,没有拿剑的手随意一甩,一团人头大小的橘黄色火焰边出现在我面前,火焰虽然离我很近,但是我并没有感到逼人的热量袭来,相反,那是一种宛如冬天坐在壁炉边的温暖感,带来了生理与心理上的慰藉,我能感觉到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知何时,食罪者导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老人背后,举起锤矛,准备对老人发起偷袭。
“小心身后。”我焦急地大喊着,提醒着老人背后有敌人的偷袭。老人却不以为意。
“别靠太近,会被剑灼伤的。”
剑锋划破空气,在惊人的速度下,剑身和空气相互摩擦生成巨大的热量,将整把剑灼烧成金黄色,空间本身发出玻璃碎裂的悲鸣。音爆环在剑尖形成,将附近的碎石震成齑粉。
又是一声炸雷声响起,我捂住了耳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人以完全无法看清的动作出剑,剑的速度超过音速,发出如同雷暴般的音爆声,幽邃导师的血肉开始融化,不是因为奇迹与魔法,而是纯粹的速度与热量——剑刃表面因摩擦泛起的暗红迅速转为白炽。超高速的斩击,剑刃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巨大热量将剑刃烧红,血液滴在剑身上发出呲呲的蒸发声。幽邃导师身体宛如从内部炸开一般,只留下下半身站在原地,不一会才丧失了神经活性,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的砸在地上,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切面。
眼前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先前的恐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人形巨龙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恐惧。不清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敌人,但可以清楚的是,一旦说错了话惹火了他,绝对是必死无疑,没有半点存活希望的。
我浑身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狂风中在树枝上颤栗的鸟雀一般,被巨大的恐惧压倒,哪怕是那温柔的火焰也不能驱散我心中的恐惧半分。正当我不知该如何开口用什么样的措辞引出与老人的对话时,老人向我主动开口了:
“别害怕嘛,小家伙,既然我费力出手救下你,那我自然是不会对你出手的,想说什么就畅所欲言,狮子心(The Lion Heart)”
随着驱散恐惧的奇迹在我身上发动,胸口那种拥堵郁闷的强烈恐惧感立马被强制消除,但是心中还是有一点后怕,我战战兢兢地向老人发问道: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大人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会想尽办法报答的。”
“莱昂斯特·格雷雅思德,可以直接叫我莱昂斯特,无需多礼。至于救命之恩,念在你帮了我孙女一把的份上就不用了。”
“难道您就是西里斯的爷爷!我之前听西里斯提到过您。”我回想起西里斯在铁匠铺里对我说过的话,对眼前这个老人的恐惧与不信任立刻烟消云散。既然是西里斯最敬爱的圣骑士,那么眼前这个老人的品德可以得到保证。
“西里斯一直在找您,等一会西里斯醒来,您就可以和西里斯谈一谈了!”我看了看昏迷在一旁的西里斯,西里斯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看上去并无大碍,看起来不一会就会醒来。我正准备跑到西里斯身边唤醒她,结果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
“少女,还没到时候,现在的我还不能见她,有些事就像一个火堆一样,靠的太近,知道的越多只会引火上身,不如现在我们来聊聊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艾辛。”老人把我拉到一处石头旁,坐了下来,继续攀谈道。
“看你高贵的容貌,应该出身名门,你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你来自哪里?”
“怀特·比利亚斯·圣怀斯,这是我的真名,至于艾辛则是我为躲避追杀捏造的化名,”我对老人行了一礼。名字明明说反了哎!我心里这样想,但口头上却并不这么说:
“我是圣怀斯家族的长女,我的家族遭遇了灭门,仅我一人生还了下来,我在仓皇躲避西拉姆教会追杀的过程中,阴差阳错误入了此地,”老人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远远看到村子的轮廓,想要寻求帮助,就穿过村子的城墙般的大门进来了。”老人坐在一边倾听着,不过当我提到大门的时候老人的脸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很抱歉问了你这样的问题,我为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不过……”老人顿了顿,继续说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答案:
“这个村子里没有什么城墙一样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