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卡洛琳点头，“那你还有没有关于她的其他信息？越多越好。”
“这个嘛……”伊莎贝娜抬起手，绕着她的光点突然加速旋转，随后整齐地落下，拼成一张高低不平的地图——像是把山川河流都缩在了里面。地图上，一道长条状的光线正飞快移动着，几乎要拉出残影。
“她好像在一匹跑得很快的马背上，还在赶路。”
“咚！”
“话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我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有响声。”她转动脑袋，想找声音的源头，可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伊莎贝娜笑了笑，对着房间的一个角落抬了抬下巴：“应该是某位小客人吧。请进！”
随着她的话，那面原本空荡荡的墙突然泛起涟漪，一扇看不出材质的门缓缓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看起来很胆怯的萝莉。
白色长发从单薄的肩头垂落，只露出泛红的耳尖，脸颊两侧的紫色眼眸像浸了雾的葡萄，亮得能看见里面打转的露水，睫毛颤巍巍的，像受惊的蝶翼。
她穿了件明显不合身的大衣，衣摆几乎拖在地上，袖子长得盖住了手，只有一只攥着衣袖的手高高举着，像是要敲门，可双腿抖得厉害，让人很难相信她真的敢抬手。
卡洛琳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愣了半晌才开口：“她谁啊？”
伊莎贝娜也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捏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哦～哦～你是小绯夜吧？卡洛琳亲见过她，不过肯定记不得了。”
她转头看向卡洛琳，“介绍一下，这位是高塔的元老级人物，夜之魔女绯夜。嘻嘻，这个名字还是当初我给她取的，是不是很好听？”
“她？元老？”卡洛琳的眼睛瞪圆了，脸上写满了不信。
她虽然是魔女里较晚诞生的，但八百年来，高塔的所有魔女她都见过，绝不可能有这么一位资历深的魔女，她却毫无印象。
“这也没办法呀。”伊莎贝娜摊摊手，“小绯夜是个很社恐的孩子，我把她带回来后，她就一直待在高塔第七层的一个小房间里，从不出来，都几百年了，连我刚才都差点没认出来。”
“好啦～小绯夜，快过来让姐姐抱抱。”伊莎贝娜张开手臂，对着门口挥了挥手。
可不知什么时候，绯夜已经躲到了门后，两只手扒着门框，只露出半边小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里面的两人，像只怕生的小猫。
“呀，小绯夜是不记得姐姐了吗？”伊莎贝娜放软了声音，“别怕，是我呀。”
“不…不是，我……我……”绯夜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啊啊啊啊啊……感觉要死了……
她们在说清橙姐姐的事吧？
我该怎么说，才能让她们带上我啊……好紧张，舌头都打结了……
伊莎贝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哦～哦～我知道了。小绯夜是想跟着卡洛琳一起去人类的国度，对不对？”
绯夜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亮，连忙点头：“嗯！我…绯夜想跟着卡洛琳一起去。”
她心里满是疑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伊莎贝娜姐姐怎么就知道了？伊莎贝娜姐姐一定是天使！
“你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卡洛琳也很不解，就算再熟悉，也不可能只听两个字，就猜透对方的心思吧？
“这大概就是美少女之间的心意相通呀～”伊莎贝娜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俏皮。
“嘶——”卡洛琳吸了口气。
“奇怪，你的预言什么时候这么准了？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说的预言，除了第一条，其他全错了。”
“谁知道呢～”伊莎贝娜眯起一只眼睛，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在另一只眼前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也许这次我的运气，比以前好了那么一丢丢。”
“啧……你真棒，伊莎贝娜最厉害了。”卡洛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抬起手，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都几千岁的魔女了，还是当今魔女的领袖，怎么还这么幼稚？真让人无奈。
“诶？快看快看！”伊莎贝娜突然指向地图，“那孩子的速度慢下来了，看样子是到目的地了。小绯夜，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
“我…我害怕……”绯夜的声音更抖了，眼睛盯着房间里的黑暗，往后缩了缩。
“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没有外人，也没人会伤害你。”卡洛琳走到伊莎贝娜身边，目光落在地图上，原本高速移动的光线，此刻几乎不动了，位置正好在一座城市里。
“就是这里吗……”卡洛琳看着地图上陌生的城市轮廓，轻声说，“也是，都几百年没去人类的国家了，肯定认不出了。”
“那么，卡洛琳亲，准备好来一次惊心动魄的大冒险了吗？”伊莎贝娜侧头看她。
“当然了，毕竟是你的请求……”卡洛琳顿了顿，转头看向门口的绯夜，“喂，那边的夜之魔女，你到底来不来？”
“来！来……来了……”绯夜连忙点头，声音还是有点颤。
“好啦，你别吓她了。”伊莎贝娜说着，想站起来，可刚一抬手，身体就晃了晃，险些跌倒。
卡洛琳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伊莎贝娜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后背的骨头隔着布条都能摸到，硌得人有点疼。
“谢啦～”伊莎贝娜依偎在她怀里。
“只是看你站不起来而已。真是的，身体都这样了还硬撑，就不怕……”卡洛琳别开脸，语气有点别扭。
“好啦，我可是魔女，没那么容易死的。”伊莎贝娜打断她。
“……”卡洛琳没再说话，只是扶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诶？你是生气了吗？”伊莎贝娜察觉到她的沉默，连忙说。
“真是的，明明你自己也很小孩子气嘛。好好好，我不说了。小绯夜，过来，姐姐送你去玩一个叫《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记住哦，一定要说真心话才行。”
她走到门边，艰难地搂起绯夜小小的身体。
绯夜的身体软软的，很老实地没乱动。可等她转身想回去时，却发现卡洛琳已经站在她身边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信封，没有封蜡，看起来是刚写好的。
“请假函。这次出门时间可能会很长，帮我交给奥莉薇娅殿下。”
其实在伊莎贝娜说出光之魔女时她就偷偷在背后写了这封信。
她现在还兼任着精灵公主的老师，如果离开时连招呼都不打就走太不礼貌了。
“哦～原来卡洛琳亲说的‘重要的事’，是去给精灵公主当老师呀。”伊莎贝娜接过信封拿在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只是她想学的东西，恰好只有我会而已。好了，别说了，再见。另外……照顾好自己。”卡洛琳别开脸，有点不自在。
话音刚落，卡洛琳和伊莎贝娜怀里的绯夜突然化作两粒光点，轻轻飘到了伊莎贝娜的掌心。
她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卡洛琳给的请假函，缓缓走到星图中央，把两粒光点放在了地图上。
光点刚落下，就融入了地图里，朝着那座城市的方向移动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伊莎贝娜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自言自语。
“你还是老样子，明明关心人，却总是嘴硬。”
“嗯～嗯～不过这样，也挺有意思的。”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伊莎贝娜挑了挑眉，笑着说：“今天的高塔，倒是格外热闹。快进快进！”
门再次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穿得很朴素的少女，脸上蒙着一层浅灰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像极了精灵森林里的湖水。
“你是……？”伊莎贝娜皱了皱眉——她记得高塔所有魔女的样子，可眼前这个少女，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我。”少女的声音很轻柔，带着点精灵特有的清冷。她抬手，轻轻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眉眼间满是清冷的气息。
“哦～是奥莉薇娅殿下啊，真是稀客，一般的事，你肯定不会来找我，对吧？”
“嗯，是这样。”奥莉薇娅点头。
“我想去一个人类国家，但这件事不能让族人知道，需要你帮忙。”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伊莎贝娜：“还有这封请假函，帮我转交给卡洛琳老师。大概要去半个月，很快就回来。”
奥莉薇娅离开后，伊莎贝娜看了看左手，手里是卡洛琳托她交给奥莉薇娅的请假函；又看了看右手，是奥莉薇娅托她交给卡洛琳的请假函。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兴味。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