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对佩乐蒂的感情,终究是依赖更多一些。
在那段懵懂无知的岁月里,她只是个没有名字的血仆。白发的贵族视她为可口的珍馐,而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个时代,人类不过是血族圈养的牲畜。像她这样的孩子随处可见。若要说有何不同,那就是她诞生于暗红的土壤,每日吞咽着难以下咽的食物,不定时被送进贵族的房间,任由尖牙刺穿肌肤。
人类时期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身边所有人都重复着同样的话:“你仅作为伯爵大人的血食而活,你只是一个器物。”
母亲在她开始懂事的年纪死去,那时的她还不理解生死,只知道母亲再也不会醒来。只感觉到某种东西在心底疯狂滋长,比雨后春笋更快,仅用一夜便将所处的高楼化作废墟。
后来,从那位血族女王口中,她才知道这颗种子的名字叫做绝望。
在血族皇宫里,她第一次拥有了名字玫兰莎,意为永夜的花朵。
女王待她极好,好到不像在对待牲畜,而像是妹妹。但玫兰莎始终觉得与女王之间存在某种隔阂,从不敢过分亲近。
再后来,她去了高塔。那个眼中有星辰的女孩知晓她的来历,给她取名绯夜。
绯夜与大多数魔女也相处不来,她们太过自私,绯夜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她躲进漆黑的房间,给自己的影子取名玫兰莎。
蜷缩在角落,整日与玫兰莎诉说过往——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玫兰莎更像是一位知心挚友,无论绯夜有何疑惑,她总能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
她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下去。
直到无边的黑暗中透进一缕彩色的光。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是一位满脸歉意的少女,和她一样沉默,但……
比太阳更加温暖。
绯夜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受。她不理解这是什么情感,只能去询问星之魔女。
“不必怀疑,这是心动的感觉哦。”星之魔女微笑着,“喜欢就勇敢地追上去吧。”
于是她跟在那位少女身边,如影随形。
她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那位少女,真正地将她视作唯一的亲人。
直到有一天,少女不告而别。
恐惧、无措、慌乱、迷茫瞬间将她吞噬。她疯狂地寻找着少女的踪迹,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只找到一位熟悉却无比陌生的神明。
重生之后,绯夜心中充斥更多的是不解、迷茫,以及愤怒。
这愤怒并非针对佩乐蒂,而是指向精灵。
在她看来,姐姐会变成后来那般模样,完全是精灵的过错。
这些情绪,在再次见到那个开朗的姐姐时,被深深压在心底。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未曾见过光明。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早已将姐姐视为唯一的依赖。只要能够待在姐姐身边,无论以何种形式,她都心满意足。
仅仅如此简单的愿望……
明明如此简单,却总有人想要破坏。
以前的绯夜会尊重姐姐的想法,但现在,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任姐姐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的世界只剩下姐姐了。在这种情况下,若还有人想要夺走她的唯一……
那么,就只能彻底清除……
心底埋藏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
“呐~姐姐,”绯夜轻轻握住佩乐蒂的手腕,力道看似不大,却让人无法挣脱,“你会一直陪在绯夜身边的,对吧?”
“等等,卡洛琳不是说你遇到麻烦了吗?她还说……”
「姐姐还真是花心呢,明明我就站在你面前,却提起别的女人。」
“明明一直以来保护姐姐的人都是我……”绯夜的嗓音带着危险的颤抖,“为什么姐姐要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呢?明明只要有我就够了啊!”
“绯夜,你冷静一点,冷静下来!”
“冷静?”绯夜低低地笑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佩乐蒂,一步步逼近,“呵呵……姐姐是想糊弄我,对?吗?”佩乐蒂被迫后退,这个动作让绯夜的眼神愈发冰冷。
姐姐在害怕绯夜……
绯夜现在很可怕吗?
我明明是在保护姐姐啊!
“你是爱尔柏娜店里的女仆?怎么会在这里?”乔苏娜皱起眉,警惕地注视着举止异常的绯夜。
当然,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的她和绯夜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乔苏娜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现在的她还太过弱小,只能隐忍。
“没有重生……”
听到这句话,绯夜简单下了定论,悄然收回了原本准备灭口乔苏娜的【影噬】。
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从她手中飞出,悬停在乔苏娜面前。
乔苏娜的瞳孔骤然收缩,最终黑色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被绯夜牢牢地控制。
“绯夜!别伤害她!”佩乐蒂拼命想要阻止,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卡洛琳呢?快来救命啊!
“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知道哦,”绯夜的声音甜腻得令人发寒,“她对姐姐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绯夜只是……暂时支配了她的精神而已。”
害怕被姐姐讨厌……
“比起我,姐姐更在意她么……”
明明我可以做的更好……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到底怎么了?”
明明我可以满足姐姐需要的一切……
佩乐蒂快要崩溃了。先是乔苏娜莫名其妙地发疯,现在绯夜也变得同样不正常。
是这两人本来就有问题,还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她正常身边的人就不正常是吧?
「在她眼里,你的行为和疯子没什么两样。对她来说也确实如此。别忘了,她才认识你三天。」影子适时地提醒道。
再这样下去,事态很可能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没关系的哦~”绯夜凑近佩乐蒂的耳边,呼出的气息冰冷,“接下来她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姐姐的表现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嘻嘻……只要接下来姐姐乖乖听话,绯夜保证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哦~”
“到时候不管姐姐是否喜欢绯夜,或者是讨厌绯夜,还是想着骗绯夜……”
“全都无所谓啦!”
“只要绯夜喜欢姐姐完全足够了!”
“对,就是这样!我早就离不开姐姐了,既然有这么多人想让我们分开,那么,绯夜就把姐姐永远绑在身边吧!”
“好……好。你说,我一定答应。”佩乐蒂看了一眼身边的乔苏娜。
叫了这么久卡洛琳都没有动静。
不出意外的话,卡洛琳也被这个状态的绯夜创飞了,无奈之下佩乐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事的,很快的。”鲜血自绯夜的嘴角滑下,她勾住佩乐蒂颈上的项圈,强迫佩乐蒂跪在地上。随后撕裂项圈,尖锐的獠牙深深刺入佩乐蒂纤细雪白的脖颈。
佩乐蒂只感觉锋利的牙齿刺破皮肤,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液体疯狂涌入身体,在皮肤下肆意游走,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着每一寸血肉,刺痛着每一个神经。
这样的痛苦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对佩乐蒂来说却宛若度过了一个世纪。
佩乐蒂喘着粗气,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
绯夜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痴迷地欣赏着佩乐蒂脖颈上那妖艳的红色纹案,指尖轻柔地抚过那处新鲜的印记。
望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姐姐,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涌现出一股异样的光芒。
“现在,姐姐永远都是绯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