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门前，午后的阳光在石阶上流淌成河。佩乐蒂迟疑地回望紧随而来的主教与乔苏娜，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裙边褶皱。
“那？我走了？”她的声音轻如耳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祝佩乐蒂小姐一路顺风，教会的马车已在路边停靠，可以随时带着你离开。”乔苏娜面带微笑。
她根本不担心佩乐蒂会离开这里，这个女孩从展露惊人天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教会牢笼中最珍贵的雀鸟。
自己的天赋已经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佩乐蒂的天赋比自己还要强，那群老东西肯定不会放任佩乐蒂离开的。
到时候就算自己不说什么，他们也绝对不会放佩乐蒂离开这里。
乔苏娜要做的，仅仅是借用前辈的身份把她控制在自己身边即可。
想到这里，乔苏娜嘴角的笑意更甚。
“不用了，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走路就行了。”佩乐蒂推辞。
“祝您好运。”
她目送佩乐蒂转身，目光如蛛网般细细缠绕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于一个拐角身影彻底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她嘴角的笑容。
“乔苏娜小姐！”原本去禀报事态的检测员火急火燎地冲出来，气喘吁吁，角沁着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
“教宗大人亲临，让您过去一趟。”
“教宗？？！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深知问题的严重性，乔苏娜不敢耽搁，赶忙进入教堂。
回去的路上，佩乐蒂一步三回头，在确认那道灼热的视线终于消失后，轻轻舒了口气。
重新把目光看向面前的路时，她才注意到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蹲在靠墙的角落里，把头深深地埋进臂膀里。
午后的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两侧的人行道上只有空荡荡的树荫摇摆，唯有风穿过树叶的簌簌声。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就是绯夜。
她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人遗弃的小狗。
再抬头，卡洛琳倚靠着不远处的路灯，一脸厌烦地闭着眼睛，但朝向的方向却是绯夜所在。
微风吹过小巷，太阳飞快地跑着，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落在金色的眼眸中，转眼间移到无人的角落里，影子相互叠加，更加深邃，宛若清晨光暗交织的刹那。
斑驳的光影在青石路上跳跃，将少女单薄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在这里蹲着干嘛，走了。”
佩乐蒂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头，蹲在地上的少女娇躯颤栗，猛地抬起饱含露水的紫眸。
“姐姐……”
“走啊，难不成还要我抱着你？”佩乐蒂故意板起脸，眼底却漾着温柔的笑意。
“不…不是，我……”
那谅解的微笑此刻像最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凌迟着她的良心。她宁愿被责骂，被惩罚，也好过这般不真实的宽恕。
她连忙把头低下去，不敢直视那双过于包容的眼睛。
明明是自己一直在妄想佩乐蒂会不会原谅自己，理解自己。
绯夜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错误，佩乐蒂会感到愤怒是正常的。
这个微笑，反而给绯夜不切实际的感觉。
下一刻，她感觉有一只巨大的手搂住自己的腰，穿过衣摆，自己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托起，绯夜像受惊的雏鸟般缩了缩脖子，乖顺地依偎在佩乐蒂怀中，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馨香。
“姐姐……”
“嗯？”
“你不生气么，绯夜，明明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姐姐……不骂我……”她声音哽咽。
还没说完，绯夜的头又往衣服里缩了缩。
她多么希望佩乐蒂现在不解地看着她，骂她，这样绯夜心里的负罪感还能稍微缓解一些。
佩乐蒂调整了下抱姿，让绯夜能更舒适地靠在胸前。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妹妹，她很调皮，很喜欢没见过的东西，和喜欢安静的我不一样。但她经常拿着各种没见过的东西跑到我的面前给我看，说实在的，即便是现在我也不喜欢有人在我发呆的时候打扰我。”
“那后来呢？”
“我和妈妈告状，说妹妹总是欺负我，妈妈她没有说什么，带着我走到窗户，院子里妹妹拿着一个铲子挖土，看见我眼睛亮了，问我去不去。”
“那个时候我还是不理解，直到妈妈拿出一本书，是我前几天拿给她看的一本我很喜欢的书。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很多时候自己的情绪带着偏见，不能理解别人的做法。理解他人，这是母亲教给我的第一个技能。”
佩乐蒂缓慢地移动，绯夜的小脑袋从厚重的大衣里探出，小心翼翼地贴在佩乐蒂的胸口，听着那平稳的心跳声。
“避风港离自己而去的感觉，我能理解，那样的恐惧至今烙印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绯夜，我知道你做出这一切不过是有人触及到你的底线，因为害怕做出的自我防卫，对吧。”
“噗，姐姐大坏蛋，大坏蛋！……真不愧是姐姐呢，这不是全知道了嘛。”绯夜破涕为笑，用袖口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嗯哼，是你演的太明显了。”佩乐蒂发出得意的轻哼。
绯夜的演技实在是差，当晚在酒店里佩乐蒂就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需要吸血，预言也不可能用在这种地方上。
可绯夜却能在这种情况下那么熟练地给自己喝血，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后来她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装作不经意间提了一嘴清橙的名字，结果就是绯夜不打自招，把自己给爆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佩乐蒂才敢确信那个叫做清橙的魔女，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自己，是从未来回到现在专门来找自己的。
不然也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她能直接找到佩乐蒂的小金库，还专门给她一套衣服。
也就只有未来的自己才能在基本没见面的情况下把她拿捏的这么死。
“看到你们两个相处融洽，我也能放心离开了。”卡洛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姿势。
“你要走了？”
卡洛琳点点头：“现在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止有你，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去解决，所以要离开了。安全这方面不用担心，有她在，这里没人伤得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