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像拎小鸡一般揪住了那名调律班成员的衣领。
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那名少女拼命挣扎,手脚胡乱挥舞着想要挣脱。佩乐蒂眉头微蹙,手指微微用力,扼住了她的脖颈。稍一使劲,对方的挣扎便瞬间弱了下去,脸色涨得通红,几乎要昏厥过去。
佩乐蒂拖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外。
“别打了,都是误会。”佩乐蒂大喊一声,同时将手里的调律班成员扔在阿娜莎的脚下,自己则挡在法肯纳即将挥出的长剑前。
两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武器,并示意自己的手下停手。
“误会?他杀了这里的人还能有什么误会?!”阿娜莎率先开口,声音中满是愤怒。
法肯纳对此沉默不语,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佩乐蒂,期待她能搞出什么惊喜。
“你说他杀了在场所有人,证据呢?”佩乐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魔女特有的冷冽与尖锐,“这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她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过调律班众人。方才那场混战的硝烟还未散尽,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痕,衣甲破损,呼吸粗重,可确实没有一具尸体。
佩乐蒂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咄咄逼人的姿态,她很清楚,此刻示弱只会给阿娜莎处置自己的理由。
阿娜莎被问得一噎,喉结滚动了几下,握着剑柄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她方才被法肯纳的挑衅冲昏了头,便下意识认定了这是异教徒的暴行,竟忘了核实最基本的证据。
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连基本的情绪管理都变差了。
佩乐蒂没给她缓冲的机会,紧接着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笃定:“他在骗你。这里的人只是被他藏起来了,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刚刚在那边的房间里,还看到一对母女蜷缩在一个小房间里完好无损。”
“那他的目的呢?”阿娜莎强压下心头的窘迫,追问出声。
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战功赫赫的骑士团团长,为何要无缘无故对调律班动手。
佩乐蒂闻言,看向阿娜莎的眼神瞬间变得像在看一个不通世事的傻子。
她翻了个白眼,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懒得解释的不耐烦:“这个问题,他不是早就说过了?想和你们切磋,看看自己的骑士团和你们这些号称‘净化异端’的调律班之间,到底差了多少。”
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在阿娜莎耳边。
她猛地想起,法肯纳在动手前,确实扯着嗓子喊过类似的话,只是她只当是对方的挑衅,压根没往心里去。
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她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不甘地将剑收回刀鞘,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小巷里格外清晰。
她早听过军中传言,说那些常年在沙场拼杀的将士,骨子里都藏着好斗的疯劲,有时甚至会毫无理由地找人动手。
从前她只当是无稽之谈,只觉得是军人粗鄙的借口,可今日亲身经历,才明白传言非虚。
阿娜莎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堵得发闷。
“哟,没看出来啊,这位异教徒小姐的观察能力这么厉害。”法肯纳的声音带着戏谑,从一旁传来。
他靠在墙角,肩上的披风滑落了一角,露出底下沾着尘土的铠甲,脸上还带着打斗后的红晕,显然打得尽兴。
佩乐蒂压根没理会他的调侃。她心里清楚,法肯纳再不走,等阿娜莎反应过来,指不定又要生出事端。
她快步凑近法肯纳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切地低语:“行了,别耍嘴皮子了,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法肯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他打量了佩乐蒂片刻,看着她被锁链捆住的手腕,又瞥了眼不远处怒目而视的调律班成员,半晌才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行了弟兄们,打爽了,该回去了。”
周围的骑士们闻言,纷纷收起长剑。他们脸上带着酣战过后的畅快,对着调律班挑衅地扬了扬下巴,便簇拥着法肯纳,大摇大摆地从小巷深处离开了,留下一地狼藉。
“组长,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坑我们调律班,就不能把他按军事法处刑吗?”一名年轻队员愤愤不平地说道,眼里满是憋屈。
方才他被骑士团的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此刻怨气正盛。
阿娜莎闻言,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底满是无奈与疲惫:“认栽吧。”
“这些军人大多都是这个性子,打仗不要命,平日里也野得没规矩。军事委员会对他们早就习以为常。法肯纳是战功赫赫的团长,他的骑士团更是战争中冲在最前面的先锋,是军中公认的悍不畏死的勇士。就算我们闹到上面去,顶多也就是让他写份检讨,批评两句而已。”
她看了眼天色,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没时间在这里和他们死缠烂打。走吧。”
队员们虽然满心不甘,但也知道阿娜莎说的是实情,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跟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调律班众人看向法肯纳离去方向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不爽。
就在这时,一名队员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正是方才被佩乐蒂像拎小鸡一样扔在地上的那人,此刻缓过神来,连身上的尘土都顾不上拍,就跌跌撞撞地跑到阿娜莎面前告状。
“对了!组长!”她语气急切,指着佩乐蒂的方向,“那个被我们抓起来的异教徒,已经确定身份了!刚刚我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她竟然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我的刀身,还硬生生把我的刀给掰断了!”
阿娜莎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转头看向那名队员,语气冰冷刺骨:“你想杀她?”
队员被她看得浑身一哆嗦,心虚地低下头,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找着借口:“额……这不是那个家伙太烦人了吗?你看她那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留着也是个隐患!”
“人的好坏,从来都不是从长相和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的。”阿娜莎厉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训斥。
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猛地转头——方才一直站在她身旁的佩乐蒂,不知何时竟消失了。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