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阿娜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周围的队员们也愣住了,纷纷四处张望:“刚刚还在这里的……明明没看到她离开啊。”
调律班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刻,不远处一间破旧的民房里,正传出佩乐蒂温柔的声音:“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姐姐给你好吃的。”
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腕上的锁链在动作间发出“哗啦”的轻响。
佩乐蒂艰难地用被捆住的双手,从斗篷的内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块用纸包裹着的东西,那是依诺塞给她的巧克力。
依诺说这东西既能管饱,又能补充体力,硬生生在她的披风里塞了大半,几乎占了一半的空间。
佩乐蒂从未见过这种黑乎乎的糖,可她记得,所有的糖都是甜的,小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她笨拙地撕开纸,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巧克力,递到面前小女孩的嘴边。
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的年纪,脸上还沾着污渍,眼神呆滞地看着那块巧克力,却没有立刻去接。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向躲在她身后的妇人。那妇人瘦骨嶙峋,面色蜡黄,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见小女孩看来,她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母亲的许可,小女孩才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满心欢喜地接过巧克力,一口咬了下去。
“好吃。”她含混不清地说道,小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看着小女孩纯真的笑脸,佩乐蒂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般,瞬间软了下来。
她由衷地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底的冷冽与尖锐褪去,只剩下难得的温柔。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妇人眼中。
她看着佩乐蒂手腕上冰冷的锁链,又看了看她对女儿的耐心,干枯的嘴唇再次抖动起来,轻声说道:“法肯纳团长……他不是坏人,请您相信我。”
佩乐蒂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她心里清楚,一位母亲能对着一名被冠上“异教徒”罪名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这里的情况,恐怕比她之前经历的法利萨还要糟糕。
“为什么要这么说?”佩乐蒂轻声追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妇人的眼神渐渐飘远,仿佛透过破旧的窗户,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他不是坏人……真的不是……”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佩乐蒂身后响起,打断了妇人的话:“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佩乐蒂猛地回头,看到阿娜莎正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连忙站起身,将脸上的温柔收起,重新换上一副淡然的模样,指了指身边的小女孩,笑着说道:“你们刚才动静太大,吓到这里的孩子了。我过来看看,安抚一下她们。”
说着,她从披风里掏出剩下的五个白面包。这些面包是赶路时准备的,因为一路颠簸,有些已经被压扁了,还沾了点尘土。佩乐蒂将面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女孩怀里,柔声说道:“拿着吧,饿了可以吃。”
小女孩低头看着怀里香喷喷的面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再也移不开目光。
阿娜莎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把嗓子里的想要问出的话咽下去,没再多说什么,弯腰捡起地上的锁链,猛地用力一拽。
佩乐蒂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被迫跟着她向外走去。
“再见啦。”佩乐蒂挤出一个笑容和小女孩告别。
“走吧。”阿娜莎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温度。
一路上,佩乐蒂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坐在阿娜莎的马背上,手腕被锁链紧紧缚着,硌得生疼。
她望着沿途荒凉的景象,心里满是对那对母女的担忧,还有对布列斯特现状的疑虑。
调律班的成员们察觉到了她的沉默,都觉得有些诧异,这个异教徒之前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
不过她不说话,众人也落得清静,便没人多问。
抵达布列斯特的教堂时,佩乐蒂不由得愣住了。
这座教堂和她想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它的规模甚至比不上法利萨的一座小礼拜堂,只和普通的贵族宅邸差不多大小。
若是和宏伟壮丽的法利萨大教堂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连半点可比性都没有。
佩乐蒂被阿娜莎拉着走进教堂,一眼就看到了大堂中央矗立的神像,以及两侧整齐排列的木质座椅。
她心底了然,看样子,这里是将教区的所有功能都集中在了这一处,刻意减少了空间占用,最大化地缩小了教堂的占地面积。
想必是这里的资源匮乏,连建造教堂的经费都捉襟见肘。
可这一路上,佩乐蒂也看见了不少奢华的建筑,这和所谓的资源匮乏完全不沾边。
“想必您就是调律班二班长阿娜莎小姐吧?”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
教堂深处,一名身着紫色法袍的主教快步迎了上来,对着阿娜莎深深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殷勤的笑容:“真是久闻不如一见,阿娜莎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在他的身旁跟着一位矮小的少女,头巾遮挡住她大部分容颜,使在场几人看不清楚。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档案,递到阿娜莎面前:“这个就是我们委托处置的目标——前第三军骑士团团长,法肯纳,以及他的全部部下。相关的罪证和他们的行踪,都记录在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