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多萝西还有里卡多跟随着教会人员,经过漫长的阶梯,来到了高大的教堂石柱前。这一排石柱共有十二个,左右对称地支撑起教堂的穹顶。
教堂内,一尊巨大的苏斯亚神像伫立在中央,上百名神父和主教整齐地站在神像的脚下,在他们中间,身穿金边祭衣的大主教缓缓走出来,目视着前来的莱特。
两边大概相距五米的距离时,莱特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大主教,双方就这么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
大主教那边先沉不住气,发声问道:“请教一下,哪位是苏斯亚的使者?”
“当然是我。”莱特予以回应。望着一身贫农穿着的莱特,许多神父和主教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大主教也有些迟疑,他有些谨慎地问:“那么,能请您证明一下吗?当然,我没有怀疑您身份的意思。”
莱特扫视着神殿内的众人,无不都是死气沉沉的中老年人,看不到半点活力。他可是来改造教会的,才不会跟这群老家伙们客气。
“无论你们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都不会计较。我作为神明的使者,无需向你们证明我的身份;相反,你们作为代表神明的教会人员,需要向我证明你们拥有这样的资格。”
莱特的声音如同丧钟声在教堂内回响,随后他抬手指向教会的众人,一瞬间他们的胸前都挂上了一块大大的木牌。
“【现在,你们每个人都说出一件自己的罪恶。】”
莱特对挂着木牌的他们使用了命令魔法,很快他们的嘴就不受自己控制地动了起来,他们说出的话具象成一枚枚绪第文,深深地刻在胸前的木牌上:
[我贪污了民众捐给教会的钱]
[我散布了同教区竞争者的恶劣谣言,导致他被驱逐出了教会]
[我强迫几名修女去服侍我的资助者]
[我为了金币将毒药的原料卖给了不法人员]
显现在木牌上的文字颜色各不相同,有些是红色的,有些是蓝色的,还有灰色的。
那些胸前文字是红色的人,一瞬间神色惊恐了起来;而其他颜色的人反应没有那么大,甚至有些人的木牌上没有字。莱特扫视着那些红色的文字,回头向多萝西和里卡多确认他们之中一些人的罪行确实犯法或者不道德之后,下达了如同宣判的命令:“【现在,胸前是红色文字的人,出列,跟我下山去城里游街。】”
莱特瞄了一眼大主教胸前的木牌,是蓝色的。这三种颜色分别代表三种他们对待自己罪恶的态度:红色是明知故犯,并且蓄意隐瞒,毫无悔改之心;蓝色则是对自己的罪恶心怀愧疚;灰色则是自己已经承受过相应的惩罚。
不过,这些字是什么颜色根本不重要,莱特的目的就是把原来的教会成员全部排除出去,但是一下子全踢走的话教会无疑会陷入瘫痪,因此他决定先通过这种方式先踢走一部分人。
罪恶这种东西带有一定的主观性质,但相比于善良来说更好衡量,而且也更容易煽动起民众的情绪。而且在中世纪这种司法和刑侦条件下,犯罪是相对容易的事情,越是接近权力的中心,越有可能沾染到罪恶。
只要莱特告诉天声城的市民他们做了什么,不必莱特出手,市民们都会帮莱特将他们赶出教会。这样之后市民们都会怀疑教会的纯洁性,莱特改造教会就顺理成章了。
有将近四分之一的神父和主教身体抗拒着走了出来,但是在莱特不断用魔法施压下,他们基本放弃了抵抗,跟着莱特走下了山,来到了城市的一处广场中。
莱特让里卡多带着卫队成员去召集市民前来围观,在告诉市民们这些游街的人身上挂着的是他们的罪行后,人群很快就被点燃了起来,愤怒地朝着他们丢着石头之类的硬物,不少挂着木牌的人都被砸得头破血流。
莱特的想法只是想把他们赶出教会而已,可不想因为民众动用私刑而闹出人命,于是适时叫停了市民们暴力的行为,让里卡多把他们移交给天声城的法院去进行审理。
随后,莱特站在广场中央,向前来的众多市民喊话:“诸位市民,我莱特·威尔作为苏斯亚的使者,有义务,也有权力整顿教会,让教会能更好地向迷途的羔羊们传播福音。下午我会在市议会宣布我的另一项行动,届时我将让天声城的全体绪第人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莱特使用扩音的魔法让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市民们像着了魔一样呼喊着莱特的名字,像潮水退去一样从各个街道散去,将莱特的话传遍城市的每个角落。
望着渐渐空旷的广场,莱特松了一口气。即使是在前世,他也没有多少站在台前的经验,刚才他看着面前站着成千上万的人,大脑都有点一片空白,好在有能够强制冷静的魔法,莱特也不得不再次感慨他的魔法真的实在太方便了。
在他身后的多萝西也渐渐回过神来,问莱特:“莱特,接下来我们是要去市议会了吗?”
“先返回教会吧,那边的事情还没完。”
很快,他们返回了山上的教堂,发现教会的人此刻都围在了一起,像是在叹息着什么。在看到莱特回来后,他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让莱特他们看清了倒在苏斯亚神像脚下的大主教。
莱特上前查看了一下,才发现大主教这是一头磕在了神像脚下,头都撞破了,走了已经有一会了。他身后的多萝西目睹了有些血腥的场景,有些害怕地抓着莱特的手。
“他自杀了?”莱特看向周围的教会人员。
“大主教说不必等到神使审判,他自己向苏斯亚忏悔,然后就一头撞在神像上自杀了。”一名主教向莱特解释了缘由。
莱特看着大主教胸前的那块木牌,上面用蓝色的字体写着[我有一个私生子],这似乎也不算是很严重的事情,可能是大主教自己感觉晚节不保,不如自我了断了...真是这样吗?
莱特的眼睛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位教会人员,他们都不自觉地躲开了莱特的视线。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拦着大主教,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仿佛大主教这一死,其他人的罪恶就会一并赦免一样。
莱特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折腾了半天,还是闹出了流血事件。莱特当然也可以用魔法重现当时的场景,可那样做无疑是继续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假如他们再做出一些极端的举动,那事情就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与其让事情发展成那样,不如就让现在剩下的这些人保持着对他的畏惧之心,这样莱特还更好的拿捏他们。
“自杀是不尊重神明赐予其生命的罪行,但逝者已不可追,那这事也就算了。如今教会的首席出缺,就由我来代行大主教一职,具体事务你们自己会议商讨,结果交予我审批即可。现在,你们派一个人带我在教会里巡视一下。”
教会的人商量了一会儿,推出了一位木牌上没有任何字的主教出来。莱特看着他胸前的牌子多少有些碍眼了,于是就把他们身上的魔法都解除了,叫他们给大主教收尸,让被选出来的人带着他和多萝西在教会内部熟悉环境。
苏斯亚教会在这城中的山丘上拢共有三处主要的建筑,分别是刚才莱特他们所在的圣源大教堂,位于中间位置的圣马萨之厅,以及最高处的神音宫。
其中圣源大教堂是对外开放的朝圣之地,圣马萨之厅则是一座红瓦石墙的方形大厅,是教会召开公会议的地方;而神音宫看上去比前两者要久远和朴素一些,如同一块垒在山顶上的方解石,是历任大主教的住地,也是传说中圣人马萨第一次听到苏斯亚神谕的地方。
这三座建筑的恢宏程度基本不相上下,见证过现代建筑技术的莱特也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在山顶上修建起这样的奇观,只能说信仰的力量让劳民伤财的事情都变得合理化了。
“从今天开始,直到新的大主教选出来为止,我和我的追随者就暂时住在神音宫了。”莱特指着神音宫的高墙,以通知的语气向为他带路的主教说道。
“遵从您的安排。”主教顺从地说着,立刻去向管理神音宫的人员下达了神使入住的通知。
莱特在他之后领着多萝西进入了神音宫,精美的装潢让多萝西不停地赞叹着;莱特在前世倒也在书籍和网络上看过一些宫殿内部的样子,不过现在亲眼看到了,还是会小小地感叹一下宫殿的奢华。而且神音宫里各种设施都很齐全,有很多间卧室,还有浴室,书房,餐厅,小会议间等等;至于储藏圣物的地下室,莱特并没有多少兴趣。
“这段时间多萝西你就住在这个房间吧,我住在另一边的房间里。”莱特没有选择大主教的主卧,而是选择了闲置的随从人员侧卧。一来那个主卧位于单独的一侧,出来找人都不方便;二来大主教刚死,他还没心眼大到心安理得地直接去大主教的卧室睡觉。
多萝西打开了房门,看着精致的家具,柔软的被子,再看着自己身上有些黯然失色的衣服,总感觉自己会把房间弄脏。她有些不适应地问:“诶,我真的可以住在这个房间里吗?”
“当然,这是你跟随我所应得的待遇。”莱特笑了笑,让多萝西去试试床睡得舒不舒服。
多萝西开心地抱了莱特一下,然后跑进房间扑在床上,她感觉自己躺在了一片云朵上,来到了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的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看着有些闹腾的多萝西,莱特笑着摇了摇头,去往了隔壁自己的房间。他注意到这些房间里有配有书写用品,看起来是准备给大主教的助手们用的,不过如今大主教不在了,这些人莱特也计划遣散掉,让之后的大主教重新选。
不过,真的需要新的大主教吗?莱特心里又冒出了选拔圣女的念头,毕竟如果自己需要交给教会一些魔法,一位年轻听话的圣女总比一位资历深厚的老主教更容易控制吧?
只是这圣女,莱特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并不想把多萝西推上圣女之位,圣女需要管理教会,还要向外传播福音,大部分时候都要独立行动,而莱特更想把多萝西留在身边作为心腹之人。
“唉,头疼,现在认识的人太少了。而且现在还要准备下午市议会那边要用的魔法和说辞。”莱特感受到了一点压力,拿起桌上的羽毛笔随意画了几下。
“嗯?这是?”看着自己画出的线条,莱特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