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守卫走后,莱特从主卧的方向沿着走廊飞了过来,见到奥莉薇娅似乎没事,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在学院的图书馆里看书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异常强大的魔力回流到了他身上,在看到从神音宫爆出的强光后,他立刻传送到了这里。
只不过他以为奥莉薇娅住在主卧,就先传送到了主卧,找了一圈没发现人,便沿着走廊找了过来,总算在侧卧这里找到了目标。
“奥莉薇娅,你没事吧?刚才是发生了什么?”莱特落在奥莉薇娅面前,关心地问道。
奥莉薇娅见到莱特,立刻变成了一副拘谨的样子,双手交叉在腹下,低着头说:“神使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感觉到这里有股异常的魔力,就过来查看情况。进房间里说?”莱特指向房间里面,忽然发现这个房间好像是自己之前住的房间。奥莉薇娅是因为过来查看情况,所以没在主卧的吗?
奥莉薇娅点头,让莱特进入房间,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告诉了莱特。
“你是说,有人掐死了你,但是你又复活了,还换了一身衣服?”莱特有些震惊,复活魔法可是连他的记忆都不给提供的魔法,奥莉薇娅竟然能触发?
他从奥莉薇娅手中接过烙印着圣徽的魔法书,用手指抚摸着书封皮的表面。这个圣徽是个太阳形式的符号,中间类似阴阳鱼的圆圈为太阳的主体,周围一圈辐射出波浪形的曲线代表阳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圣徽之时,他很很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在被这个圣徽调动着,然而他之前接触这个圣徽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
莱特伸手去摸奥莉薇娅衣服上的圣徽,引得后者小小地惊叫了一声。
莱特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逾矩了,道歉道:“啊,抱歉,我只是想试试这个书上的圣徽是不是特别的。”
“不,神使大人,请您摸吧。”奥莉薇娅闭上眼,张开双手,一副要献身的模样。
“我还是试试别的地方吧。”莱特目光移向别处,在房间里的家具上试着触摸那些圣徽,都没有魔法书的圣徽所具有的效果。
奇怪,难道这个圣徽是需要被激活的吗?莱特尝试朝其他地方的圣徽注入魔力,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他又试着朝魔法书上的圣徽注入魔力,一股温暖的感觉立刻从指尖流向全身,不过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效果了。
莱特拧着眉,试图从大脑中的那个“记忆库”中调动出相关的知识,然而此刻他的脑海深处仍旧是一片混沌,仿佛是拒绝了他的提问。
莱特有些无奈地回到奥莉薇娅旁边,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忽然看到奥莉薇娅脸上有些落寞的眼神。莱特意识到奥莉薇娅是个被父母抛弃、教会抚养长大的孩子,而且她唯一有联系的亲人里卡多也没机会照看她,她的精神可能一直都很孤独。
莱特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太不关心学院员工的身心健康了,必须得给予一点人道主义关怀。
莱特一只手按在心前,用带着歉意的语气说:“奥莉薇娅,你被袭击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如果不是我向苏斯亚推举你当圣女,你也不会被人盯上。这样吧,我以我个人的名义补偿你,你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奥莉薇娅凝望着莱特的脸庞,一股贪婪在内心里滋生。不,不可以索取那么过分的东西,这可是神明大人善良的奖赏,如果得寸进尺的话神明大人一定会不悦的。这种事,要循序渐进。
“那请神使大人,抱一抱我。”奥莉薇娅咬着嘴唇,轻轻地念出自己的要求。
抱一抱她?莱特有些没搞明白,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给予补偿,肯定不能食言,姑且当做缺少亲人关爱的她想要有人安慰吧。
莱特将奥莉薇娅拥入怀里,手在奥莉薇娅的肩膀拍了拍,柔声说:“辛苦你了,奥莉薇娅。”
莱特呼出的气拂过奥莉薇娅的耳廓,她感觉自己一个人在荒野中行走了许久,终于等到一轮太阳在她面前升起,在温暖的阳光下,空气开始流动,枯草抽出新芽,而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她哭了,在眷顾她的神明怀中小声啜泣了起来。
这怎么还哭起来了?当圣女有这么委屈吗?莱特感受着怀里的动静,陷入了自我怀疑里。他有些愧疚,耐心地等奥莉薇娅平静下来,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问她:“奥莉薇娅,是不是当圣女太辛苦了?我可以让别人来...”
听到莱特想把她换掉,奥莉薇娅急了起来,噙着眼泪争辩道:“不是的!我不辛苦!不要抛弃我!”
抛弃?我只是想给她换个职位而已啊?莱特感觉奥莉薇娅误会了他的意思,用魔法变出一张手帕擦拭着奥莉薇娅脸上的泪水,耐心地说:“安心,奥莉薇娅,只有苏斯亚才有权决定你的去留,祂还没有抛弃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感觉累了,可以休息一下,让别人帮你做点事,这是被苏斯亚允许的。”
“嗯。”得到莱特的解释,奥莉薇娅点点头,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
没想到安慰女孩子这么麻烦,莱特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开始重新考虑教会圣徽的问题,如果圣徽需要激活的话,那该怎么激活呢?激活之后又该怎么使用,能有什么效果?
他忽然想到,神音宫底下是有储藏圣物的地下室的。如果圣徽是从以前流传下来的某种魔法键,那么他或许能从圣物上面找到一些线索。
“奥莉薇娅,我现在要去圣物室,你也一起来吧。”
“好的,神使大人。”
莱特找到了神音宫的管理人,让他打开了圣物室的铁门,进入了神音宫的地下。
根据苏斯亚教会的圣典记载,以前天声城还没有建立起来,这里也只是一个小渔村,而圣人马萨是渔村中的一名渔夫。他在山丘上偶然听到了苏斯亚的神谕,将听到的神谕分享给十一位同村的渔民,于是这十一名渔民就跟随着马萨向全世界传播苏斯亚的信仰。
他们在传播信仰的途中遭到了许多迫害,无法购买粮食,不能进城,严重的还会被抓起来游街示众。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苏斯亚的信徒居然越来越多,狂热的信徒们冲击着各地领主的统治,忍无可忍的统治者们便联合起来抓住了马萨,将他公开血祭给旧神。然而在马萨被开膛破肚后,他流出的血飘向天空,形成一条彩虹之桥,马萨本人也原地复活,通过彩虹之桥走向天堂,成为了第一名,也是最后一名前往神明世界的人。
在马萨升天后,受到感召的统治者们纷纷放弃了原本的信仰,接受了苏斯亚信仰的洗礼,关于马萨的物品也收集起来,作为圣物供奉在这马萨听到神谕的地方。
莱特以前只是把这些圣典记载的“历史”当做神话故事看,不过在奥莉薇娅说自己死而复生之后,他觉得或许马萨是会魔法的,而圣典中他复活前往天堂的故事也不是单纯的神话。
在有些昏暗的圣物室内,莱特将储存圣物的圣匣一个个打开,一件件保存状态不一的物品就这样重新暴露在空气中。像是传说中马萨使用的木杖,马萨受刑前穿的衣服,早就腐烂得不成样子,而马萨用以书写神谕的泥板之类的物件倒是保留得比较完好,莱特看着泥板上面的字,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懂。
“奥莉薇娅,这是什么文字?”莱特叫奥莉薇娅过来翻译一下。
“这是神的文字,据圣人马萨所说,上面的内容是‘循环之理,以始为终。’”奥莉薇娅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道:“神使大人,您看不懂神的文字吗?”
“啊哈哈,我当然是在考你记不记得神谕是什么啦。”莱特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好在奥莉薇娅也没多想,继续瞻仰着其他的圣物。
“循环之理,以始为终。”莱特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总感觉品不出其中与复活魔法存在着什么关系。而且这些圣物上面根本没什么符号,也没有任何魔力的气息。是不是放太久了,魔力消散了呢?
莱特尝试着向一截断掉的木杖注入魔力,结果已经腐烂的木头根本承受不住魔力,在魔力的影响下直接化作了一堆粉末。
莱特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把木杖的圣匣关上,回头看向奥莉薇娅,认定奥莉薇娅并没有发现他的行为后,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圣物坏了莱特是无所谓,他只是头疼于自己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果马萨并不是魔法使用者,那这个流传下来的圣徽为什么能作为魔法键使用呢?
“奥莉薇娅,你激活魔法书上的圣徽,然后触摸这些圣物试试。”有点抓瞎的莱特干脆让奥莉薇娅替他实验了,反正到时候圣物坏了他也可以安慰奥莉薇娅是圣物的问题。
奥莉薇娅听话地将魔力注入圣徽中,然后摸向记载着神谕的泥板。就在她的手指接触到泥板的那一刻,泥板仿佛沾到水一样融化成了一滩软泥,然后在魔力的影响下化形成一条吞自己尾巴的蛇,缠绕到奥莉薇娅的手腕上。
“神使大人,这是?”奥莉薇娅惊疑不定地看着手腕上的衔尾蛇环,然而莱特比她更搞不懂情况。这个手环又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说这些神器有着原本的形态,需要经过圣徽处理过的魔力才能激活?
他从奥莉薇娅手中要来了魔法书,激活圣徽后去触摸圣物,然而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同样的操作,奥莉薇娅就又激活了一件圣物,一件圣洁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肩上。
自己和奥莉薇娅究竟有什么区别,才导致了这种现象存在?莱特开始做起了对比,如果在魔力都一样的情况下,自己不能使用圣徽,而奥莉薇娅能用;自己不能激活圣物,而奥莉薇娅能激活,那么二者一定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莱特觉得自己的思路错了,毕竟如果二人之前就存在着本质区别,那奥莉薇娅应该早就能使用圣徽才对,不会到今天才发现圣徽是魔法键。
假设在今天之前,莱特和奥莉薇娅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那么就是今天发生了什么,导致奥莉薇娅能够使用圣徽了。是什么呢?
“神使大人,您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奥莉薇娅抱着魔法书,在一旁担忧地看着莱特。
“我只是在思考苏斯亚给我的话语有什么意思。”莱特捏着鼻梁,感觉到有些无力。他总感觉自己接触到了一部分真相,但自己就是差一点距离就能够到。
最后,莱特还是放弃了。毕竟自己应该还有很多时间调查这件事,不必急于这一个晚上。他对奥莉薇娅说:“我理清了一部分神明的话语,就是祂认可了你作为圣女的努力,给予你一部分圣女的权能,只要你不滥用权能的力量,坚定地走在正道上,你最终就会成为真正的圣女。”
“感谢苏斯亚,我会努力的。”奥莉薇娅双手合十,向莱特跪下感恩道。
之后奥莉薇娅带着激活的两件圣物离开了圣物室,莱特在后面走了出来。神音宫的管理人拿着钥匙,没有直接去关上圣物室的门,而是叫住了莱特,示意有些悄悄话说。
“神使大人,我必须向您坦白一件事。”在让莱特支开奥莉薇娅后,管理人低声对莱特说道。
“什么事?”
“刚才那名坠崖的人是我们神音宫的佣人,但其实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前任大主教的私生子。”
这算是...前任大主教的八卦吗?莱特眨了眨眼,不太理解管理人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见莱特疑惑,管理人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从圣女居住的房间跳下去的,可能是他对圣女做了一些罪恶的事,然后迫于压力跳崖自杀的。按理来说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但我也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或许是有人告诉了他,导致他对圣女大人产生了一些恶意的揣测。”
莱特有些没想到,当时大主教爆出的罪恶居然也能成为今天圣女遇袭的伏笔。可是大主教的死明面上和奥莉薇娅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这名私生子会恨奥莉薇娅到想要杀她的地步呢?不管如何,他也已经死了,作多少猜测也得不到证实,还是着眼于未来更好。
“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没有了,神使大人。”
告别管理人后,莱特去和奥莉薇娅告别,传送回了学院。看着图书馆书桌上摊开的关于“帝国”的历史古籍,莱特只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如果马萨的传说有一定的可信度,那么在马萨之后的“帝国”的历史又算什么呢?
...等等,管理人说奥莉薇娅居住的房间,意思就是奥莉薇娅住的就是他之前住的房间?那她要拥抱的补偿,难道也是...
后知后觉的莱特冷颤了一下,逼迫自己不这么想下去。或许奥莉薇娅也只是在向他学习作为神明代理人的行为举止而已,而且他感觉奥莉薇娅当时流下的眼泪很真实,没有多余的情感。依靠回想着奥莉薇娅的眼泪,莱特才扭转了奥莉薇娅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是的,奥莉薇娅是个听话的好女孩,自己可不能乱想。
莱特坐回座位上,让自己进入读书的状态,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