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看着窗外，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平淡，“姐姐我真的没事的……我对南郊那边还挺熟悉。”
可顾离玥并没有马上回应他。
他其实能明白顾离玥在担心什么，南郊的治安是很混乱，在那边生活确实是需要多加小心一点。
但林清寒对那片地方是真的还算熟络，而且，自己最近还遇上了那个血族女孩。
大概没什么人能比她还危险了吧……
林清寒下意识握着自己的手腕，被她咬住的那种感觉似乎还历历在目，乍一看是平凡可爱的少女，实际上却是披着人类外壳的嗜血野兽。
外面的雨声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林清寒发着呆，安静地听着音乐。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身旁顾离玥的身体此刻在轻微颤抖。
此时，顾离玥的脑海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混乱得像是在打仗。
她把车窗升了起来，却又将身体蜷缩在车门边，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手指紧紧扣在车把上。
顾离玥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思考那些很有诱惑力的想法，“我眯一会儿……等雨小一点了再叫醒我。”
“姐姐你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林清寒想用手背测测她的体温，毕竟她现在的症状看起来和发烧很像，但终究还是没抬起手。
“可能是吧……有点没力气。”顾离玥咬了下嘴唇，“你……过来一点，车上没枕头，我这样子不太好睡。”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林清寒很快便说了好，拉近身位方便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
四周氤氲着水汽，车子外的世界乱糟糟的，大概是近来最剧烈的一场雨。
顾离玥动作轻柔地贴了过来，等她靠在身上的时候林清寒才发现，她的身子真的在发热，体温很高。
她有些不安分地磨蹭身体，吐出的气息很烫很烫，或许是空间密闭的原因，她腕间的香味变得很明显，浓郁的白花，混杂着侵略性的海狸香，很温暖而又潮湿的味道。
“再和我聊聊你的事……”，顾离玥轻轻出声，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更加虚弱了，但还是有温热的吐息落在林清寒的脖子上。
“比如你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她说，“你那时候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一个小女孩。”林清寒如实说。
“宅男的幻想？”
“或许是。”
“那算是个好梦？……我也想做个好梦。”
“那姐姐你的梦是怎样的……？”
“一个噩梦。”顾离玥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眼神看上去有几分黯淡，“在梦里做了坏事，很坏的那种，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听起来很像借口，梦里的你也还是你。”
“但放现实里我不会做那种事情。”顾离玥着重强调了‘不会’两个字。
“可是你大概会经常做那个梦。”
“是，睡不好的那段时间经常梦到，明明过去很久了……”顾离玥的声音压的很低，“为什么最近又开始梦到？我一点都不想做那个梦。”
林清寒微微扬起脑袋，“姐姐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观点。现实里没完成的心愿会在梦里显露出来。”
“这和道德啦善恶啦对错都没有关系，每个人都会有想要做的事。”
“如果这件事情在某种意义上无法达成，也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掉，它只会被压抑，但无法完全消除。”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漫画、小说、电视剧来满足人们的幻想，因为每种欲望都需要被正视、被满足。”
“需要被满足？”顾离玥轻声重复了一遍。
“对啊。需要被满足。”林清寒平淡地说，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反过来说，那些隐藏在深处、一直不被正视的欲望就会变成培养皿里的病毒，越黑暗的环境反而越能促进它们的滋长，甚至……变异。”
“所以为了不让那些坏东西变异，就需要在它们还可控的时候拿一部分出来，让它们见见阳光，之后再重新放回去就好了。”
“这和道德、是非对错都没有关系。”林清寒再次强调了一遍。
“可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男生的秘密。”林清寒有些尴尬地转头脑袋。
其实他刚刚说的东西可以用一个最浅显的例子讲明白——该冲的时候就冲，不要有心里负担，也不要有罪恶感，
“一切心理问题的来源都是炫压抑。”——某位亡命天涯的博主如是说。
“所以你在梦里也当过带恶人？”顾离玥问。
“是啊是啊，我那时候想要毁灭世界。”林清寒轻声说，露出一个中二的表情。
“高中生应该已经过了毁灭世界的年龄。”顾离玥微微笑着，笑容还是有几分病弱。
“那姐姐你在梦里想做什么？”
“我啊……”顾离玥靠的更近了一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想尝尝年轻小孩的味道。”
还不等林清寒反应过来，顾离玥已经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一瞬间，燥热的气息混杂着大花茉莉的香味铺面而来。
因为双臂都被限制住的原因，林清寒此刻无法动弹，说到底，这个世界女生的力气本就比男生要大得多。
下一秒，林清寒感受到顾离玥的鼻尖轻轻掠过了他的耳朵、脖子、还有肩上的锁骨。紧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极为柔软而又潮湿的触感。
那个触感像蜗牛划过皮肤一般，绵长细腻，之后留下一道晶莹透亮的滑痕。
所以……她的噩梦指的是，她在梦里是个‘气味控’？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比较小众的XP，林清寒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他在思考究竟气味和足控这两者，谁更应该排在XP鄙视链的底端。
而在林清寒看不见的地方，顾离玥此时的眼睛正逐渐染上了一层玫红色。
她像是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棕熊，正满足地感受着蜂蜜的味道。
时间过去了好一阵，顾离玥终于一点点从林清寒身上离开，而她的眼睛也变回了正常的色泽。
“感觉好像有点困了……”顾离玥一只揉了揉眼皮，另一只手还搭在林清寒的脸颊上。
她的体温确实已经没那么烫了。
“那……要不要睡会？”林清寒看了一眼手机，“雨还没那么快变小的。”
“没枕头，你……再过来一点。”顾离玥的表情看上去没之前那么好意思。
林清寒柔声说好。
没过多久，车厢里真的传来了顾离玥轻弱的鼾声，声音并不大，看起来睡得很好。
在她睡着以后，林清寒也感觉眼皮越发沉重起来，他感受着顾离玥的体温，脑袋也搭在她柔顺的头发上，一点点睡去。
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