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雅抬起脑袋，眨了眨眼睛。
她的眼瞳像是澄澈的蓝宝石一般，睫毛颤动的时候彷佛蝴蝶轻轻振翅，“去哪儿了。”莉雅的声音冷淡，给人感觉像一片没有涟漪的湖。
林清寒的喉咙滚动，没有回话。
远处的男人将手指扣在墙体上，似乎想重新站起身体，可终究还是没能站起来。
微弱的光线下，林清寒似乎看到，他腿上的断裂处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断裂的骨头在生长，皮肉一点点在愈合。
下一秒，他的脚后跟抵在了墙面上，五指立起来贴着墙壁。
“好麻烦。”莉雅平淡的出声。
下一秒男人几乎是以一种弹射的方式从远处冲了过来，像一道有些模糊的黑色残影。
莉雅却只是像刚刚一样，若无其事地握拳，然后挥动手臂。
“啪——”
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及其普通的攻击方式，可男人的身体却再次离地，最后撞入了墙面上。
这一次他飞出去的距离比之前更远，可莉雅其实根本没有用什么特殊的方法，对她来说，那真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挥拳而已。
是的，她刚才真没使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战斗技巧，甚至没有调动魔力，刚刚的效果不过是纯粹的肉身强度。
莉雅侧过身，轻轻抬起林清寒的手腕，“晚上出去会很危险，小狗以后不要自己出门。”
“还有，划开一点就好了，很浪费。”她微微闭上眼，冰凉的嘴唇触碰着林清寒的手腕，但并未露出皓齿。
“你……什么时候「感应」到我的？”，林清寒下意识地想咬紧牙关。
“很早就闻到了。”莉雅睁开了眼睛，有一边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淡红色，
看起来真的像是戴了美瞳的Cosplay美少女。
“可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出来？”林清寒的手臂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硬气一些。
“因为不知道在哪。而且……小狗不听话的话要有惩罚的。”
“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个。”莉雅点开手机，一个宠物博主训自家比格犬的视频。
好了，这下可以知道，她或许真的没把自己当人看。
“所以刚刚害怕吗？”她问，“现在相信莉雅说的了？”
“信的。”林清寒有些无奈的说。
莉雅最开始就说了，城市中不只有她一个吸血鬼，和他说过晚上不许出门，很容易有危险。
“好饿了。”莉雅面无表情的说。
此刻她的指尖搭在林清寒的小臂上，微微低下一点脑袋，林清寒能感受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下一个瞬间，剧烈的疼痛感让林清寒险些倒了下去。
可还没多久，远处又传来一阵不安分的声响。
“好吵……明明还在吃早餐。”莉雅抬起了头，表情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她的声音里似乎终于有了一些情感，一种并不明显的烦躁，或者说……愤怒。
男人甩了甩自己的手，那些破损的骨头在重新生长，而那不安分的“咔咔”声，就是骨头破坏又修复的声音。
他的上本身几乎已经恢复了大半，但腿却还没完全长好。
可诡异的是，他居然就那样贴着地面跑了起来，他只用两只手臂在奔跑！姿势远远超出了科学常识，看起来极为诡异。
男人像一坨黑泥一般，手臂拖着破损的身体，俯身贴在地面上，而他奔跑的速度居然还并不慢。
简直像是一台自毁的战斗机。
莉雅轻描淡写地伸出手，袖子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一秒，空气中划过有一道金属的光泽。
那道光与男人身体接触的第一时间，无数条泛银锁链爆裂而出，他的全身都被蔷薇藤曼似的金属链条死死锁住。
远远看去。像是一只黑色的小飞虫落入了一团银色的蛛网里。
“这样应该可以了。”莉雅面部表情的说。
“那是什么……？”林清寒的声音有些发颤，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
“秘银道具？好像是叫这个。”
“吸血鬼可以触碰银质金属吗？”
按常理来讲，吸血鬼一般不都应该很避讳银器吗？可他刚才分明看到，那些锁链是从莉雅袖中飞出去的。
“莉雅好像可以。”
“为什么？”
“嗯……”她有些天真的抬起脑袋，“不知道，从小时候就可以了。”
“那……他要怎么办？”
“有人会过来，‘他们’会来处理。”
“他们？”
“嗯，他们。”莉雅把手放在小腹上，“肚子饿了，莉雅不想在这里吃饭。”
“知道了。”林清寒投降似的说。
莉雅拉着他的手，往身后的道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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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这段路倒是没这么暗了，林清寒回忆起刚刚的画面，心里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他慢慢地走，抬起头，看到了月亮。
月光像是一层薄纱一般，细腻地落在摇曳的树影上，四周低矮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一座座黑色的小山丘。
这样的景色倒是让林清寒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不是市中心那种精致冰冷的建筑艺术，只是很自然的，让人内心很容易平静下来的平凡风景。
风轻柔的吹了过来，林清寒隐隐闻到一阵微妙的香味。
能闻到有些酸涩的柠檬皮，馥郁尖锐的薰衣草，还有带着一些厚重感的皮革，一种华美繁复的气味风格，从莉雅的身上吹来的香味。
这个味道某种程度上倒是和她挺搭的，冷静清冽，又带着点华丽的不好惹的气场。
更重要的是，确实让人感觉足够安静。
毕竟莉雅的话总是很少，大部分时候她好像都没有什么表情。
林清寒低头看了一眼。
在柔和的月光下，莉雅脸颊边的发丝被风轻轻吹动，皮肤像是雪一般透白。
这样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怎么看都不过是个漂亮的女孩罢了。
可这个吸血鬼少女不可能总是这样，总有时候，她会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另一面……最真实的那一面。
林清寒抬起头看着天上，一轮白骨般的残月。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那天。在林清寒回家的时候，他发现在楼道里坐着一个穿黑色洛丽塔的银发少女。
她望着窗外，眼神里有一丝浅淡的情绪。
在听到林清寒脚步声的时候，女孩侧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这样愣了很久很久。
在这样四目相对之后，她忽然站起了身，然后还不等林清寒反应过来，就重重地撞在了他身上，很用力地抱住了他。
林清寒从没感受过那么用力、那么冰冷的拥抱，冷得像是在井底泡了一夜。
他蹲下了一点身子，刚想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女孩却贴在他耳边，很温柔的念，“找到了，莉雅的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