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虽然她的穿着打扮和精神面貌常让人感觉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但据好多市中的前辈说，莉莉安早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来了Z市，社群里没人知道这位优雅的店长到底多少岁，至今都是世纪未解迷题之一。
顾离玥面不改色地喝下一口过量兑水的咖啡，“先说好了……太麻烦的事情我不会干的。”
“哎，其实我也不想的……”莉莉安看起来真的非常遗憾似的扶了扶额头，然后夸张的叹了一口气，“但这次的事和社区规定有关。”
正式加入当地吸血鬼社群以后，就需要遵守当地社群的规定，而每个社群之间的规定都不尽相同，顾离玥所在的市中已经算是规则比较少的一片地区。
莉莉安淡淡地拿起杯子，语调平和，“顾离玥小姐，你当选了。”
顾离玥举杯的手忽然停在半空。
她当然知道‘当选’意味着什么，在Z市社群里，不同地区都需要选出自己的「店长」，但其选举方法并不公开，只由店长共同讨论、制定、决策，每个地方的选举方式也并不相同。
顾离玥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当选的。
莉莉安不急不缓地说，“上个月的社区拳赛，你赢了我对吧？”
那是一场禁止调动魔力的拳赛，纯粹只比拼肉身强度。
顾离玥那时候上头了，打法尤其凶狠，直接把莉莉安打得猛流鼻血。
她眼角微微抽动，“我那时候乱打的……！”
“可你跨年晚会上不是说要当店长，然后把我这破咖啡馆拆了改成酒吧？”
“喝醉了说胡话……我真挺爱喝咖啡。”顾离玥举起杯子，喝下一大口咖啡。
该死，以后还是得少喝大酒！
“酒后吐真言啊顾离玥小姐。”莉莉安不慌不忙地接话，“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选上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能让他们认可你的条件。”
“是什么？”顾离玥撑着脑袋，心不在焉地说。
“亲手处理一位S级的食尸鬼。”
“处理、S级、食尸鬼、我吗？”顾离玥说话的语调都有些错乱。
“对啊，你能做到。”莉莉安轻描淡写地说。
顾离玥忽然怀疑莉莉安是不是醉咖了开始说胡话。
“这种事情不该你出手吗？”顾离玥有些不满地说。
“放过老人家吧……我这几年状态确实很糟，比不了以前了。”莉莉安抬起头，眼神里忽然有些落寞，“或许有天我会死在你手里也说不定。”
...............................
顾离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快的说道，“好晦气，别说这种话……”
“开开玩笑而已。”莉莉安微笑着喝下一口咖啡。
“之前是不是有个小道消息……”顾离玥犹豫了一会儿，眼神认真的说，“有个大组织的人来了Z市？”
“这倒是真的，已经和他接触过了。”
“他们……想来这边做什么？”
“谁知道呢，「黑盒」的行动一直都捉摸不定，那个人也就只在店里喝了几口酒，结过帐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顾离玥思考了一会儿，“那杯酒是你做的？”
“我做的。”
“真的只喝几口，一句话没说直接买单走人？”
莉莉安抬起脑袋，指尖放在下巴上，“准确来说只喝了一口。”
“那真是最大的侮辱了……你要不放弃日咖夜酒吧，多不了几个新客人的……”
顾离玥也有好几次踩雷喝到调的乱七八糟的酒水，但还是礼貌性的耐着性子喝完。
现在想想，自己素质或许还是太高了。
“你想让他们来办这件事？”莉莉安微笑着，继续先前的话题。
“能谈吗？”
“很难，这事对他们没好处。就算我们被一锅端，对他们来说大不了放弃这片地方就是了。说到底，这本来也是我们自己的事。”
“再退一步说，你难道没想过让南郊那位倒台？”
顾离玥沉默了一会儿，确实如莉莉安所说，她有想过很多次希望南郊的「咖啡店长」倒台。
她看不惯南郊那边的规矩。
那个人奉行的一直是弱肉强食的一套规则，强的吸血鬼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弱者只能一步步滑向堕落。在那边的环境里，强者当生弱者当死已经是见怪不怪。
那时候如果不是莉莉安和其他同伴救了她，她或许早就死在了那里。
“还记得那天的事？你真的差点就死了……”莉莉安语调平和地说。
“嗯……”
“没想过复仇？”
“想过，但没想过要杀掉。”
“那如果和传闻的一样已经堕落了呢？”
“那没办法了。”顾离玥叹了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完。
莉莉安接过她递来的空杯，放入水槽，水流随着店内的音乐声静静流淌，Chet Baker演唱的《I'm Old Fashioned》。
在这之后莉莉安打了一杯冰水，放到顾离玥面前，“还喝点什么？”
“试试你那天的酒有多难喝……”顾离玥把手撑在台面上发起了呆。
三分钟后，莉莉安做好了那杯酒，杯中有一块透明冰球，冰球上有一片刻花橙皮装饰，一杯古典酒。
顾离玥喝下一口，充分明白了那晚上想立刻结账离开是什么样的感受，甚至，她连账都不想结，“你用的什么基酒……”
“红色app砍一刀包邮。”
“真畜啊……”
顾离玥毫不犹豫地往杯子里兑水，“话说如果处理一位S级是必要条件，你当时杀了谁……和你有仇？”
“是有点过节。”莉莉安眯着眼睛温柔的笑，“不都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吗？”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记仇啊……果然眯眯眼都是怪物。而且你又不在职场上班，居然还看《半泽直树》。”
莉莉安刚才说的那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谓是那部职场爽剧中最经典的一句台词了。
“一口气看到最后所有人都迎来自己的结局，那种感觉很畅快。”
“我是看不下去……我还没毕业呢，半泽直树也好你店里这种闷得不行的音乐也好，感觉都很没意思。”
“能不能放点流行乐？放这种歌没有人会来的。”顾离玥抱怨道。
“懂的都懂。”莉莉安顽固地说。
“难怪你店里没生意。”
在那首曲子放完以后，莉莉安忙完了手里的活，打了一杯水在顾离玥面前坐下，她胸前的怀表微微晃动，泛着古铜色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