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听到顾离玥的话后愣了一会儿，因为他忽然想起昨晚上遇到的那个怪异男子。
那个男人大概也和莉雅一样是吸血鬼，或者是什么别的怪物，林清寒也有怀疑过他和最近连环凶案之间的联系。
可他昨晚已经被莉雅打倒，按照她的说法似乎会有专门的人来善后，可今天却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
“看来是个棘手的案子……”顾离玥低垂着脑袋。
“是啊……”
“虽然可能会被你觉得婆婆妈妈的，但是总感觉还是和你说下比较好……晚上尽量还是少点出门。”
“嗯……毕竟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嫌犯到现在也都还没抓到。”说完这句话后，林清寒忽然举得自己好像有那么点双标。
明明莉雅也和他说过一样的话，可那时候他却总想说点什么去反驳，换成顾离玥来说，他却轻易地就能接受了。
林清寒喝下一口酒，思考起为什么同样的话莉雅和顾离玥说出来会相差那么多。
顾离玥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表情，轻轻开口，“如果还想喝酒的话就叫我出来咯……反正也很闲，你开学后我大概也还是闲得不行。”
“……在上大学吗？”林清寒顺嘴问了一句。
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其实并不太确定顾离玥究竟是还在上大学还是刚刚参加工作，但她既然还能记得高中那些题目的解法，又好像闲的不行，那大概率就还在上大学了。
“嗯，大三，我属于上学比较晚的那批。”顾离玥说。
“大学里有意思吗？”林清寒问。
好像挺多的时候他都有幻想过一下大学的生活，在上照本宣科无聊的英语课的时候，在明明困得不行却还是要上晚修的时候，那些有些遥远的彩色泡泡时不时会在脑海里浮现。
“怎么说呢……”顾离玥将手肘撑在木质吧台上，“总觉得要是说没意思对高中生来说好像太残忍了。”
“你们身边的人不管老师也好，级长也好，亲戚家人所有长辈都好，肯定都会说就苦这三年，上了大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像只要跳过了高中这道槛，人生就会发生彻头彻尾的改变。”
“甚至补课机构，互联网能刷到的短视频，各种各样的游戏群聊里大家也都讲着同一套说辞。”
“大学可是和高中完全不一样啦，不用六点钟起床也不用上晚修，没有早读也不用课间跑操，周末下午也不用埋在一堆垃圾山一样的试卷堆里。”
“上选修课能玩手机，能玩金铲铲，下午没课能在宿舍睡到自然醒，晚上和舍友开黑到十二点钟然后点外卖、烧烤、啤酒、炸鸡、各种各样的夜宵。”
顾离玥微微举起杯子看着林清寒，“差不多都是这样说的？”
“差不多。”林清寒抬起手和顾离玥干杯。
“这些当然也是真的，不是假话。”顾离玥轻轻点头，喝下一口酒，“但说到底，这些事情和有意思没意思都没有直接的关系，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觉得在大学浑浑噩噩时间过的飞快，每天还是无聊透顶，比如我。”
“但是……不管怎样都比高中时候有意思多了吧？姐姐你肯定也不想再复读一次。”
“当然，再读一次还不如让我在这喝到酒精中毒然后原地重开。”顾离玥笑道，“所以听了刚刚那些感觉怎样？”
“太酷惹——我以后选修课也要玩金铲铲！”
“那你对现状觉得怎样，对现状不满？”
“多少有点。”
“这很正常。
“要是有谁觉得高中生活很棒那才是脑子有点问题。不管老师家长说什么都全盘接受，对那些反人类的死板规矩一句怨言都没有，像是只绵羊一样温温吞吞面无表情什么事都照做，这种人想起来就觉得可恨！”
“和班主任级长家长一样，都是一群蠢蛋！”顾离玥锤了锤台面喝下一大口酒。
林清寒看到她这副样子忽然笑了出来。
“感觉痛快点了？”
“是啊，都是一群蠢蛋！”林清寒学着她的样子，爽快地举起杯子和顾离玥干杯。
“不过就算很无聊，就算周围都是一群蠢货，只要多对自己诚实一点，肯定能找到点有意思的东西的，肯定……就比如像你刚才那样。”
林清寒想了想，可还是没想到顾离玥指的是什么。
顾离玥平静地说，“没必要守着那些死板的规矩，表面上的东西一点都不重要，重点是自己怎么想。就算不待家里不待自习室和图书馆，一个人在这儿喝金汤力，然后认真写暑假作业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林清寒点点头，笑着说，“确实……不过喝马天尼或许会更有意思一点。”
在这之后，林清寒和顾离玥都点了一杯干马天尼。
两杯亮晶晶的，在灯光下澄澈透明的冰酒，倒三角的薄杯壁上微微结着一层霜。
确实如顾离玥所说，就算生活很无趣，周围的人很无聊，只要愿意也总是能找到有意思的事情的。
比如刚刚和顾离玥一起趴在吧台写题的时候，其他的客人们聊着无关痛痒的生活琐事，他们中有的聊工作难题，有的聊些可有可无的八卦，店内的音乐声和他们的谈论声混合在一起，反而像是一种格外有趣的白噪音。
他和顾离玥就这样一杯杯的喝酒，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写出一串串公式和数字，那时候的他们或许就像电影里的詹姆斯邦德一样酷，昏暗的光线下，帅气的主人公不拘一格地说出那句经典台词——“shaken not stirr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