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和莉雅喝掉最后一支啤酒走出门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很大了，两人并排站在屋檐下面，手机上显示网约车还有两分钟才来。
冷风一阵阵的吹来，莉雅笨拙的撑开那把单人伞，微微垫着脚尖、努力把手举高，这样从屋檐飘下来的雨丝就不会打在林清寒身上了。
因为她看起来很费力的模样，林清寒有好几次想接过莉雅手里的伞，可她却好像尤其固执。那双淡漠的蓝眼眸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主人为自己的狗狗撑伞是再正常不过的。”
林清寒没有再说话，这样站了好一会儿后，他又忽然想起顾离玥，昨晚上他也像这样站在门口，外面下着大雨。
“小狗冷吗？”莉雅歪了歪脑袋看着林清寒。
林清寒摇了摇头，其实是有点冷的，不过车马上来了，他打开手机，那辆车的距离在一点点缩减，500米、400、300……
终于在250米的时候，十字路口的一侧打来一束明晃晃的灯光，那辆灰黑色的小车平缓驶来，然后在他们面前停下。
在林清寒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莉雅却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要收伞？”林清寒问，毕竟她刚刚开伞的样子都显得好笨拙。
莉雅看着眼前的车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
林清寒收好伞，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两人一起坐在了后排。
驾驶座上的人微微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手机尾号。”
林清寒报上了自己的尾号。
“问一下你……晕车吗？”
“啊？…还好。”他没明白为什么一上车会问这种问题。
“系下安全带。”
林清寒很快将自己还有莉雅身上的安全带系好，透过车内的镜子，能看到司机的眼睛，一双看起来很年轻的眼睛，偏狭长、干净的浅灰色眼瞳。
“那出发了。”他的话音刚落下，车子便几乎以弹射起步。
林清寒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劲的推背感，窗外的光线和街景都在飞速流逝。
这样子开车？
怪不得一上来首先要问客人晕不晕车，林清寒感觉现在自己坐的不是一辆回家的网约车，是在跑城市拉力赛！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莉雅依旧非常淡定的坐在位置上。
“师傅……我们不赶时间的，可以慢点。”林清寒说。
“我挺赶的，来接你们已经耽误了一点时间。”他微微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又狠狠踩了一脚油门再次提速。
林清寒“啪”一声感觉自己被钉死在了座椅上。
在六分钟以后，林清寒终于感觉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车子上了跨江大桥，又走上了新南高速，这无疑是要绕一大段路。
“师傅你走错了吧……我定的位置不用走这段。”林清寒这才发现司机从一开始就没用导航。
“没有错，我们现在去的是新南区。”司机的语调听起来不容置疑。
“可我定位在南郊老城！”
“晚点会送你们回去……在这之前还需要去解决一些事情。”他微微移动视线，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林清寒，“所以你…就是莉雅的誓约者？”
林清寒的脑袋“嗡”了一声，确实好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
他没有回话，只有莉雅在旁边很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你叫林清寒？”驾驶座上的人再问了一遍。
“你……是吸血鬼…？”林清寒颤颤地问。
“不要一上来就说那么难听的话嘛。”他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我也有自己名字的，李梓轩。”
林清寒心想这听起来实在是个俗气的名字，就像短视频网红宝妈会给自家小孩子取的那种名字。
“所以你对我们了解多少了，莉雅和你说到哪？”他问。
林清寒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可一时却不知怎么回话。
“放轻松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就当聊聊天，毕竟你现在也哪都去不了不是吗。”他淡淡的说，“所以你对我们了解多少了？”
“你们……”
“你们饿的时候要吸血。”林清寒开口就说了句没意义的话，这话在对方听来或许就和“人饿了就要吃饭”没什么区别，可莉雅留给他最深的印象还就是这个。
李梓轩轻轻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有幽默感的……还有呢。”
“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吸血鬼？Z市就有……昨晚就遇上了……”林清寒想起昨晚上遇到的那个瘦得像一副骨架的男人。
“你指的昨天被莉雅打倒那个？一个瘦得像骷髅一样的家伙？”
林清寒点头，然后想起昨晚莉雅说过‘他们’会来处理，或许说的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李梓轩把手握在方向盘上，“准确点说，那家伙应该算食尸鬼，当然所有的食尸鬼最开始都是吸血鬼，所以这样说其实也没错。”
“食尸鬼又是什么？”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失去了自控力和理智的吸血鬼，一群完全被欲望支配的行尸走肉。”
“那……血族呢？真的存在血族？”
“是真的。”李梓轩望着远方黑暗的高速公路，雨水啪啪地打在挡风玻璃上，“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老东西……”
“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为什么还能有那么多血族题材作品在流通？”
世界上血族啦、吸血鬼啦这类型题材的作品简直多得不计其数，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应该做为禁忌严加封锁起来吗？
“为了模糊真相…”李梓轩说，“这些作品和信息某种程度上就像是一枚枚烟雾弹，所有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组合在一起，给不明真相的人们打了一剂最强劲的麻醉针。”
“现在这个时代，如果有谁真的放声大喊自己遇到了超自然生物，大概也只会被当成臆想或中二病？”李梓轩微笑着说。
林清寒没有回话，确实如他所说，就算这样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可要和谁说？说了谁又会真的相信？
再退一万步说，一个这样超出常人认知的生物就在自己身边，随意散播他们的消息会不会遭到报复？没有人能说的准。
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观望和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