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最后一舞之后两人都坐在椅子上休息，现在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广场上跳舞的人不减反增，音乐声和人声都在冷风里喧嚣着。
其实现在林清寒就应该回去了，按照和莉雅的约定他要在九点前回家，从这里回去差不多就要半个小时。
可说实话他还不那么想回，好像顾离玥的身上总有那么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待在她身边的时候就算不说话好像也不会感觉无聊。
如果说辛德瑞拉的魔法是在十二点过期，那林清寒的魔法是不是会在晚上九点失效？
林清寒就静静看着眼前的人流，进行了一波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想要继续和顾离玥多待一会儿，散散步，再吃点什么夜宵，或者就这样不出声坐着也很好。
“我……差不多要回去了。”林清寒冷不防的说。
说出来的时候连自己也有些惊讶，还有……后悔，这是在说什么呢？心口不一。
“可是还挺早哎……”顾离玥思考了一小会儿，“不过早点回去也挺好的……太晚了是不太安全。”
“那现在去拿车？我送你回。”她拍了拍林清寒的肩膀，很快站起了身。
“…谢谢。”林清寒垂着一点脑袋，语气不悲不喜。
停车的地方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两人走了五六分钟很快就走到了，林清寒坐上副驾，顾离玥熟练的发动汽车。
由于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道路并没有那么拥堵，顾离玥一路都开的还蛮快。
“下次要不要直接去我家里练，我家还蛮大的，刚好还可以给你看下我家猫猫的绝活。”顾离玥朝林清寒挤了挤眼睛。
“可以啊……你家猫会什么绝活？”林清寒半信半疑的问。
“后空翻。”顾离玥得意的说。
“听起来很像渣女发言哎……渣男渣女都爱说自家猫会后空翻。”
“这是偏见！我家猫是真会，你到时候就知道了。”顾离玥打抱不平的说。
“那先期待一下……”
“帮忙跳舞是不是让你觉得有压力？”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林清寒，“你好像很累。”
“没，我低精力人群。”林清寒词不达意的说。
“你不止低精力，你还是个社恐，快说，是不是怕到时候人多？”
“全是陌生人我其实没有那么恐。”
“真的假的？那你现在这种怪怪的氛围是咋回事，你不会刚刚坐椅子上那会又刷到什么青春疼痛文学了吧，治疗玉玉的第一步我建议你先卸载土豆小说，然后减少代入忧郁男主的频率。”
“那什么…我……其实有双相情感障碍，白天会没来由的傻乐，一到晚上接近九点就会开始犯病，只有酒精能减缓我的痛苦。”林清寒顺着她的话开始胡言乱语。
“这老师帮不了你了，要不我们现在直接去急诊，或者让你自己回家猛灌伏特加直到天亮。”顾离玥靠在驾驶座上开始装死。
“那老师你看我这情况能办理休学吗，先休个小半年怎么样？我觉得休学有助于我的精神恢复正常，学校是一切痛苦的来源，是人间的般若地狱。”
“开学准时来校报道，迟一分钟多写一张卷子。”顾离玥老师的语气决绝。
“那要似了。”林清寒一副下一秒就要开闹的表情。
“你看现在不就挺阳光的。”顾离玥侧过一点脑袋，微微看了林清寒一眼，“有这样的学生真的很麻烦啊，要当数学和舞蹈老师，课后还要兼职一下心理医生帮忙疏通心理问题。”
“这诊疗费贵吗。”
“贵的很，做伴舞这事赖上你了，帮老师体面的搞定舞会，不然分十二期付款都要找你还完。”
“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练舞吧。”林清寒心虚的说。
“所以刚刚到底怎么了？”顾离玥问，“好像从要回家开始你就不太对劲。”
林清寒犹豫了一会儿，“你…之前说对了，我真的在带小孩。”
“我当时就随口说的……你哪来的小孩？”
林清寒想了想，思考了一下措辞，“亲戚家的，今天下午带着她在外面逛了逛。”
“不会还在念小学吧。”
“没，就…比我小点……”
“所以你是害怕回家面对小孩子？”
“或许是吧。”林清寒垂着眼眸。
“那就只能被折腾一段时间咯，又不是久住，还有啥想问的？”
“那什么……以前有没有谁喜欢过你？”林清寒慌乱补上一句，“亲戚小孩有点情感问题，你知道的我这方面经历为零，又不是什么理论大师。”
“那多了去了，都很无趣。”
“那不喜欢的时候要怎么拒绝别人。”
“你有时候好像真的很压抑……”顾离玥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拒绝就是拒绝，直接了当说出来就好了。”
“可如果能感觉出来对方真的很在乎你，她的过去又似乎尤其沉重……”
“怎么，就算不喜欢你也要当对方唯一的光？白骑士情节太重了点，所以我说当务之急是卸载土豆小说。”顾离玥打断了林清寒还没说完的话。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想让别人伤心难过也好，说着想要拯救别人也好，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往往都只是在欺骗自己，很多时候人们都不过是用漂亮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减缓自己心里的那份愧疚感。”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自私。”
“是，可直接了当的做法也是一种自私……这…像是在害怕麻烦。”林清寒说。
“不存在绝对无私的选择，直截了当至少没有欺骗。”顾离玥说。
“还是说，所谓想要拯救或者治愈他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被需求感，就算再懦弱的人被他者需要的时候也能获得某种成就感，因为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能被他人需要，这就说明至少自己还有价值，并不是一无所有。”
“那么这种时候究竟是给予的一方对被给予的一方来说更重要，还是被给予的一方对给予的一方来说更重要呢？这很难说的清。”
“给予他人的同时自己并不是一无所获，如果不能在一开始就干脆利落的结束，那就要做好掉眼泪的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