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毕竟也是个女人啊”顾离玥说。
林清寒并没转过身，他其实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但还是含糊着说，“你……不一样的。”
“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就很危险了。”顾离玥勾着他的手指，“要是我真的打算做些什么呢？要是刚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把门锁上，这里的隔音效果又那么好，那你要怎么办呢？”
“那我……我开门看到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时候就会跑掉了……”
“可是这些东西一般都是保密配送欸，而且要是有女生打算做坏事，才不会让你去开门，只会让你老老实实呆在床头坐好，按你的性格大概真的会老实坐好，等对方回来的时候想跑路也晚了。”
林清寒没有应声，顾离玥已经把他的性格分析的差不多了，就算觉得不对劲，他也是不喜欢把别人往坏了想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顾离玥真的想要做些什么，那时候他会害怕和生气吗？
说到底自己对顾离玥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或许……是喜欢的吧，在难受的雨夜里有一个漂亮大姐姐忽然过来请你喝酒，和你聊聊心事，聊聊爱，最后还会贴心的送你回家，甚至在之后还会教你做不擅长的数学题，教你跳舞，说没有一点动心那是假话。
可就算你有一点心动又怎么样呢，能让你心动的对象也总是能让许许多多的人心动，自己在这些人中到底又有什么特殊性？
自己是特殊的吗。
答案显而易见。
林清寒从不觉得自己能胜过其他人，从小到大无论家境、学习、体育、还是更能直接引起大家关注的样貌，似乎没有一样是能够让他骄傲起来的东西。
所以他才总是表现的畏畏缩缩，总是对什么东西都说好，总是尽量不让别人不高兴。
这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温柔，只是一种坏习惯，老鼠人的习惯。
自卑的人总害怕别人对自己太好，他们不敢相信有谁会对自己好，自己这么一无是处平平无奇，怎么会有人在难受时候来和自己搭话呢，又为什么愿意和笨拙的自己讲述那么多的道理？
他们面对温柔也会下意识回避，正如胆小鬼碰到棉花也害怕受伤。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总是表现的拧巴，不敢承认自己心里的爱。
于是林清寒只能转过身，低着头，“可是……你不会那样的，你…是个好人。”
顾离玥弹了弹他的脑袋，“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没有女生会喜欢被说是好人？”
“有听过。”
“好人可不会在半夜给小男孩发那么莫名其妙的消息，尽管认为我是坏人好了。”
“可你没有做什么。”
“你想我做什么吗？”顾离玥笑了笑。
“没。”林清寒抓了抓衣角，“我就是……怕你出事，才过来的。”
“那和你看到的一样，我没什么事，所以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是差不多该回去了……”
“可是我们今天都还没练舞欸。”顾离玥拉起他的手，“现在练？”
“都行……”林清寒说。
没过多久，顾离玥稍微调节了灯光，这个房间的灯光本来就有很多种模式可以选，她选择了更朦胧一些的光线，又连接上了音响放起伴奏，标准的三拍子舞曲。
或许因为处在私密空间的原因，林清寒今晚的舞步比之前更放开了一些，出错的频率也有减少，两人先复习了几遍先前的动作，然后又学习了新的舞姿。
四十分钟以后，两人都有些疲倦的坐下休息。
“今天跳的好像还挺好？”顾离玥称赞道。
“嗯…回去有看视频的。”
“按这样的进度，到那天应该能学完基础的几个动作了，不过有一点没做好，为什么老是不看我的眼睛？”顾离玥侧过身，认真的看着林清寒，可如她所料，林清寒很快又躲开了她的视线。
“不习惯。”林清寒有些尴尬的说。
“不看对方的眼睛会很容易出错，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之后会努力一点的……”
“不要之后，现在就来练习一下，抬起脑袋。”
林清寒真的抬起了头，先看到的是顾离玥精巧的下巴和鼻尖，视线再往上移，对上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的时候，他还是迅速避开了眼神。
“这样很麻烦欸，连两秒钟都没有。”顾离玥遗憾的说。
“再试试……”
林清寒再次抬起头，一秒、两秒、三秒，在第三秒的时候视线再次移开。
之后又重复了好几次，他的脸已经开始发烫，可最长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三秒。
“我好像真的做不到……”林清寒打起了退堂鼓。
“你很害怕？”
“我……不知道。”他已经不想再抬起头了，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她说对了，他就是在害怕，害怕顾离玥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某种东西。
“紧张？”她问。
“有一点。”
“那我们喝点东西再试试？”顾离玥指了指先前被推进来的那辆装有基酒的餐车，“要不要玩一玩，我来教你。”
林清寒点头说好。
之后顾离玥很快榨好了柠檬和青柠汁，选出了几款口感均衡的基酒，然后给了林清寒几个可供参考的鸡尾酒配方。
由于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架构，即使是纯新手在有人指导的情况下也能照猫画虎做出五六分的出品，虽然没办法和专业酒吧的出品相比，但胜在过程有趣，还有能根据自己的口味做出适当调整。
林清寒和顾离玥很快喝掉了两杯短饮和一杯长饮，喝到最后一杯长饮的时候，林清寒的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房间里静得像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顾离玥耳垂上的流苏耳坠在暗淡的光线下忽明忽暗，林清寒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忽然觉得像是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那样。
长长的睫毛，漂亮的狐狸眼，
可这次的对视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正如她所说林清寒在害怕，比起不好意思更多的还是害怕。
会担心自己的表情是否正确，会害怕她觉得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害怕被注视，害怕自己一点都不完美，但最害怕的还是怕被看出心里的那只小老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