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视三秒后，林清寒还是偏过了脑袋。
玄关处的光线斜斜打在桌面上，他有些尴尬的扣着手指，房间内静寂无声。
“还是很困难？”顾离玥问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要不要试试其他事情?”顾离玥开口问道，“要不要试试接吻？”
林清寒愣愣地看着顾离玥，脑袋像是短路了一般空白，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和她对视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低着头，语速并不快，“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林清寒回答不上来，他不想再回答那些伤脑筋的弯弯绕绕的问题了，不如说他甚至有点想逃离这里。
“忽然想到某部动漫里的台词，新世纪福音战士。”顾离玥说，“总感觉现在的情景和那个画面有点像。”
“可你又不是那个傲娇角色。”林清寒看了看顾离玥说。
是，无论怎么看顾离玥都和那个敏感要强的女角色不符，她没有那么拧巴，言辞也更加温和。
“那你呢？”顾离玥问。
“我觉得十八岁以后就该停止在eva里自我代入了。”林清寒自然明白她意有所指，于是没有正面回答。
“为什么捏？”
“因为……里面的角色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
“可你现在也还是林清寒小朋友啊，那按这样说，我在你眼里算成年人吗？”
林清寒思考了一会儿，“算的。”
“为什么？”
“总感觉你能靠自己解决很多事情……”
“所以你判断标准是需不需要依赖他人？”顾离玥饶了绕耳边的发丝。
“大概是这样…我也说不太清楚。”
“可我刚刚不还在依靠你吗？不然为什么会给你发那条消息，我这不是没办法一个人在那儿喝酒？”
林清寒没马上接话，来之前他就想过好多种可能性，但想的最多的还是顾离玥孤零零喝酒的画面。
或许因为第一天时候她让自己不再孤零零的，所以想到这个画面的时候他忽然有种强烈的共情感。可共情的究竟是谁？是眼前实实在在存在的顾离玥，还是透过顾离玥看到了某个时间段的自己？
“你看起来好纠结，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顾离玥往杯子里倒了些冰水。
“我就是觉得你不是那样的。”
“哪样？”
“你……应该没有那么需要我。”林清寒还是说出了口。
“可事实是我确实给你发了那条信息，在你提出要走的时候也希望你晚点再走……你被自己的想象困住了。”顾离玥喝了口水。
“我不想思考这些东西了……”林清寒侧着一点身，看着房间里未被灯光照亮的角落。
顾离玥没有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只是轻声问了问他，“困了？”
“有一点。”
“上床躺一会儿。”
“会不会很奇怪？”
“第一天还在给我当枕头，现在说奇怪是不是太晚了？”顾离玥很快走进了浴室，浴室虽然是半透明的设计，但因为有可升降的帘子阻挡，实际上并不能看到什么。
稀稀拉拉的水流声很快响了起来，不久后声音停止，浴室门再次被打开，然后关上，哗啦啦的水流不断在浴室的地板的流动。
半小时后林清寒和顾离玥都躺在了床上，顾离玥睡在正中间的位置，而林清寒则背对着她躺在床的边缘，虽然离着一些距离，但他还是能闻到顾离玥身上浅淡的花香，很好闻的味道，像是在夜晚无声绽放的白花。
“离得好远。”顾离玥拉了拉被子。
“这样就好……”林清寒说。
“还回去吗?”
“不知道。”
“那过来一点。”
“不要……”
顾离玥最终还是往他所在的位置挪了挪，靠坐在床头。
“这样真的像只刺猬了。”她轻声说。
“哪里像。”
“缩成一团，背过身的时候像是在保护自己，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睡觉的姿势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吗?”
“当然可以，像刚刚说的，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就喜欢侧过身缩成一团睡，一般还喜欢在睡觉时候抱着东西，枕头、或者被子玩偶什么的。”
“那你呢？”林清寒抱着被子的边缘，小声问道。
“可以猜猜看。”
“……你一般正着睡，不需要抱着东西。”
“推断理由？”
“顾离玥老师是个成熟独立的成年人，安全感能自给自足，不需要缩起身，也不需要依赖别的什么东西。”
“对也不对。”
“不对的地方在哪？”
“成年人也需要依赖一些东西。”顾离玥靠在床头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因为世界很残酷，所以即使是成年人也需要对自己温柔一点。”
“可你……不需要缩起来睡觉了…也不需要抱着东西。”
“嗯，但是这只是习惯，不代表什么都不害怕。”
林清寒松开了一点被子，“害怕什么……？”
“害怕一个人在这里。”顾离玥低声说。
“可你之前失眠时候也一个人在这儿……”
“只是习惯。”
“喝酒呢？”
“最开始是对抗坏情绪的一种方法，不过后面也找到了乐趣，现在乐趣和习惯各占一半。”
“以后…还会来这儿吗？”林清寒问。
“或许会，但不一定是这里，也不一定是酒店或者宾馆……反正世界上还会许许多多像这样的地方，漫画网吧、24小时的披萨店，温泉旅馆，或者只是单人的KTV房间，哪里都一样。”
林清寒想了想，“除了能过夜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有的，第二天醒来后都会很难受。”
“因为没睡好。”
“不只是没睡好。”顾离玥说，“说起来会有点中二，那种感觉像是被另一个世界排斥，白天的世界和晚上的世界。”
“那种感觉是……格格不入？”林清寒像是想起些什么。
“是，格格不入。”
“你之前说的相同指的是这个，又因为这样所以才能感觉到相同的东西，所以……我那时候或许才会过来。”
“或许也并不需要那么多理由。”顾离玥说，“只是因为想过来所以才过来了，我也只是因为想你过来所以才发了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