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准时响起的闹钟，在此刻打破了出租屋的寂静……
当叶空睁开眼时，窗户玻璃上已经凝结着一层薄霜，将窗外的城市轮廓晕成了模糊的灰影。
他不敢赖床。
只要他迟到一分钟，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而那笔钱正好是妹妹叶灵雪下周的伙食费和买资料的费用。
胡乱地套上了洗得发白的工服，叶空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总共七块三，已经够他买两个肉包当早餐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半，他扶着墙往下走去，而每一步都能听到楼梯扶手传来的吱呀声。
公交站台上挤满了和他一样的人，每个人都裹紧外套，脸上尽是麻木。
叶空被挤到了后门边，而鼻尖萦绕着邻座大叔身上的汗味和早点摊飘来的油腻气息……
车窗外，电子屏上闪过一条新闻。
“昨夜城西魔兽袭击事件，守护我们的魔法少女们及时介入，没有人员伤亡。”
屏幕中间还配着一张模糊的背影图，那些少女们的裙摆沾着泥点，却依旧显得亮眼。
“又是魔法少女……”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扶手。
那些拥有神奇力量的少女，以及那个奇妙的魔法世界，跟他这种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只是个普通的流水线工人，在第三厂区的组装线上拧了三年螺丝，每天都重复着拿起零件、对准卡口、拧紧螺丝的动作……重复十二小时之久。
而工资卡上的数字永远停留在三千八左右……
扣掉房租、水电和妹妹的开支，每个月能剩下的钱屈指可数。
但他，却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这份“稳定”的工作，是他能给灵雪唯一的保障了……
“叶空！你瞎了眼是吗？啊？你看看，这颗螺丝，拧歪了！”
组长王胖子的吼声就像是雷声一般，在车间里回荡。
叶空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低头看手里的零件。
果然，螺丝歪了半圈……
他慌忙去拆，手指却因为紧张而发抖，反而把划痕弄得更深了些。
“废物！连个螺丝都拧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王胖子走过来，油腻的手一把夺过零件，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这颗零件两百块，从你工资里扣！要是再出错，这个月你就别想拿工资了！”
周围的工友们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叶空蹲下身去，捡起了零件……
他在此刻想起了灵雪昨天打电话说：“哥，学校要交五十块的材料费……”
又想起了冰箱里只剩下半颗白菜……还有，自己已经一年没买过新衣服了。
“知道了，组长。”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发哑。
王胖子“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还留下一句：“赶紧干活，别耽误我们的进度啊！”
叶空把零件扔进废料箱，重新拿起新的零件，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永不停歇……
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困在了里面，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中午吃饭时，他在食堂买了一份最便宜的盒饭。
米饭硬得硌牙，至于菜……只有几片青菜和一块肥肉，油星子浮在了汤面上。
他坐在角落，慢慢地扒着饭。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灵雪发来的微信：
“哥，我今晚在闺蜜家住，作业太多了，明天直接去学校，你不用等我啦～”
叶空看着消息，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妹妹叶灵雪，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回复：“注意安全，别玩太晚了啊。”
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几口吃完了剩下的饭。
他本来想省下半份米饭晚上吃，可此时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最终还是全吃了。
下午的工作更加难熬。
太阳快要下山时，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发酸了，手指也变得很是僵硬。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他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走出了厂区。
天边已经擦黑，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但那暖黄色的光却照不亮他心里的黑暗。
回家的路途要经过一条老巷子，墙壁上贴满了旧海报，风一吹就哗啦作响。
叶空走得很慢，脑子里还在想明天要怎么去跟王胖子求情……能不能少扣点工资……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光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悬浮在半空中，就像是一团跳动的萤火虫。
“谁？”叶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这是他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光影晃了晃，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就像是小女孩的声音，却显得很是坚定：“叶空，我是魔灵，摩多！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啥？”叶空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揉了揉耳朵，问：“你说什么玩意？魔法少女？”
“没错。”摩多的光影又晃了晃，“你符合成为魔法少女的条件，拥有很强的魔法天赋，且内心存有纯粹的执念。现在，我，正式邀请你签订契约。”
叶空愣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声里还带着自嘲：“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魔法少女不是要‘纯洁无暇的少女’吗？我，是男的，而且你看我这日子过得，跟‘纯洁’半点不沾边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工服，上面还沾着机油呢，“你看我这样，像是能当魔法少女的人吗？”
“性别，不是限制，而‘纯洁’指的是内心的纯粹性，你对‘罪恶’的憎恶，对‘正义’的执念，比很多魔法少女更要纯粹。”
摩多的声音沉了下来，“而且，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探测到你体内的【暴食】因子高达百分之九十，三天后，就会觉醒。如果不在这之前签订契约获得魔法，你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因子的力量而自爆。”
“暴食因子？自爆？”叶空皱起眉，他觉得这一切都像天方夜谭一样，这种一听就是魔法世界的专有名词，怎么可能会和他这种人扯上关系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摩多没有过多再解释。
那道光影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围绕着叶空旋转着。
叶空想躲开，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光点就像有生命一样，钻进了他的皮肤里，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血液里流动，还带着灼热的温度。
“你干什么？放开我！”叶空挣扎着，可身体却越来越不受控制。
他看着自己的手……手型慢慢缩小，皮肤也慢慢变得惨白，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黑……而那尖端锋利得就像是小刀一样。
他想抬手摸一摸，却不小心划到了旁边的墙壁。
“嗤”的一声，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碎石渣掉落在了地上。
而更奇怪的变化还在后面。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缩小……原本一米七五的身高，渐渐缩到了一米四左右。
头发迅速变长，黑色的发丝垂了下来，一直拖到脚踝处。
风一吹，就拂过了他的手背，给他带来冰凉的触感。
“这……这是怎么回事？”叶空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之前的低沉声线，而是变得清脆了，就像是少女的声音。
他慌了，跌跌撞撞地跑到巷子口的玻璃窗前，看着里面的倒影……
那道身影……黑色的长发垂至脚踝，发梢带有淡淡的光泽。
血红色的眼睛酒像浸了血的宝石，皮肤则白得像纸，没有一点血色。
以及，这张可爱又稚嫩的脸蛋……
这，根本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女，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萝莉……
“我……我变成女的了？”叶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细腻得根本不像是自己的。
不过，他心里却很奇怪地没有抗拒，反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解脱感……
也就是说……他真的……再也不用去拧螺丝，再也不用被王胖子骂……再也不用过那种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了吗？
“这就是你的魔法少女形态。”摩多的光影重新出现，悬浮在他面前，“现在，契约已经生效，你正式成为魔法少女啦！接下来，你需要选择加入哪个组织呢？魔法协会，或者【七宗罪】。”
“魔法协会？”
叶空的语气里带着不屑，“我才不加入她们！她们的正义，理念，我都不认同。”
“而且，我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协会的那些规矩太不舒服了。”
摩多笑着说道：“那正好，【七宗罪】很适合你。它也是魔法少女组织，而且她们组织内部没有什么规矩……比如‘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对人类或魔法少女出手’这条规定，在【七宗罪】就不存在。”
叶空愣了一下，说道：“【七宗罪】？我从来没听过这个组织啊。”
“普通人当然不知道。”摩多说，“魔法世界和你们的平民世界是两个独立的存在。【七宗罪】只有七位魔法少女，每个人都背负着大罪诅咒，她们体内的大罪因子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就像你，背负着【暴食】的诅咒。”
“暴食……诅咒？”叶空确实是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就像是有个黑洞在吸走他的力气……
“确实……我现在好饿……特别饿，就好像能吃下一头牛。”
“这就是【暴食】诅咒的表现。”摩多解释，“你会永远处于饥饿的状态，普通食物只能暂时缓解，无法真正饱腹。不过，你有特殊的能力，通过吸血，可以恢复魔力和治疗伤口。你可以选择用指甲刺进对方皮肤，也可以直接咬脖子……当然，咬脖子的效率更高，也能让你的身体本能得到满足。”
“就类似吸血鬼，懂了吧？但除了吸血冲动，你的本质上还是属于人类哦，并没有变成非人类的种族……不过魔法少女到底算不算是人类呢？这就很难说了，嘿嘿。”
叶空并没有去管摩多后面说的那段话，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又摸了摸自己的牙齿。
口腔里有两颗尖牙，轻轻咬一下嘴唇，还能感觉到尖锐的触感。
他试着握紧拳头，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掌心涌动，比他以前搬重物时的力气大了不止十倍。
“我如果不加入【七宗罪】呢？”他问道，不过，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那你会被协会视为‘异常魔法少女’，遭到追杀。”摩多说，“而且，没有【七宗罪】的帮助，你无法控制【暴食】诅咒，很可能会因为饥饿而失控，伤害到无辜的人……加入【七宗罪】，你可以和另外六位同伴一起，用你们的方式守护这座城市，也能找到控制诅咒的方法。”
叶空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流水线上的痛苦日子……现在，他有了选择的机会，有了选择拥抱魔法世界的机会……
他可以彻底摆脱如今的生活，成为奉行自己内心“正义”的“英雄”。
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好，我加入【七宗罪】。”他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不过，我不想再用‘叶空’这个名字了。在这个新的魔法少女世界里，我就叫‘空’，魔法少女空。”
他要完全和“叶空”这个身份切割。
“叶空”属于一个最普通的流水线工人，而不是，强大的魔法少女。
现在的他……不对，是她……只是“空”。
摩多的光影晃了晃，就像是在点头：“很好，空。从现在起，你就是【七宗罪】的第七位成员，【暴食】了。过段时间，我会带你去见其他六位同伴，她们会教你如何使用魔力，如何战斗。”
“战斗？”空的眼睛亮了起来，肚子里的饥饿感似乎被这两个字压下去了一些。
她莫名地想和魔法少女们战斗……想看看那些少女们在面对她的力量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摩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说：“协会的魔法少女们，很快就会注意到你的存在。她们可不会容忍【七宗罪】的预备役，更不会容忍一个‘由男性变身成为的魔法少女’。你要做好准备了哦。”
空伸出手，看着自己黑色的指甲，随后伸手轻轻划了一下空气。
她笑了，笑声里还带着一丝疯狂，一丝期待：“我早就准备好了……”
巷子口的路灯闪了一下，暖黄色的光落在了她黑色的长发上，映得她血色的眼睛格外耀眼。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这次，那路灯的光，已经渐渐照亮她内心的黑暗了。
“对了，空。”
“你的第一个目标，或许很快就会出现了，就在今晚，城市南边会有一场交易，参与者都是手上沾过血的人，你想不想去看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