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鲸被命运丝线死死钉住，又被墨铭拽在手心，面对墨铭的质问，与嘲讽。
冰鲸的声音低缓而沉重：“你知道的，‘恐怖深渊’……那不是战争，是收割。”
冰鲸巨大的头颅微微垂下，冰晶构筑的眼眸深处回忆涌上心间，那是挥之不去的惊悸与恐惧。
“当那‘门扉’在苍穹之上洞开，涌出的……不是你能理解的生物。它们扭曲，强大，绝对的……恐怖，无视物理法则，所过之处，不是毁灭，是...抹除。物质、能量、灵魂，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它们贪婪地吞噬、同化。文明？秩序？在那种存在面前，脆弱得像初冬湖面上最后一层薄冰，无法反抗，只有认命。”
墨铭眉头紧锁，他想起了地球的那些神话故事，他心想：“恐怖生物像全知能的无限，绝对超越的无名怪物，超越所有数学无限和语言描述，他们可能知晓一切，他们或许凌驾于所有维度与宇宙的结构逻辑体系之上。”
墨铭一时间，有些头大，他甩了甩头，决定不再多想，继续听完冰鲸的描述。
冰鲸停顿了许久，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我亲眼看到，我们最强大的联合舰队，那些足以撕裂星辰的堡垒，在它们面前，连一个呼吸都没撑住。光芒一闪，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不是残骸，是彻底的虚无。生命？更是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那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碾轧，是……清理。清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垃圾。”
整个‘血煞战场’随着冰鲸的话语落下寒意似乎更浓了，墨铭听着也有些入神。
冰鲸胆怯的继续道：“我和‘冰爆鬼魔熊’我的知交好友，我们当时负责镇守‘永冻壁垒’，那是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理论上，它应该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后方启动终极防御协议……或者，让一部分生灵逃离，前往宇宙最阴暗的角落，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但……”
冰鲸的声音里带上了，不自觉的颤抖：“但当我们看到前线传回的最后景象，看到那些‘东西’无视空间，无视防御，直接出现在壁垒内部，开始……溶解……一切的时候，我们就明白了。那所谓的终极协议，根本毫无作用。或者说，它启动与不启动结果都毫无意义，当那些黑雾降临时，就是宣告我们彻底失败的丧钟。”
它抬起眼，直视墨铭，那目光锐利而痛苦：“那一刻，没有英雄主义，没有慷慨赴死。只有最原始的、生物求生的本能。‘冰爆鬼魔熊’比我更直接，它用精神链接冲我咆哮：‘冰鲸！壁垒完了！所有防线都完了！留下来就是给那些怪物加餐！我们得走！现在！’”
冰鲸被禁锢的身躯微微起伏，似乎在平复某种激烈的情绪。“它说得对。留下来毫无意义。但我们不能空着手走。‘永冻壁垒’深处，封存着上个纪元最后的遗产‘源初冰核’，那是我们冰族力量的源泉，也是启动‘深寒方舟’的关键。只有拿到它，我们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残酷的冷静。“而启动方舟，需要庞大的能量，远超我们两人所能提供。当时，‘熔火之心’的残部，还有‘风暴之眼’最后的几个强者，正在我们附近，拼命战斗，苦苦支撑，他们……他们还不知道壁垒核心已经失守。他们还在燃烧自己，试图为我们争取时间。”
冰鲸的叙述在这里变得异常艰涩。“我和冰爆鬼魔熊……利用了我们作为壁垒最高指挥官的权限。我们……欺骗了他们。我们向他们发出了虚假的最高指令，要求他们将全部能量注入我们指定的‘防御节点’。他们……他们没有丝毫怀疑。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是他们能为我们这些‘战友’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们照做了，倾尽全力，甚至不惜透支生命本源。”
墨铭已经大致能猜到后续的内容，顿时，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临阵脱逃，背叛战友……
冰鲸仰望墨铭，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吓到，但他依旧继续道：“就在他们的能量达到峰值，毫无保留地注入我们预设的、实际上是连接‘深寒方舟’能量核心的通道时……”
冰鲸闭上了眼睛，“我们引爆了壁垒内部预设的自毁装置。不是为了杀伤那些怪物，我们根本不在乎，我们主要是为了制造混乱和能量风暴，掩盖我们的行动。同时，我们启动了方舟。”
“方舟启动的瞬间，我们带走了‘源初冰核’，也抽干了他们献祭出的所有能量。爆炸的光芒和能量乱流吞噬了他们的位置，也暂时遮蔽了那些‘恐怖’的感知。我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预设的、通往未知星域的跃迁通道。”
冰鲸的声音最终低不可闻，只剩下‘血煞战场’深处传来的悲鸣：“我们活下来了。用他们的生命和信任，作为燃料。冰爆鬼魔熊，它后来在一次探索中神秘失踪，也许，这就是代价。而我……”
冰鲸忽然睁开双眸，眼神透露出坚定：“而我，只能背负着这份悲凉，继续苟活。这就是幸存者的真相。不是荣耀，是……冰冷的罪孽。”
‘血煞战场’彻底陷入死寂，只有墨铭沉重的叹息声，在空旷中回响。
墨铭站在原地，他没有评价冰鲸的抉择，他在沉思，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处境，该怎么办？死战毫无意义，活着才有希望，但这样的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墨铭突然自言自语道：“墨铭，不要慌，太阳下山有月光，月亮落下有朝阳，即便未来真的遇到此种困境也要遵循本心，即使身处黑暗，抬头也可以见星空，天总会亮，路总会平 人生的绝望不过是蓄势的山凹，每一步跋涉，都在为登顶积攒力量，即使乌云再厚也遮不住破晓的光，暗夜再长，终会迎来黎明的施行，那些看似无解的困境，总有一线生机。”
冰鲸抬头仰望，墨铭被他的自言自语所征服，准确的说，是被他那伟力长刀所征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