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怜音站在一片荒芜的海滩上,前方,墨绿色的海水一片死寂,没有一丝波澜,灰色天穹低垂,压抑得令人窒息。
她的目光眺望远方,一座孤零零的礁石,刺破海面。
“嗡……”
叶怜音猛地抬头,只见一道惨白,且纯粹的意志光柱,将整片记忆海,凝固,以防止外界的窥探。
一道光柱,速度快得超越了感知的极限。
“呃!”
现实中墨铭,看着盘膝而坐的叶怜音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
下一瞬,叶怜音的意识再次被拉回到那片死海……
场景一丝不变,叶怜音疑惑自己的处境,以上帝视角,却无法观看内景的墨铭,他非常清楚任何强悍的功法传承,会挑选最契合这大毅力之人……
叶怜音低头,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刚才被光柱湮灭的恐怖记忆,如同海啸般袭来,瞬间注她的意识海。
“嗡……”
熟悉的感觉,再次重演,那催命的嗡鸣,再次响起!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移动,想要嘶喊,想要对抗,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无法反抗……
绝望与痛苦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惨白的光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再次降临!
无声的呐喊在灵魂深处回荡,然后,一切再次归于虚无的“白”。
现实中的躯体,又是一颤。
这一次,她的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浑浊的泪,留下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褶皱,这一切墨铭,都看在眼里,他通过自己的“本命神迹”灵魂寄生。
墨铭的声音在叶怜音,灵魂处响起:“叶怜音姑娘,别着急这种急速的功法传承,熬过去就是逆天的机遇,熬不过,只能成为历史的尘埃,被时间遗忘。”
“你是谁?”叶怜音的本体已经七窍流血,她艰难的开口道:“为什么?是你救了我吗?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墨铭简单简单的叙述了过往,他语言的力量为叶怜音进行打气,“音姑娘你要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对抗,而是允许发生,允许遗憾在生命里留下斑驳痕迹,允许愚蠢成为成长的垫脚石,允许丑恶与虚伪,你所遭遇的一切罪与恶,与现在所经历的痛苦……”
“都展露世间的复杂,众生在历史,宛如尘埃,又像如投入深海的石子 无声无息得不到回响,当你允许一切发生、又承担一切后果后,你不再被执念束缚,不再为错失而懊, 不被绝望淹没。”墨铭话落,一滴“生命露珠”落在叶怜音的额头上,令她浑身伤势迅速痊愈。
但轮回还在上演。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每一次“死亡”,都像是用最钝的刻刀,在她灵魂、意识、肉体上狠狠剐下一块。
叶怜音每一次“复生”,都带来更深一层的绝望,她也渐渐的发现了,这其中的奥义,她的——溺魄咒体,似乎在蜕变、升级、进化。
她开始数。第六次…第七次…第二十次…第五十次…第一百次……
墨铭则不断的在给,她的肉体补充“生命露珠”并且不断的给她加油打气。
叶怜音试过闭眼,那光柱会直接轰入她的脑海。
她试图奔跑,双脚却深陷流沙。
她试过调动体内残存的咒力,可回应她的只有更狂暴的反噬。
所有挣扎都是徒劳,所有反抗都加剧痛苦,可他不知道的是,每一次轮回,她的肉身将会出现一点淡漠的痕迹,像是某种未知的壁画。
这个幻境,这个由始祖残念构筑的永恒诅咒,还在继续她品尝无穷尽的死亡。
刹那间,壁画形成了,那是一件血红衣裳的壁画,纹满她的全身——“血红鬼罪咒”,一部由功法传承衍生而出的战技,刻在叶怜音的脑海中,原本血红的壁画开始消失,她来不及细细感受,轮回依旧继续。
墨铭在“禁墟交易所”中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盘膝而坐,他一边感受“伟力心脏”的电动和轨迹,一边密切的关注,叶怜音的现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诅咒始祖的传承中失去了意义。
只有叶怜音一次次的毁灭与重生,永无休止。
现实中她,盘坐的身影已形销骨立。
原本乌黑的长发变得干枯灰白,大半脱落。
皮肤布满深褐色的斑点,如同朽木上的霉斑。
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唯有那不朽的意力还在强撑、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
墨铭周中的“生命露珠”已经所剩无几,他只有感受到叶怜音,生命垂危时才会使用。
意识囚笼内,叶怜音麻木地站在沙滩上。
第多少次了?第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
她抬起头,望向那片注定降下毁灭的天穹。
“你还在吗?”叶怜音虚弱的开口呼唤墨铭。
墨铭感受到呼唤后,也是立刻回应道:“我一直都在。”
“为什么?这究竟何时才能结束?”叶怜音瞳孔中一片死寂,她宛如石像……
墨铭也向她解释了原因,功法传承选择了她。他也不知何时结束,也不知如何终止。
叶怜音,凝望灰色的云层。嗡鸣声,如期而至。那熟悉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惨白光柱,再次撕裂了空间。
这一次,她没有闭眼,没有嘶喊,甚至连数到“三百”的念头都变得模糊。
她只是看着,看着那光柱越来越近,吞噬一切的光与热填满了整个视野。
然后,是第三百次的黑暗与虚无。
紧接着,是第三百零一次的海风、咸腥、死寂的沙滩……
她站在那儿,如同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诅咒的蚕食早已深入骨髓,永无止境的死亡循环碾碎了,叶怜音所有希望。
墨铭实在看不下去,他试图用自己的“本命神迹”干涉这功法传承可无济于事。突然他想起了“噩梦灭魂山”。
正当墨铭打算使用“噩梦灭魂山”对叶怜音部分,意识进行打击时。
诅咒始祖的残念在低语,“每一次轮回,意味着你的潜力和上限上涨一分,此功法传承轮回,仅此一次,一旦终止,此法最大的机遇也将终止,女娃你确定要终止吗?还有外面的青年,你确定要终止吗?”
墨铭眉头紧皱询问,叶怜音的意见,她微微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终……止……”
……
下一次的嗡鸣,已在云层深处酝酿,下一刻,嗡鸣退散……
叶怜音的意识永远停留在这片海滩,永远停留在……永恒的第三百次。
墨铭果断的对,叶怜音再次使用一滴“生命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