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叫苏婉婕，是附近医学院的学生，在超市做兼职。她手脚并用地从管道里爬出来，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看向林渊的眼神里混杂着恐惧、感激和一种看待非人存在的敬畏。
“谢……谢谢你。”她声音沙哑，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超市门口那个如同雕塑般伫立的阴兵，又飞快地移开，显然吓得不轻。
林渊没多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瓶水和一小包压缩饼干。“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他的冷静近乎冷酷，让苏婉婕不敢多问，只能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偶尔偷瞄这个在末世里不仅能活下来，还能“驱使鬼怪”的男人。
林渊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他正沉浸在对“冥府银行”APP的探索中。
除了基础的召唤和那个灵光一现的“购买”，APP里还有一个灰色的【地图】模块刚刚亮起。点开之后，不再是之前那个简陋的虚拟小地图，而是一张更广阔、更精细的……城市地形图。
地图大部分区域被灰雾覆盖，只有以他为中心的几百米范围内清晰可见。清晰区域内，零星散布着几个白色光点，以及更多的、缓慢移动的红色光点。
“白色是……活人？或者无害单位？”林渊猜测。他注意到，代表苏婉婕的就是一个白色光点。而红色，无疑是怪物。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地图边缘，一个不断闪烁的、金色的感叹号。
意念集中上去，浮现出一条信息：
【资源点】：废弃的城隍庙
【状态】：微弱香火残存，可转化为‘功德’或‘低级香火钱’
【风险】：存在未知灵体反应（等级：低~中）】
资源点！香火！功德！
这些词汇让林渊心头一跳。冥币是通用货币，那“功德”和“香火钱”会不会是更高级的货币，或者有特殊用途？
必须去看看。
他收起手机，看向苏婉婕：“我要离开这里，去找点东西。你可以跟着，但遇到危险，我未必顾得上你。或者你可以留在这里，食物和水可以分你一部分。”
苏婉婕几乎没有犹豫，猛地站起来：“我跟你走！”留在这里，光是那个站在门口的“古代士兵”就让她毛骨悚然，更别说随时可能再有怪物闯进来。跟着这个神秘的男人，似乎更安全一点。
林渊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意识一动，门口那个阴兵（编号：7583）沉默地转身，走到了他们前面五米左右的位置，充当开路先锋。
走出坍塌的超市，灰雾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腐败混合的气味。能见度很低，耳边不时传来远处模糊的惨叫和撞击声，整个城市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阴兵对活物气息敏感，能提前预警怪物。靠着它的指引，林渊带着苏婉婕在废墟和街道间穿行，避开了好几拨游荡的尸鬼。
有惊无险地走过两个街区，距离那个金色感叹号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准备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前方的阴兵突然停下了脚步，手中生锈的铁矛微微抬起，对准了左侧一条小巷的深处。
林渊立刻拉住苏婉婕，闪身躲到一辆废弃公交车的后面。
通过意识链接，他“看到”阴兵感知到的景象——小巷里，不是尸鬼。
一个穿着老旧中山装、面色惨白得像纸一样的老头，正背对着他们，一下一下，用头撞击着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但他头上却没有丝毫血迹。
是另一种东西！更诡异的“灵体”！
苏婉婕也看到了，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捂住嘴巴。
林渊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这个“撞墙鬼”比尸鬼更麻烦，阴兵传递来的是一种本能的忌惮。
硬闯？绕路？还是……再试试“购买”？
他正权衡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警告】：检测到规则类灵体（低等）——‘执念鬼（重复行为）’
【分析】：强行驱散/击杀消耗过高。建议利用其行为规则。
【提示】：冥币可进行‘定向诱导支付’。】
规则类灵体？定向诱导支付？
林渊心思电转。APP的意思很明白，这鬼东西有自己的“规则”，不能硬来。冥币可以“诱导”它？
怎么诱导？它一直在撞墙……
一个念头闪过。
林渊集中精神，再次调动那无所不能的冥币。这一次，他没有针对鬼本身，而是将支付目标，锁定在了那面被它撞击的墙壁上！
“支付：100冥币。”
“事项：雇佣此墙面，拒绝该灵体撞击一分钟。”
指令发出！
只见一张面额一百的黑色冥币，凭空贴在了那面墙壁上。
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老头儿的头再次撞向墙面时，本该发出的“咚”声没有出现。他的额头在接触墙面的瞬间，那墙面仿佛变成了虚影，他的头毫无阻碍地……穿了进去！
老头儿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尝试再次撞击。
结果依旧，他的头再次穿墙而过。
他仿佛无法理解，开始有些焦躁，加快了撞击的频率，但每一次，都像是撞在空气上，头颅毫无阻碍地没入墙壁又拔出。
他卡在了这个“撞墙”的行为里，无法完成！
趁着这个机会，林渊低喝一声：“走！”
阴兵开路，他拉着几乎看呆了的苏婉婕，快速而无声地穿过了十字路口。
跑出近百米，林渊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儿还在原地，执着地、徒劳地对着那面被“贿赂”了的墙，进行着无效的撞击。
苏婉婕喘着粗气，看向林渊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这已经不是驱使鬼怪了，这简直是……玩弄规则！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林渊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了前方。
街角的尽头，一座看起来破败不堪、飞檐翘角的老式建筑轮廓，在灰雾中若隐若现。
城隍庙，到了。
但林渊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因为在他手机的【地图】上，代表城隍庙的那个金色感叹号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猩红色的、不断扭曲的骷髅头标志。
【警告】：检测到高威胁性灵体反应！
【等级】：高危！
【建议】：立即远离！】
几乎在提示出现的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幽怨的女子哼唱声，从城隍庙的方向，顺着风飘了过来。
哼唱的曲调古老而怪异，钻进耳朵里，让人的血液都似乎要冻结了。
林渊脸色凝重，猛地停下脚步，将苏婉婕拉到了一堵断墙之后。
他意识到，这个“资源点”，恐怕已经被一个更恐怖的东西，捷足先登了。
这第一笔“业务”，看来并不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