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何处……”
那重叠的、带着无尽痛苦与质问的声音在灼热的教室里回荡,每一个焦黑的、无面的孩童“注视”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针,刺穿着林渊的灵魂。
业火凶煞的轮廓在不甘地咆哮、扭曲,却因核心执念被触动而无法彻底成型,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倒计时凝固在最后一秒,整个鬼蜮的力量都聚焦于黑板前那个流淌着鲜血的身影。
苏婉婕屏住呼吸,仅剩的左眼紧紧盯着林渊,聂小倩的红盖头无声微扬,张承业更是将怀里的盒子抱得死紧。
林渊站在讲台上,掌心传来的刺痛和灵魂的灼烧感无比清晰。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一切。简单的道歉毫无意义,必须直面这场悲剧的本质。
他抬起头,迎向那无数道无形的“视线”,声音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沙哑,却异常清晰:
“错在……遗忘。”
两个字落下,教室内的怨气微微一滞。
“错在……漠视。”他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挤出,带着他作为“冥府银行”行长,某种程度上亦是“秩序”维护者的觉悟,“错在让一场本可避免的灾难,吞噬了你们,而后……世界便将你们遗忘在此地,任由痛苦循环,滋生更大的灾厄。”
他抬起流血的手,指向那凝固的倒计时,指向那些焦黑的孩童,指向后方那挣扎的凶煞轮廓。
“无人承担这份罪,无人铭记这份痛。所以你们的怨恨无法平息,你们的疑问无人解答。这,便是错。”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掌心鲜血的流淌,感受着冥府银行那丝微弱的权限与此地滔天怨念的碰撞。
“我无法替当年的罪人忏悔,也无法让时光倒流。”
“但今日,我以此血,承此错。”
“我以‘冥府银行’现任行长之名,承认此地悲剧,接纳此间痛苦。尔等之怨,尔等之惑,尔等未竟之生……皆入我‘银行’账簿!”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猛地将流淌的掌心按在了黑板上,按在了那血写的“我错”二字之上!
轰——!!!
仿佛惊雷炸响!
以他的手掌为中心,黑板上那由骨灰粉笔构成的痕迹、那血写的字迹,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化作无数道暗金色的细密锁链,瞬间蔓延至整个黑板,继而笼罩了整个教室!
那暗金色的锁链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不断流动的符文,散发出一种古老、威严、不容抗拒的秩序气息!这是冥府银行的权能,是高于此地怨念规则的“金融法则”的具现!
“不——!”业火凶煞发出了尖锐的精神咆哮,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疯狂地挣扎,想要冲破束缚!
但暗金锁链如同蛛网,更快地缠绕上去,将它那未成型的轮廓死死捆缚!锁链灼烧着它的怨气,发出“嗤嗤”的声响,如同烙铁烫入冰雪!
同时,锁链也轻柔地、却不容反抗地缠绕向每一个焦化的孩童虚影。
那些孩童没有反抗。当林渊说出“承认此地悲剧”,当那代表着“接纳”与“记录”的银行权能降临,他们那持续了数十年的、无人问津的痛苦执念,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和承载的出口。
他们身上焦黑的痕迹在锁链的光芒中逐渐淡化,那无面的脸庞上,痛苦的神色缓缓平复。他们停止了诵念,身体变得轻盈,如同即将解脱的蒲公英。
整个教室的灼热感和怨气,如同退潮般被那暗金锁链疯狂吸收、吞噬,汇入林渊掌下的黑板,最终沿着他的手臂,涌入他体内的“冥府银行”系统!
林渊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容器,海量的、充满负面能量的“信息”和“因果”疯狂涌入!痛苦、绝望、不解、愤怒……无数负面情绪冲击着他的意识,几乎要将他撑爆、撕裂!
这是他强行“接纳”这笔庞大“不良资产”必须承受的代价!
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开始渗出鲜血,样子凄惨可怖。
“林渊!”苏婉婕惊呼。
聂小倩红袖一挥,一股精纯的阴气渡入林渊体内,帮他勉强稳定住几乎崩溃的精神。“撑住!这是在‘记账’!一旦完成,这些怨念就将转化为银行可控的‘资产’!”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个即将被彻底净化、身形已经淡薄到几乎看不见的红裙女孩的残影(源自跳房子游戏的规则反噬),突然在教室角落一闪而逝,她最后指向黑板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解脱,又似乎……指向了黑板上某个被暗金锁链覆盖的、不起眼的角落。
林渊福至心灵,强忍着灵魂撕裂的剧痛,集中最后一丝意识,引导着锁链的力量,向那个角落探查而去——
在那里,暗金锁链的光芒照出了黑板漆面下,一行几乎被焦痕覆盖的、用刀子深深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小字:
“王老师……先走了……门……锁了……”
轰!
如同最后的钥匙插入了锁孔!
所有的怨念、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找到了最根源的锚点!
不是意外!是人为的遗弃!是信任的背叛!
“啊——!!!”
业火凶煞发出了最后一声蕴含了所有孩童极致愤怒与绝望的咆哮,随即在那代表秩序与接纳的暗金锁链中,彻底崩解、消散,化为最精纯的( albeit 充满负面情绪的)能量,被银行系统吸收。
与此同时,那几十个孩童的虚影,带着终于被“看见”、被“承认”的平静,如同点点莹光,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教室恢复了破败的原貌,灼热感和怨气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暗金锁链覆盖又渐渐隐去的黑板,以及瘫倒在讲台上、七窍流血、意识模糊的林渊。
**【系统】:资产包“育红小学”净化完成!】
**【收获】:纯净功德+2580点!特殊物品【不灭的烛火】(残)已获取!校园地契(凶宅)已发放!】
**【状态】:行长林渊灵魂受创,精神透支,需尽快恢复!】
【警告】:检测到大量高浓度怨念因果已录入银行账簿,转化为“特殊不良资产”,需定期支付“安抚利息”(以功德或冥币结算),否则将引发内部反噬!】
透支身体与灵魂,承受无尽痛苦,换来了一场惨胜,以及一个……需要持续还贷的“定时炸弹”。
林渊在陷入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该死的银行……果然每一分收益,都标好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