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云层染成瑰丽的橘红色,为清河镇铺上一层暖融的光晖。镇子东头一家略显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月来客栈”二楼客房里,苏澈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发愁。
桌上摊着刚买来的几套普通粗布衣裙,以及一些针线、染料和……一把小剪刀。
“必须得把这显眼包的特征处理一下。”苏澈揪了揪自己那撮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呆毛——不对,是骄傲挺立的狐耳。银白长发可以用布巾包裹,但这对耳朵,即使用上冯生何提供的、效果聊胜于无的“敛息符”,也只是让它们看起来像是毛茸茸的装饰,依旧引人注目。
她尝试用剪刀比划了一下,耳朵敏感地抖了抖,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感,似乎在抗议这个愚蠢的想法。
“算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这父母也不知道在哪儿。”苏澈叹了口气,放下剪刀,认命地拿起深褐色染料,开始笨拙地折腾那头月光般的银发。“至少先把颜色弄暗点,看起来没那么像移动的靶子。”
冯生何抱着一堆刚买的干粮和杂物推门进来,看到苏澈对着镜子跟自己的头发“搏斗”,脸上、手上都沾了不少褐色痕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苏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一眼依旧风情万种,配上花猫似的脸,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萌,“还不是为了我们低调行事的大计?快来帮忙!”
冯生何放下东西,乖乖走过去接手。他的动作意外的轻柔细致,比起画符,似乎打理毛发更在行些。
“伪夭姑娘,你的头发……真好看。”冯生何小声说,指尖穿过冰凉丝滑的发丝,脸颊有些发烫,“染了色可惜了。”
“命比好看重要,白痴。”苏澈享受着免费的头部按摩,闭着眼哼哼,“今天要不是那个姓白的,咱们就得跟猛虎帮硬刚了。你那三脚猫功夫,加上我这半吊子,胜算几何?”
冯生何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语气带着惭愧:“是我学艺不精……”
“知道就好。”苏澈睁开眼,从镜子里看他,“所以,当务之急,是提升我们的实力。你呢,抓紧练习画符,别整天画得跟鬼画符似的。我呢……”她顿了顿,感受着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温热的气流,“得尽快搞清楚这具身体到底有什么能耐。”
染发效果差强人意,银白变成了深栗色,虽然依旧顺滑,但总算没那么扎眼了。耳朵暂时无解,苏澈只好用一条宽布带将它们和头发一起包裹起来,看起来像个头部受伤的病人。
“走吧,吃饭去。情报往往在饭桌上。”苏澈拍了拍手,拉起还在收拾染发工具的冯生何。
悦来客栈的大堂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汇聚。苏澈和冯生何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几个小菜,竖起耳朵收集信息。
大部分话题都围绕着今天的奇事——那位带着“灵狐护法”的年轻道士如何神机妙算,以及猛虎帮如何踢到铁板,被白家公子呵退。
“听说了吗?那狐仙娘子,眼睛会勾人!”
“什么狐仙,我看就是妖术!”
“猛虎帮这次可丢大人了,被个外乡人落了面子。”
“白家公子怎么会插手这种小事?”
“谁知道呢,许是路见不平吧。白家向来低调,但势力可不小,听说跟州府的大人物都有来往……”
苏澈慢慢咀嚼着饭菜,心思电转。白玉堂的出现绝非偶然路见不平。他那眼神,分明是看出了自己并非凡人。他出手解围,目的何在?是善意,还是别有图谋?
“小冯,”苏澈压低声音,“你对这个白家了解多少?”
冯生何努力咽下嘴里的馒头,摇了摇头:“只知道是清河镇的大户,很有钱,但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他们家的人很少在镇上走动,挺神秘的。师父以前好像提过一句,说白家……可能也是修行世家,但修的好像不是我们道家正统。”
修行世家?苏澈若有所思。这就说得通了。只有同样身具异术的人,才能更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异常。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一阵骚动。几个穿着猛虎帮服饰的汉子簇拥着一个面色阴鸷、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中年男人眼神锐利如鹰,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悠长,显然是个内家功夫高手。
“是猛虎帮的副帮主,‘毒牙’陈奎!”有人低声惊呼,大堂瞬间安静了不少。
陈奎阴冷的目光扫过大堂,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苏澈和冯生何身上。他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带着手下径直走了过来。
“咔哒。”冯生何紧张地放下了筷子,手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桃木剑。
苏澈心中也是一凛,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慢条斯理地夹着菜。
“二位,吃得可还安心?”陈奎在桌边站定,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压迫感。
苏澈抬起头,布带包裹的头部只露出一张洗净后依旧明艳动人的脸,她眨了眨眼,用那伪装不掉的娇柔嗓音说道:“托贵帮的福,还算可口。这位大叔有事?”
陈奎被他这声“大叔”叫得眼角抽搐了一下,冷哼道:“牙尖嘴利。我猛虎帮在清河镇立足多年,讲究的是个规矩。你们坏了规矩,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规矩?”苏澈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们二人凭本事吃饭,一不偷二不抢,何来坏规矩一说?倒是贵帮,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规矩……莫非是山大王定的?”
“你!”陈奎身后一个帮众怒目而视,就要上前。
陈奎抬手拦住,盯着苏澈,眼神更加阴鸷:“小姑娘,祸从口出。在这清河镇,我猛虎帮说的话,就是规矩!今天白公子保你们一次,不代表能保你们一世。识相的,把今天赚的钱,连本带利吐出来,再乖乖跟我回帮里,向我们帮主赔罪,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苏澈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钱和……人。她感受到冯生何身体的紧绷,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位大叔,”苏澈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哀婉,暗中却已开始调动那魅惑之力,“我们小门小户,赚点辛苦钱不容易。您家大业大,何必与我们为难?今日之事,是我们冒犯,这点钱,就当是给贵帮赔不是了,如何?”
她将钱袋取出,推到桌子中央。眼神却如同受惊的小鹿,水汪汪地望着陈奎,带着一丝祈求,一丝怯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勾人心魄的媚意。那声音软糯,仿佛带着钩子,挠得人心头发痒。
陈奎身为猛虎帮副帮主,江湖经验老辣,心志也算坚定。但面对苏澈这集中火力、糅合了示弱与魅惑的攻势,也不由得心神一荡,呼吸微微急促。他身后那些帮众更是眼神发直,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陈奎强自镇定,语气却不如刚才强硬。
“那您还想怎样呢?”苏澈微微倾身,领口若隐若现,狐妖身体自带的体香,幽幽传来,“难道真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吗?我们……我们也不是全无依仗的。”她意有所指,暗示白玉堂的存在。
陈奎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硬抢,得罪白家不明智。但这狐媚子确实勾人,帮主定然喜欢,而且他们今天确实让猛虎帮丢了面子……
就在他犹豫之际,客栈门口又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陈副帮主,好大的威风。莫非我白天说的话,都不作数了?”
白玉堂摇着折扇,缓步而入。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风度翩翩,身后只跟着一名沉默寡言、怀抱长剑的随从。那随从眼神开阖间精光四射,显然是个剑道高手。
陈奎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拱手道:“白公子,您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来与这二位聊聊。”
“哦?”白玉堂走到桌边,目光扫过苏澈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又看向陈奎,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聊完了吗?”
“……聊完了。”陈奎咬牙,知道今天注定无功而返。他狠狠瞪了苏澈一眼,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然后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又麻烦白公子了。”苏澈起身,盈盈一礼,这次是真心实意地道谢。若非白玉堂再次出现,刚才恐怕真要动手了,后果难料。
白玉堂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苏澈包裹着头部的布带上,若有所思:“伪夭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不过,猛虎帮睚眦必报,二位继续留在清河镇,恐怕……”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
苏澈苦笑:“我们二人也想离开,只是初来乍到,不知该往何处去。”
白玉堂沉吟片刻,道:“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妨随我去一个地方,暂避风头,也可从长计议。”
苏澈心中警铃微作。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白玉堂接连相助,又主动邀请,其目的愈发可疑。但他表面上却露出惊喜和感激的神色:“真的吗?那太感谢白公子了!只是……会不会太打扰了?”
“无妨。”白玉堂摆摆手,“我那别院还算清静。二位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动身吧,以免夜长梦多。”
回到客房,冯生何一边帮忙收拾简单的行李,一边担忧地问:“伪夭姑娘,我们真的要去白公子那里吗?他……他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苏澈将染发工具和剩余的钱财小心藏好,低声道:“当然有企图。他要么是看上了我的‘美色’,要么是看上了我‘妖’的身份,或者两者皆有。但眼下,猛虎帮像毒蛇一样盯着我们,跟他走,至少能暂时脱离明处的危险。至于他有什么目的……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她看向冯生何,眼神认真:“小冯同志,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待会儿机灵点,多看,多听,少说话。”
冯生何重重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江湖经验正在飞速增长。
白玉堂的别院位于清河镇外不远处的山脚下,环境清幽,白墙黑瓦,颇有几分雅致。院内仆从不多,但个个举止沉稳,训练有素。
白玉堂将他们安置在一处独立的跨院,吩咐下人好生伺候,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跨院陈设简洁却不失格调。苏澈仔细检查了房间,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监视机关,但他不敢大意。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房中。
苏澈盘膝坐在床上,尝试按照冯生何教他的最基础的“凝神静气”法门,感应体内的那股气流。起初毫无头绪,但当他放松心神,不再刻意强求时,一丝微弱的、温热的感觉渐渐从小腹处升起,大概是一些修仙小说中描写的丹田?正在缓缓流动。
她尝试引导这股气流,它却像调皮的小兽,并不完全听话,但似乎对……她的情绪有反应?当她回想起白天面对猛虎帮的紧张、施展魅惑时的专注,气流就会活跃一些。
“情绪驱动?这算什么修炼法门?”苏澈暗自嘀咕。她集中精神,回想前世背诵法律条文时的冷静理智,气流变得平稳;又试着想象看到美食时的愉悦,气流微微雀跃;最后,她脑中闪过几个绝色女明星的形象,气流居然……躁动了一下,带着一丝灼热?
“……”苏澈无语望向天花板,“这狐妖天赋,能不能正经点?”
她停止这危险的尝试,转而研究其他。她集中注意力于双眼,看向窗外。世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他甚至能看清远处树叶的脉络。听力也变得异常敏锐,能听到隔壁冯生何均匀的呼吸声,以及更远处,夜巡仆从轻微的脚步声。
五感强化,确认。
她又尝试调动那魅惑之力。这次没有特定目标,只是将其微微散发出来。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种甜腻的气息,连桌上的油灯光焰都仿佛摇曳得更温柔了些。
“这能力,用得好是利器,用不好就是催命符啊。”苏澈收敛气息,心中警醒。
与此同时,白玉堂的书房内。
烛火摇曳,白玉堂坐在书案后,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那名抱剑随从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
“查清楚了吗?”白玉堂问道。
“回公子,”随从声音低沉,“那道士冯生何,确是青云观弟子,修为低微,不足为虑。至于那女子‘伪夭’……来历不明。她身上妖气纯净而奇特,非寻常狐妖,但似乎……修为根基很浅,像是初化形不久。猛虎帮那边,陈奎回去后大发雷霆,但暂时没有进一步动作,似乎在顾忌公子。”
白玉堂微微颔首:“初化形,却有如此灵智和魅骨……有意思。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族中长老对这类‘异数’很感兴趣。或许……她与近期‘那件事’的异动有关。”
“是。”
……
第二天一早,便有仆从来请苏澈和冯生何去用早膳。
餐桌上,白玉堂态度温和,谈吐风趣,绝口不提苏澈的异常,只是聊些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偶尔旁敲侧击地问及苏澈的“家乡”。
苏澈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一个远离人烟、与世无争的“狐族隐居地”,声称自己因意外才流落至此。他现代人的知识储备和逻辑思维,让她编造的故事听起来竟有几分可信度,至少没有明显的漏洞。
冯生何则埋头苦吃,严格遵守苏澈“多看多听少说话”的指示。
早膳后,白玉堂提议带他们在别院附近的山林间散步。
山间空气清新,溪流潺潺。行走间,苏澈敏锐地感觉到,越往山林深处,他体内的那股气流似乎就越发活跃,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花草的芬芳,泥土的湿润,甚至阳光的温度,都仿佛能被身体吸收,转化为一丝丝微弱的能量。
“伪夭姑娘似乎很喜欢这里?”白玉堂注意到苏澈神情的变化,微笑着问。
“嗯,感觉……很舒服。”苏澈如实回答,深吸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草木的欣悦,溪水的欢快,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白玉堂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道:“天地有灵,万物有性。有些存在,天生便与自然亲近。”他这话,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前方树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快!拦住它!别让它跑了!”
只见几个猎户打扮的人,正狼狈地追赶着一道黑影。那黑影速度极快,在林间穿梭,发出“吱吱”的尖利叫声。
待那黑影窜近了些,众人才看清,那竟是一只体型硕大、通体漆黑、双眼赤红的……貂?它的尾巴尤其粗长,甩动间带着一股腥风。
“是黑魇貂!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玉堂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讶异。
那黑貂似乎被逼急了,赤红的眼睛扫视一圈,猛地朝着看起来最“柔弱”的苏澈扑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凶戾之气!
“小心!”冯生何惊呼,下意识就要掏符。
白玉堂的随从剑已出鞘三寸。
但苏澈的反应更快!或许是危机激发了她的潜能,她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滑步,动作轻盈如羽,同时体内那股温热气流瞬间涌向双眼!
在她眼中,黑貂的动作仿佛瞬间慢了一拍,轨迹清晰可辨。他甚至能看清它利爪上闪烁的寒光和口中滴落的涎液。
就是现在!
苏澈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再次施展了魅惑!但这一次,不再是柔媚,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捕食者的威严与凝视!这是她情急之下,结合了狐妖本能与现代人意志力的尝试!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仿佛两个漩涡,直直撞入黑貂赤红的双瞳!
“吱——!”
黑貂发出一声尖锐中带着惊恐的嘶叫,扑击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然后“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蜷缩起来,瑟瑟发抖,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臣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猎户目瞪口呆。
冯生何张大了嘴巴。
白玉堂的随从按剑的手顿住了。
就连白玉堂,眼中也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异。
苏澈自己也有些意外,她收敛了气息,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黑貂,心中暗忖:看来这魅惑之力,不仅能撩汉,还能……吓唬小动物?或者说,是狐妖的位格压制?
猎户们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用特制的绳索将失去反抗能力的黑貂捆了起来,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还敬畏地看了苏澈几眼。
“伪夭姑娘……好手段。”白玉堂抚掌赞叹,目光深邃地看着苏澈,“竟能一眼慑服这凶物。这黑魇貂虽不算大妖,但性狡诈,速度奇快,寻常修士也难以轻易制服。”
苏澈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吓死我了,我就是下意识……没想到它这么不经吓。”她巧妙地将刚才的威慑归结为“巧合”和“黑貂胆小”。
白玉堂笑了笑,不再追问,但眼神中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苏澈对自己能力的认知又深了一层。这魅惑之力,似乎可以根据她的意志,呈现出不同的效果——诱惑、安抚、威慑?这倒是个有趣的发现。
回到别院后,苏澈以“受惊需要休息”为由,拉着冯生何回到跨院。
关上门,冯生何立刻激动地说:“伪夭姑娘,你刚才太厉害了!那是什么法术?”
“不是什么法术,就是……瞪了它一眼。”苏澈含糊道,随即严肃起来,“小冯,你有没有觉得,白玉堂对我们,特别是对我,过于‘热情’了?”
冯生何点点头:“嗯,他好像……特别关注你。”
“我怀疑他另有所图。”苏澈压低声音,“这地方不能久留。我们得想办法离开。”
“可是……猛虎帮还在外面吧?而且白公子看起来不像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苏澈打断他,“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善意上。必须掌握主动权。”他思索片刻,道:“今晚,我们想办法探探这别院的虚实,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或者……听听墙角。”
是夜,月明星稀。
苏澈和冯生何换上深色衣服,悄无声息地溜出跨院。苏澈强化后的五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她能敏锐地避开巡逻的仆从,如同暗夜中的精灵。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白玉堂书房所在的主院。书房内亮着灯,隐约有人声传出。
苏澈示意冯生何屏息凝神,自己则将耳朵贴近墙壁,全力运转听力。
里面传来白玉堂和那抱剑随从的声音。
“……‘月影秘境’开启在即,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动作。族中希望我能带回一些有用的‘钥匙’或者……特殊的‘祭品’。”这是白玉堂的声音,比平日低沉严肃。
“公子认为,那狐女可能是‘钥匙’?”随从问。
“不确定。但她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与秘境波动有微弱的共鸣。即便不是钥匙,其纯净的妖元,或许也能作为上佳的‘引子’。”白玉堂顿了顿,“看好他们,在秘境开启前,不能出任何差错。猛虎帮那边……若他们不识抬举,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苏澈心中剧震!
月影秘境?钥匙?祭品?引子?
虽然听不太懂全部,但“祭品”和“引子”这两个词,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成了白玉堂的目标,一个可能用于开启某个秘境的工具!下场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她拉了拉听得云里雾里的冯生何,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跨院。
“伪夭姑娘,他们说什么‘秘境’‘钥匙’……是什么意思?”冯生何紧张地问。
苏澈脸色凝重,将自己听到的和推测快速说了一遍。
冯生何脸色发白:“他们……他们想拿你当祭品?不行!我们得赶紧逃!”
“逃是肯定要逃的。”苏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但不能盲目地逃。白玉堂既然盯上了我们,外面肯定有眼线。而且,我们对所谓的‘月影秘境’一无所知,这或许也是个机会……”
“机会?”冯生何不解。
“一个了解这个世界核心秘密,甚至……获取力量的机会!”苏澈眼中闪过一丝冒险的光芒,“白玉堂想利用我们,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太危险了!”
“留在这里当祭品更危险!”苏澈压低声音,“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小冯,你知不知道‘月影秘境’是什么?”
冯生何努力回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过。师父没教过这个。”
苏澈沉吟片刻,道:“看来,我们得双管齐下。一方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稳住白玉堂。另一方面,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打听‘月影秘境’的消息,并寻找脱身的机会。那个猛虎帮……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利用猛虎帮?”冯生何觉得苏澈的想法太大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