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色碎片严丝合缝地嵌入墙壁凹槽的瞬间,整个偏殿,不,是整个遗迹群仿佛都轻轻震动了一下!墙壁上那些晦涩古老的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与碎片同源的月白色光芒!
光芒流转,汇聚于碎片之上,使得碎片本身也变得晶莹剔透,仿佛一块无瑕的美玉。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月华之力从中弥漫开来,不仅让苏澈体内的气流活跃异常,连重伤的“红烧肉”都感觉妖力恢复速度加快了一丝。
“成功了?”冯生何惊喜道。
然而,苏澈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非但没有感到喜悦,反而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降临!那是一种被无数冰冷目光锁定的感觉!
“戒备!”她厉声喝道,同时猛地将冯生何拉到自己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偏殿内外。
只见偏殿四周,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雕刻在石柱、墙壁基座上的各种狐形石像,它们的眼睛竟在同一时间亮起了幽幽的红光!石像表面覆盖的灰尘和苔藓簌簌落下,发出“咔嚓咔嚓”的、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
这些石像……活了!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作扑击状,有的呈守护姿态,有的则像是祭司在祈祷。此刻,它们僵硬地转动着石质的头颅,幽红的瞳孔齐刷刷地聚焦在苏澈——或者说,聚焦在他刚刚嵌入碎片的那面墙壁上!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在那块正在发光的碎片上!
“吼!”“嗷呜!”
低沉而充满敌意的咆哮声从这些活化石像的喉咙(如果石头有喉咙的话)里发出。它们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苏澈三人堵在了偏殿深处!地面在它们的踩踏下微微震颤。
“是秘境守卫!它们被碎片激活了!”苏澈瞬间明白了缘由。这碎片是钥匙,但同样也是触发防御机制的开关!这些石像守卫的职责,就是消灭任何未经许可、试图接触核心秘密的闯入者!
“怎么办?!”冯生何脸色发白,这些石像每一尊都散发着不弱于筑基期修士的灵力波动,而且数量众多,足有二三十尊!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正面抗衡的!
就连一向暴躁的“红烧肉”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强撑着想要站起,龇着牙发出低吼,但伤势让她动作迟缓。
苏澈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是死路一条!必须想办法脱身!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面符文墙上。碎片嵌入后,除了激活守卫,是否还有别的变化?
她集中精神,试图通过碎片感应。果然!碎片与墙壁的连接处,空间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波动!仿佛……后面有一条通道?
“墙后面可能有路!”苏澈低喝一声,“我挡住它们,小冯,你试着用最强的攻击符箓轰击墙壁连接处!‘红烧肉’,你尽量自保!”
说罢,苏澈不再犹豫,将刚刚恢复不多的精神力和气流全力爆发!他没有选择攻击单个石像,而是再次施展出范围性的精神震慑!这一次,他刻意模仿了之前白色碎片引动的那种古老苍茫的月华气息,试图干扰这些依靠能量核心驱动的石像!
“嗡——!”
无形的精神波动混合着一丝微弱的祖源威严扩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尊石像动作明显一滞,眼中红光闪烁不定,仿佛程序出现了错乱。但后面的石像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
“煌煌天雷,听我号令!雷火符,疾!”冯生何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咬牙将那张他视若珍宝、威力最强的中阶“雷火符”激发!
“轰隆!”
一道粗如儿臂的雷光夹杂着炽热烈焰,如同怒龙般狠狠轰击在符文墙与碎片的连接处!
巨响声中,碎石飞溅!那面看似坚固的墙壁,在内部能量被碎片引动、外部又遭受强力攻击的情况下,竟然被炸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规则的黑黝黝洞口!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却也带着腐朽气息的能量从洞内涌出!
“走!”苏澈见状,毫不犹豫,一手抓起因为激发高阶符箓而有些脱力的冯生何,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拽住“红烧肉”的一条后腿,也顾不上她的抗议和痛呼,用尽全身力气,将两人先后塞进了那个洞口!自己也紧随其后,翻身滚入!
就在她身体没入洞口的刹那,一尊石像的利爪带着恶风,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她的衣衫再次撕裂!
“砰!”几乎在苏澈进入的同时,那被炸开的洞口仿佛有自我修复能力,周围的符文光芒一闪,破损处迅速弥合,只留下几道浅浅的裂痕,将那些咆哮着冲上来的石像守卫牢牢挡在了外面!
偏殿内,只剩下石像们徒劳的撞击声和愤怒的咆哮。
……
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苏澈手中那块依旧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碎片提供着些许照明。三人摔作一团,喘息不止,心有余悸。
“你……你拽疼我了!混账!” “红烧肉”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苏澈龇牙怒吼,可惜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闭嘴!肥狐狸!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砸成肉酱了!”苏澈没好气地回怼,刚才那一下确实惊险,她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谁肥?!”
“就说你!一身毛,沉死了!”
冯生何默默地从两人中间爬开,避免被误伤,同时小声提醒:“那个……我们好像还在危险中,这里是什么地方?”
争吵暂停。苏澈举起碎片,借着微光观察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人工开凿的甬道,墙壁光滑,刻着更加复杂深奥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精纯又腐朽的能量,比外面更加浓郁。甬道深处一片漆黑,不知通向何方。
“看来是到了遗迹的更深处,或者说……核心区域?”苏澈推测。危机暂时解除,但前路未知。
她检查了一下冯生何的状态,只是脱力,并无大碍。又看了看“红烧肉”,刚才一番折腾,她的伤势似乎又加重了,气息更加萎靡。
“还能走吗?”苏澈问道,语气缓和了些。
“红烧肉”哼了一声,倔强地想自己站起来,但失败了,只能不甘地趴在地上。
苏澈叹了口气,认命地再次上前,将那股温和的、带着月华气息的气流渡过去,帮她稳定伤势。“算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叫你‘红烧肉’了,给你换个名字……嗯,你这一身火红,脾气又爆,叫‘赤烈’怎么样?”
赤狐愣了一下,歪着头想了想。比起那个耻辱的“红烧肉”,“赤烈”似乎……顺耳多了?虽然还是有点直白,但至少像个正经名字。
“……随便你怎么叫好了。”她闷闷地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
苏澈笑了笑,感觉和这只单纯的赤狐相处,确实能让人放松不少,虽然过程有点费嗓子。
稍作休整,恢复了些许体力后,三人决定沿着甬道继续向下探索。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回头的道理。
甬道很长,蜿蜒向下,仿佛没有尽头。越是深入,那股精纯的能量越是浓郁,甚至开始主动往他们体内渗透,加速着他们的恢复和修炼。但与此同时,那股腐朽、死寂的气息也越发明显,仿佛在提醒他们,这里沉睡着的,是早已逝去的时光和可能存在的……更加可怕的危险。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于碎片光芒的亮光。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甬道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的殿堂!
殿堂穹顶高耸,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殿堂照亮。殿堂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祭坛般的石台。石台周围,矗立着九尊更加高大、更加精美的白玉狐形雕像,它们姿态各异,或仰天长啸,或俯首低吟,或爪托明月,共同拱卫着中央石台。
而石台之上,空无一物。
但在苏澈踏入殿堂的瞬间,他手中的白色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他脑海中的传承记忆碎片如同沸腾般翻涌!整个殿堂的符文都亮了起来,一股浩瀚如海的、纯粹至极的月华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他手中的碎片,再通过碎片,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呃啊——!”苏澈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这股力量太庞大、太精纯了!他的经脉仿佛要被撑爆,丹田那丝气流瞬间被淹没,连那沉寂的混沌光点都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要被唤醒!
与此同时,那九尊白玉狐形雕像,它们的眼睛,缓缓亮起了……纯净的月白色光芒!齐齐转向了苏澈!
一个古老、威严、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声音,直接在苏澈的脑海深处响起:
“血脉的后裔……破碎的核心……宿命的传承者……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