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暗香潜挽纱,伺隙向轻尘。

作者:武初祖 更新时间:2025/10/16 12:17:09 字数:3080

临州城西,有一条名为“暗香巷”的僻静街巷。

与主街的繁华不同,这里白日里也少见行人,两侧多是些门扉紧闭的深宅后院,或是些不起眼的小作坊。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陈旧木材、晾晒草药和某种特殊脂粉的、略显沉闷的香气。

苏挽纱的目标,是巷子深处一家没有招牌的铺子。

铺面狭小,只开着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门帘是厚重的深紫色绒布,隔绝了内外视线。

这里是临州城里,某些知情人才知晓的,专门为特殊癖好的权贵提供“烟器”和“香料”的隐秘场所之一。

消息来源,是她这几日在码头鱼龙混杂之地,用些许银钱和小心探听,从几个看似醉醺醺、实则口风不紧的帮闲口中拼凑出来的。

要接近柳轻尘,寻常途径绝无可能。

唯有潜入他赖以“修行”的环节,才能找到一丝破绽。

这“暗香阁”,便是苏挽纱选中的跳板。

她没有再穿那身粗布衣裙,而是换上了一套半旧的、颜色略显晦暗的湖蓝色襦裙,料子普通,但剪裁尚可,勉强能看出几分曾经的风韵。

苏挽纱脸上未施脂粉,反而用特殊手法加深了眼眶下的阴影,显得有几分疲惫和憔悴,却又在眉梢眼角,刻意保留了一丝若有若无、仿佛历经风尘后沉淀下来的慵懒与麻木。

她将那股因修行而日益明显的异样气质尽力内敛,只留下一种看似空洞、却又仿佛暗藏故事的复杂感。

深吸一口气,苏挽纱掀开那厚重的紫色门帘,走了进去。

店内光线昏暗,只有柜台后点着一盏造型奇特的油灯,灯焰跳动,映照出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烟枪、烟盒,以及一些描绘着暧昧图案的瓶瓶罐罐。

空气里浓郁的甜腻香气几乎令人窒息,那是多种催情香料混合的味道。

柜台后坐着一个干瘦的中年妇人,穿着深褐色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根银簪,正就着灯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支玉质烟嘴。

她听到动静,抬起眼皮,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过。

“生面孔?”

妇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走错门了吧?这里不卖针头线脑。”

苏挽纱垂下眼睫,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努力维持着镇定:“……听闻……听闻老板娘这里,需要……需要懂事的“器”。”

“器”是行话,指的就是“喂烟女”。

老板娘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放下烟嘴,仔细地打量起她。

目光在苏挽纱虽然憔悴却依旧能看出底子不俗的脸庞、纤细的脖颈、以及即便穿着宽松衣裙也难掩的窈窕身段上停留片刻。

“懂规矩?”

她的语气不变。

“……略懂。”

她低声回答,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屈辱和认命,“家中遭难,不得已……只求老板娘给条活路。”

苏挽纱编造了一个家道中落、被迫卖身的故事,细节模糊,情绪到位。

在这种地方,过于清晰的背景反而惹人怀疑,恰到好处的悲惨和顺从才是她们需要的。

老板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她的资质无疑是她近年来见过的上乘,那份混杂着憔悴、麻木与一丝残余风情的复杂气质,对于某些追求“韵味”的客人来说,或许比单纯的美貌更具吸引力。

但生面孔,总意味着风险。

“伸出手来。”

老板娘命令道。

苏挽纱依言伸出双手。

她的手原本娇嫩,这些时日做杂役刻意磨出些薄茧,但指形依旧纤长优美。

她捏住苏挽纱的手腕,指尖用力,感受着她的脉搏,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指甲色泽和皮肤纹理。

这是在检查苏挽纱是否有隐疾,以及身体是否健康。

“会些什么?”

老板娘松开手,继续问。

“……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

她斟酌着用词,“也……略通音律。”

这是原主苏挽纱的技能,此刻正好拿来充门面,“至于……伺候烟具,未曾精研,但……愿意学。”

她表现得既有一定的才情底蕴(这能提升“价值”),又对核心业务“坦诚”无知(降低戒心),并且态度顺从。

老板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稍微松动了一些。

她需要的是可控的、能带来利益的“器”,而不是惹是生非的麻烦。

“我姓胡,这里的姑娘都叫我胡娘子。”

老板娘,也就是胡娘子,终于开口,“规矩很简单:听话,学好本事,伺候好客人。”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赚的钱,我七你三。”

“若是不听话,或惹了麻烦……”。

她没说完,但眼中闪过的冷光已说明一切。

“阿纱明白。”

苏挽纱低下头,做出恭顺的模样。

三成?极其苛刻,但她本就不是为钱而来。

“跟我来。”

胡娘子站起身,引着苏挽纱穿过柜台后一道更加隐蔽的小门,进入后堂。

后堂比前店稍大,被隔成了几个小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香料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不同女子的体香与颓靡气息混合的味道。

偶尔能听到某个房间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或是女子低低的哼唱声。

她将她带进一间空着的、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小梳妆台的房间。

“以后你就住这里。”

“每日会有教习嬷嬷来教你规矩,如何选烟、装烟、点火、控制呼吸、渡烟的节奏和姿态……一样都错不得。”

“学不好,就没饭吃,也没资格见客人。”

说完,胡娘子便转身离开了,留下苏挽纱独自一人在这间充斥着陌生而令人不适气息的小屋里。

她走到那张硬板床边坐下,手指拂过粗糙的床单,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笼子,已经踏入。

接下来,就是学习如何扮演一个合格的“器”,等待被送到柳轻尘面前的那一刻。

苏挽纱知道,这个过程绝不会轻松。

她的“教习”,必然伴随着羞辱和折磨,旨在彻底摧毁女子的自尊,将其塑造成唯命是从的玩物。

但这正是她需要的——一个合理的、能解释她身上可能出现的异常(比如对某些折磨的异常耐受,或者不经意流露的冰冷)的“背景”。

接下来的日子,对苏挽纱而言,是另一场形式不同的炼狱。

教习嬷嬷是个面无表情、下手狠厉的老妇。

她教导的不仅仅是烟具的使用技巧,更多的是如何取悦男人,如何用眼神、姿态、甚至呼吸的频率来撩拨欲望。

每一个动作都有严苛的标准,稍有差错,戒尺便会毫不留情地落下,抽在手心、手臂、甚至大腿内侧等隐秘而疼痛的地方。

“腰要软,眼神要媚中带怯!”

“呼吸要悠长,含住烟时要想象在亲吻你最心爱的人!”

“渡烟时,要虔诚,要让他感觉到你在奉献一切!”

老妇冰冷的声音和戒尺的破空声,交织在狭小的房间里。

苏挽纱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戒尺的疼痛对她而言微不足道,那些充满屈辱的指令,她也只是机械地执行,内心毫无波澜。

苏挽纱学得很快,动作姿态很快便无可挑剔,唯有眼神,始终无法达到老妇要求的“媚意天成”,总是不自觉地带出一丝冰冷的空洞。

这反而引起了胡娘子的注意。

在一次查验时,她盯着她那双看似顺从、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满意的残忍:“不错。”

“你这眼神……倒有几分意思。”

“有些客人,就喜欢这种看似不甘、却又不得不屈从的调调。”

苏挽纱心中冷笑。

看来,她这“不合格”的眼神,反而阴差阳错地契合了某种市场需求。

除了动作仪态,她们还要学习辨识和使用各种不同的“烟料”。

有些是寻常烟草,有些则掺杂了曼陀罗花、肉豆蔻、乃至更隐秘的、带有轻微致幻或催情效果的草药粉末。

胡娘子要求她们必须能准确分辨其种类和效用,以便根据客人的喜好和状态进行调配。

这对苏挽纱而言,反而是个意外之喜。

她敏锐地察觉到,某些特殊“烟料”燃烧后产生的气息,似乎能轻微地刺激她体内的血肉气息,虽然远不如直接吞噬生命精气来得有效,但聊胜于无。

苏挽纱暗中记下了这些烟料的配比和特性。

几日下来,和她一同接受“教导”的另外两名新来的女子,一个因不堪忍受折磨试图逃跑,被捉回来后不知所踪;另一个则彻底崩溃,眼神变得和其他“老器”一样空洞麻木。

唯有苏挽纱,看似顺从地承受了一切,眼神却在那份空洞之下,愈发冰寒冷冽。

她知道,初步的“驯化”即将完成。

胡娘子看苏挽纱的眼神,已经带上了评估货物价值般的考量。

距离被送到柳轻尘面前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夜深人静,她盘膝坐在硬板床上,感受着体内那缕在羞辱与香料熏染中依旧沉稳增长的血肉气息。

苏挽纱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被高墙切割出的狭窄夜空。

柳轻尘……很快,我们就会在另一个“舞台”上相见了。

只是不知,当你享用这枚看似美味的“毒萼”时,是否会察觉到,那甘美烟雾之下,隐藏着足以噬断你喉管的獠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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