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之路,似乎走到了尽头。
连续数日,林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写满公式和图纸的笔记本发愣。无论她如何构建模型,如何优化参数,如何尝试引入各种匪夷所思的现代理论,雷之呼吸那可怜的威力就像焊死在了一个极低的水平线上,纹丝不动。这感觉,就像你明明拥有一座水库的水,出口却被限制成了涓涓细流。
这不科学!但这偏偏就是现实!
林月郁闷地抓了抓她那头漂亮的银发,几乎要抓狂。迫于无奈,她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她一直觉得有些“玄学”,不够“科学”的选项——家传的太极功。
和呼吸法一样,太极功也有一套独特的吐纳术。两者都讲究内在能量的运转,都带着一种难以用现代科学完全解释的“意境”。既然都不怎么“科学”,或许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共通之处?
说干就干。
接下来的日子里,桑岛先生和涯等人经常能看到林月在庭院一角,慢悠悠地打着太极。她的动作圆融舒缓,与雷之呼吸的狂暴迅捷形成了鲜明对比。伴随着独特的吐纳,她确实能感觉到体内有一种不同于呼吸法能量的、更加绵长浑厚的气流在涌动。
然而,结果却让她更加郁闷。
和雷之呼吸一样,这太极功的能量同样“只进不出”!它们在她体内循环,滋养着她的身体,让她感觉精力愈发充沛,动作更加协调,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感知都敏锐了不少。
凭借太极圆转如意的特性,她在防御、闪避、格挡甚至借力打力的擒拿技巧上,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涯偶尔与她切磋(当然是压制了绝大部分力量和速度),都发现她的守势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很难被正面击中。
但是!
没有威力!一点都没有!
这太极功就像是一个只专注于强化自身、磨砺技巧的“内功心法”,在“杀伤力”这方面,它似乎完全不感兴趣。林月感觉自己仿佛坐拥宝山,却找不到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只能在山门外干着急。
那种冥冥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不是太极功不强,而是她缺少了某种关键的、能够引动内在能量对外爆发的东西。那或许是一种心境,一种领悟,或者一个契机……
就在林月为太极功的瓶颈而苦恼的次日午后,机会主义者我妻善逸,再次蠢蠢欲动。
他观察到涯师兄被桑岛先生叫去帮忙处理一些杂务,而他那美丽的银发“女神”,正一个人坐在老树下,对着小本本写写画画,神情专注,显然又沉浸在了那个旁人无法理解的世界里。
机会!
善逸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确认涯师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然后像只偷腥的猫一样,蹑手蹑脚地蹭到了林月身边。
林月正全神贯注地试图将太极的“缠丝劲”用数学模型表达出来,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
善逸看着林月近在咫尺的精致侧脸,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仿佛混合了阳光和青草的气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深吸一口气,用自以为最温柔、最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始了他的“诱导”。
“月……月师姐……”他声音轻轻的,带着蛊惑,“你看,阳光这么好,微风这么舒服……你不觉得,这样的时光,应该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吗?”
林月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笔尖在纸上划拉着,脑子还在跟数学公式较劲。
善逸心中一喜,继续加码:“像月师姐你这么美丽、这么善良的女神,一定有很多人爱慕吧?但是……但是我觉得,我才是世界上最懂得欣赏你、最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
林月眉头微蹙,似乎被干扰到了思路,但还是含糊地应道:“哦……”
善逸见状,胆子更大了,他凑近一些,用更加深情(自认为)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诱导道:“所以……月师姐,你愿意……愿意和我结婚吗?只要你点点头,或者说一声‘我愿意’,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林月被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吵得有些烦躁,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让对方“闭嘴”或者说个“好”字赶紧打发走的时候——
“我妻——善——逸——!!!”
一声蕴含着滔天怒火的低吼,如同惊雷般在善逸身后炸响!
涯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紫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几乎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林月也被这声怒吼从极度专注的状态中惊醒,她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面前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的善逸,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涯,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啊!涯你回来啦!”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被订婚”,反而因为思路被打断而有点不满。
涯没有理会她,只是用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善逸,然后一言不发,再次上前,熟练地揪住善逸的后衣领。
“等等!涯师兄!误会!都是误会啊!我只是在和师姐探讨人生!”善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探讨人生?”涯冷笑一声,声音冰寒刺骨,“我看你是皮痒了,需要好好‘探讨’一下剑术!”
说着,他再次拖着哭爹喊娘的善逸,大步流星地走向训练场。
林月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担心,反而眼睛一亮,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表情。她立刻收起小本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有好戏看咯!
训练场上,涯的“指导”比上一次更加“尽心尽力”。木刀挥舞得虎虎生风,道道雷光(虽然压制了威力)毫不留情地往善逸身上招呼。
“啊啊啊!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师兄饶命!我再也不敢靠近师姐三米……不!五米之内了!”
林月站在场边,看得眉飞色舞。她一会儿挥舞着小拳头给涯加油:“涯!左边!对!抽他屁股!”一会儿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对着抱头鼠窜的善逸大喊:“善逸师弟!下盘!攻他下盘啊!哎呀你真笨!用‘霹雳一闪’跑啊!”
她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乐不可支。
看着她那副兴高采烈、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涯心里那股因为善逸而燃起的怒火里,又莫名掺杂进了一丝对着小没良心家伙的恼火和无奈。我在这边帮你清理苍蝇,你倒好,在旁边看戏看得挺欢?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狯岳也好奇地走了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林月眼珠一转,坏心思立刻冒了出来。她趁着狯岳不注意,猛地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将他直接推到了训练场中央!
“涯!”林月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起哄,“单虐善逸一个多没意思啊!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加上狯岳一起,你一打二吧!让我们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突然被推上场的狯岳一脸懵逼:“???”
正在挨揍的善逸闻言,哭得更惨了:“不要啊师姐!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而本就有些郁闷的涯,听到林月这话,眼神一凛,下手果然更重了!原本只是针对善逸的攻击,此刻也毫不客气地将狯岳笼罩了进去!
“乒乒乓乓!”
“啊啊啊!”
“师兄手下留情!”
虽然是以一敌二,但涯的实力远超两人,打败他们并没有多费多少手脚。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尸体”,涯心中的火气却还没完全消散。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装死的善逸和一脸憋屈的狯岳,直接锁定了场边那个还在笑嘻嘻看戏的银发罪魁祸首。
涯将木刀指向林月,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挑衅和些许不爽的弧度:
“他们俩,都不行。”他声音清晰地说道,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看来,还是得请我们‘理论无敌’的大师姐,亲自下来,给他们演示演示,什么才是真正的‘指导’吧!”
林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眉毛一挑,看着涯那带着挑衅的眼神,以及地上两个偷偷瞄向她的“伤员”,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也涌了上来。
行啊!小样儿!以为我怕你不成?打不过你还不能恶心恶心你?
她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赤色的眼眸中燃起了战意。
“来就来!谁怕谁啊!”
(第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