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仿佛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林月和涯在狭雾山的修行,已悄然滑过了一个多月的时光。山间的绿色渐渐被凛冽的北风带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素白。
昨夜,今冬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清晨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远山、近树、屋舍,全都覆盖着一层松软而洁净的白雪,在初升的、缺乏温度的冬日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钻石般的光芒。空气冷冽而清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雪的纯净气息,呵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寒风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声。
“哇!下雪了!”林月第一个冲出门,赤色的眼眸在雪地的映衬下格外明亮。她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兴奋地在雪地里转了个圈,然后,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就骨碌碌地转向了身旁一如既往沉默如影的涯。
涯正凝神感受着雪后空气中不同于往日的“流动”,忽然感觉后颈一凉!
“哈哈哈!命中目标!感受一下来自异世界的‘低温物理攻击’吧!”林月手里攥着一个刚捏好的雪团,得意地笑弯了腰。
涯的身体瞬间僵硬,冰冷的雪块顺着衣领滑入,激得他微微一颤。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那个恶作剧得逞、笑得像只偷腥小狐狸的银发少女。紫色的眼眸里没有恼怒,只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以及更深处的、几乎满溢出来的纵容。
他默默抬手,拂去颈间的雪水,然后,在林月再次弯腰团雪球的时候,以她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砰。”
“哎呀!”林月捂住额头,夸张地叫了一声,随即不服气地抓起一把雪,“偷袭!这是偷袭!看我的‘多重雪球饱和式打击’!”
就在两人(主要是林月单方面)即将展开一场“雪地攻防战”时,鳞泷左近次如同雪中雕像般出现在了小屋门口。天狗面具上落了薄薄一层雪,更添几分肃穆。
“今日照常修行。”他言简意赅地宣布,目光扫过在雪地里蹦跶的林月,“刃石还在那里。”
林月的兴奋劲儿立刻被浇灭了大半,哀叹一声:“鳞泷先生,低温环境下,材料脆性会增加,但肌肉和关节的灵活性会下降,能量代谢速率也会改变,这不适合进行高精度发力训练啊……”
鳞泷直接无视了她的“科学抗议”,目光投向被白雪覆盖的山路。
这时,一个深红色的身影,艰难地破开晨雾与积雪,出现在了小径的尽头。
那是一个少年,穿着略显单薄的方格羽织,额头上带着一块显眼的、火焰形状的疤痕。他有着同样深红的头发和眼眸,眼神清澈而坚定,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悲伤与疲惫。他的背上,空空如也。
正是灶门炭治郎。
他走到小屋前,脚步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先是对着鳞泷左近次,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几乎将上半身折成了九十度,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
“鳞泷先生!富冈义勇先生推荐我前来,恳请您指导我修行!拜托了!”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质感,却又蕴含着超越年龄的沉重。
鳞泷的目光在他额头疤痕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义勇的信,我已收到。从今日起,你便留下。”
“非常感谢!”炭治郎再次鞠躬,这才直起身。他注意到了空地上的另外两人,目光中带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当他看到林月那异于常人的银发赤瞳时,明显愣了一下。
而林月和涯,在听到“灶门炭治郎”这个名字,尤其是看到他额头那标志性疤痕的瞬间,心中皆是一震。穿越者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卖炭的善良少年,家人被鬼屠杀,唯一幸存的妹妹变成了鬼……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就是这个世界命运的核心之一。他们也立刻明白,他现在背上没有箱子,意味着那位名为祢豆子的妹妹,此刻应该被妥善地、秘密地安置在鳞泷先生这里的某处,正处于漫长的沉睡之中。
“你们好,我是灶门炭治郎。”炭治郎露出一个友善而略带腼腆的笑容,向着新认识的师兄师姐自我介绍。
林月瞬间切换回“科研”模式,几步走上前,围着炭治郎转了一圈,赤色的眼眸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嘴里啧啧称奇:“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主角’初始形态吗?这疤痕……能量反应很奇特啊!是某种古老的家族印记?还是创伤后形成的特殊能量富集点?”
炭治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这个……是小时候被烫伤的……”
“烫伤能形成如此规则的火焰形态?这不符合热力学分布定律啊!”林月更加好奇了,“难道涉及到了能量层面的信息烙印?炭治郎师弟,你家族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传承?比如……很怕冷,但是很擅长用火?”
炭治郎彻底懵了,这位银头发的师姐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求助般地看向旁边那位看起来更沉稳(也更可怕)的黑发师兄。
涯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几乎要贴到炭治郎脸上的林月往后拉了拉,对着炭治郎,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林月。涯。”
算是完成了自我介绍,同时也阻止了林月继续用“外星人研究地球人”的眼光审视对方。
鳞泷适时打断了这场跨频道的对话,开始为炭治郎演示水之呼吸的全十型。雪地之中,蓝色的刀光流转,与洁白的雪景交相辉映,更显其灵动与磅礴。
炭治郎看得如痴如醉,红色的眼眸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修行开始后,炭治郎展现出了惊人的毅力和专注。他几乎是拼了命地在练习,每一次挥刀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愤怒都倾注其中。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起白雾。
然而,与他的刻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总会时不时地走神。目光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鳞泷小屋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思念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即使在最投入的练习中,也能感觉到他有一部分心神,始终系于别处。
“观察到了吗?”林月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水之呼吸的动作(威力依旧稳定),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涯说,“炭治郎师弟存在明显的精神分散现象。根据行为学分析,其注意力被一个高优先级目标持续占用。结合数据库情报,目标指向性非常明确——他在担心沉睡中的妹妹祢豆子。”
涯点了点头。他能闻到,从小屋方向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绝不属于人类的冰冷气息。也能清晰地感知到炭治郎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守护之心。这种情感,让他冰冷的眼神略微松动。
当炭治郎又一次在挥剑中途停下,望着小屋方向失神时,林月忍不住凑了过去。
“炭治郎师弟,”她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压低声音,“是在担心‘特殊家属’的生命体征维持系统稳定性吗?是否需要环境监控装置?或者恒温保障方案?我这边可以提供一些初步的……”
“不、不用了!谢谢师姐!”炭治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连摆手,“鳞、鳞泷先生安排得很好!非常非常好!” 他生怕这位思路清奇的师姐真的跑去“研究”他的妹妹。
看着炭治郎那紧张又拼命掩饰的样子,林月眨了眨眼,终于良心发现(或者说,觉得暂时收集不到更多有效数据),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放心,数据……呃,情况,会好起来的。”
炭治郎:“……?”(完全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涯看着林月那副“我已经掌握核心机密”的模样,又看了看一脸茫然而紧张的炭治郎,默默地转过头,望向远处雪覆的山峦。
狭雾山的冬天,因为这位新来的、“心事重重”的少年,似乎变得更加热闹,也更加……沉重了。
(第1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