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蝶屋仿佛凝固了。林月依旧保持着那副活死人的状态,空洞的眼神,无声的泪水,对一切都毫无反应。医生和隐队员们从最初的焦急,渐渐变成了无奈的叹息,甚至私下里已经开始认为,这位曾经灵秀非凡的银发顾问,恐怕是真的“废了”,灵魂已然随着云柱一同逝去,再也无法回归。
炭治郎等人来看她的次数渐渐少了,并非不关心,而是每次面对那死寂的灰败,都让他们感到一阵无力的心痛。连蝴蝶忍也只能维持着最基本的治疗,对于心灵的创伤,她亦束手无策。
那些恶意的流言,在主角长久的沉默中,似乎也失去了发酵的动力,变成了某种被默认的“事实”,偶尔在角落响起,也激不起太多涟漪。所有人都仿佛在等待,等待这具精致的躯壳在某一天彻底停止呼吸,为她与云柱的悲剧,画上一个悲伤的句号。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死寂与绝望中,一场无人预料的风暴,正在林月体内悄然酝酿。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间身体经历了什么,不知道那滴源自涯、蕴含着“至阴至秽”力量的鬼血,与她体内因常年修炼水呼、雷呼而积累的“至阳至刚”的呼吸法根基,以及她本身太极功追求“阴阳平衡”的本质,产生了何等剧烈的化学反应。
她只是沉沦在无边的黑暗里,感受着意识一点点被冰冷吞噬。
突然——
像是一道撕裂永夜的血色闪电,某种禁锢了她不知多久的、坚硬无比的壁垒,从内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不是松动,是崩塌!是彻底的粉碎!
一直以来,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压榨,都纹丝不动的力量上限,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冥冥中,仿佛有古老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回响。她体内那因水呼、雷呼而累积的、庞大却僵硬的“阳”性力量,一直如同无根之火,缺乏与之平衡共存的“阴”。而此刻,一股冰冷、深邃、带着一丝诡异生命力的“至阴”之力,不知从何处涌现(她不知道那是涯的鬼血残留),如同干涸大地迎来了甘霖,瞬间与她体内的“阳”力碰撞、交织、旋转起来!
太极功的吐纳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疯狂运转!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化作了奔腾的江河!阴阳二气如同两条苏醒的巨龙,在她经脉中咆哮着相互追逐,形成一个完美而强大的动态平衡循环!之前所有拼命累积却无法有效利用的“阳”性呼吸法能量,此刻被这新生的太极循环疯狂卷入、转化、提纯,化为了她真正能够掌控的、磅礴无比的全新力量!
“嗬——!”
病床上,林月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再是空洞,不再是死寂!那双赤红色的眼瞳,此刻仿佛由熔岩与鲜血灌注,燃烧着滔天的火焰!那火焰的名字,叫仇恨!是失去一切的痛楚,是无力回天的愤怒,是对自身弱小的极致厌恶,最终汇聚成的、比恶鬼更加森然疯狂的杀意!
温柔?亲和?那些属于过去的情绪,早已随着那片林地的月光一同被碾碎、埋葬!此刻驱动这具身体的,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毁灭欲望——向鬼,向那个夺走她一切的世界,复仇!
她狠狠地、贪婪地吸进一口气,肺部以前所未有的幅度扩张,远超从前的空气涌入,带动体内那全新诞生的、狂暴的太极能量如同风暴般席卷周身!虚弱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爆炸性的力量感!
“锵啷——!”
她猛地伸手,抄起了一直立在床边的、她那柄灰白色的唐横刀(草薙剑形制)。就在她手握刀柄的瞬间,异变再生!
刀身的颜色骤然变化!不再是单调的灰白,而是化作了如同水墨交融般的景象——深邃的墨黑与纯净的亮白,如同两条活着的龙蛇,相互缠绕、旋转、追逐,在刀身上勾勒出动态的、蕴含着阴阳相生至理的玄奥纹路!刀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而兴奋的嗡鸣,仿佛在呼应着主人那脱胎换骨的力量与意志!
冰冷的,不带一丝人类温度的目光,倏地转向停在窗棂上、被她惊醒正有些不安地梳理羽毛的鎹鸦。
“恶鬼在哪?”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又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寒风,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的音调,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让那只经历过无数战场的鎹鸦都吓得浑身羽毛炸起,差点从窗台上栽下去。
鎹鸦不敢有丝毫迟疑,结结巴巴地报出了最近接收到的一个恶鬼出没的地点。
得到了信息,林月毫不犹豫地起身。身上那套染血残破的队服她也懒得更换,直接穿上床边的鞋子,提着那柄已然蜕变的黑白唐刀,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她推开病房的门,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眯了眯那双血红的眸子,却无法融化其中的冰寒。
走廊上,恰好有之前嚼舌根最凶的那个女队员路过。她看到林月竟然走了出来,先是一愣,随即习惯性地想要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或许还想说些什么。
但她的目光对上了林月扫过来的眼神。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疯狂,冰冷,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她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无尽怨魂在哀嚎!所有刻薄的话语瞬间被冻结在舌尖,化为冰冷的恐惧,她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紧紧闭上了嘴,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林月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她迈开脚步,不再是往日那带着几分慵懒或灵动的步伐,而是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与煞气,狂奔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总部的大门之外,直奔鎹鸦所说的,恶鬼肆虐之地。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栖身于影子的林月。
她是复仇的厉鬼,是带着太极阴阳之力归来,誓要将所有恶鬼拖入地狱的——极之呼吸的开创者。
(第6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