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怎么会喜欢草莓睡裙?

作者:文熙丶栗子 更新时间:2025/10/17 12:40:12 字数:4490

就在这时,魏文熙感觉身上有点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胸腔。

他低头一看,表情瞬间裂开。

他身上穿着的,正是下午穿去商场的那条白色连衣裙。领口的雏菊刺绣被撑得变了形,肩线处的布料因为承受不住男性的骨架,已经绷出了细密的纹路,胸口更是紧得让他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布料的拉扯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刺啦”一声彻底崩裂。

这滑稽又羞耻的景象,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草!”

魏文熙发出了心中的不满,双手抓住领口用力一扯。布料撕裂的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那条价格不菲的连衣裙从领口到腰侧裂成了两半,露出他线条分明的锁骨和紧实的腹肌。他赤着上身,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脚边的购物袋被踢得东倒西歪,装着卫生巾的包装袋从袋口滚出来,粉色的包装在灯光下晃得他眼睛疼。

一下午的社会性死亡,加上变身前后那诡异的情感错位,让他身心俱疲,怒火中烧。凭什么凌轩就能永远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凭什么他就要忍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悸动?

不行!他必须去找凌轩那个家伙算账!

魏文熙随便找出一套白色T恤和牛仔裤换上——然后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门板撞击门框的巨响在走廊里回荡。

然而,客厅里空无一人。天色已晚,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灯的光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凌轩并不在。

空旷的、过分巨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真皮沙发宽得能躺下三个他,水晶吊灯的光芒亮得晃眼,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像是某种香薰的冷冽气息。这种感觉让他依旧有些不适应。他早习惯了自己那个有八张床、一张桌子的学生宿舍,墙皮掉了一块,窗外是小吃摊飘来的油烟味,狭小,但有人气。而这里,精致得像个样板间,冰冷,疏离,充满了不属于他的、另一个世界的味道。

他一腔怒火没处发泄,更是憋闷。走到厨房时,他在冰箱门上发现了一张便签,是凌轩那熟悉的、冷淡的笔迹,笔尖锋利得像手术刀:

“学校社团有事,晚餐在冰箱,自己加热。另外,冷静点,数据反馈你的心率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有些偏高,火气太大容易伤身体。”

“……”

连他妈的怒火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魏文熙捏着便签纸,指节泛白,纸角被他攥得发皱。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没骨气地打开冰箱——里面放着一个密封餐盒,打开后是番茄牛腩和杂粮饭,还冒着丝丝热气,显然是凌轩提前热好的。他胡乱地用勺子挖着塞进嘴里,牛腩炖得软烂,番茄的酸甜味恰到好处,味道很好,但不是他熟悉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正经地和凌轩一起吃饭了。自从上了高中,凌轩的世界是各种竞赛、社团和听不懂的学术研讨,书包里永远装着外文期刊;而他的世界,是台球厅、网吧和街头巷尾的“兄弟义气”,口袋里揣着的是没抽完的烟和兄弟们的欠条。他执意搬进学生宿舍,也是不想再事事都依赖凌家。同时,他总觉得,凌轩站在光里,而自己在阴影里,走得越近,越显得狼狈。他们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连迎面遇见都只是匆匆点头,最终变得渐行渐远。

要不是这次离谱的变身事件,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踏进凌轩在校外的私人公寓,更不会知道,这个永远冷静的学神,会系着围裙煎荷包蛋,会记得他不吃香菜,甚至会在买卫生巾时认真研究吸收量。

直到深夜,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凌轩才回来。他脱下沾着点机油的外套,袖口还蹭着点银灰色的金属粉末——大概是在社团调试机器。看到瘫在沙发上的魏文熙,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气消了?”

魏文熙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实在太累了,从下午逛街到晚上的自我拉扯,精力早就耗尽,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凌轩走进浴室,听着水声哗哗响起,心里那股火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只剩下点火星子在滋滋冒烟。

“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凌轩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穿着纯棉睡衣,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声很轻。

魏文熙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却只能悻悻地起身。回到那间粉色的房间时,他一头栽上那张顶配的公主床,柔软的羽绒被裹住身体,带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他用被子蒙住脑袋,强迫自己入睡,可脑海里一会儿是商场里导购的热情推荐,一会儿是凌轩递水时的眼神,一会儿又是镜子里那个银发粉瞳的自己,乱得像团麻。

在屈辱、愤怒和深度困惑中,他度过了夜晚,陷入了极不安稳的、光怪陆离的梦境。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时,魏文熙在一阵莫名的心悸中醒来。

恐慌。

前所未有的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一滞。他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睡衣后背湿了一大片。看着周围粉色的装潢和散落一地的购物袋,昨天那噩梦般的一天瞬间回笼——女装店的碎花裙、内衣区的蕾丝边、凌轩那抹恶魔般的微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那套T恤和牛仔裤,熟悉的布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但此时,他手里居然攥着一件草莓睡裙!

淡粉色的布料上印着鲜红的草莓图案,领口和袖口镶着白色的蕾丝。布料被他攥得皱巴巴的,蕾丝边都扯变形了,显然是被他死死抓了一整夜。

难怪自己会做噩梦,一定是凌轩干的!这个混蛋,居然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他必须去找凌轩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魏文熙怒气冲冲地冲出房间,睡裙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像只被丢弃的粉色蝴蝶。

客厅里,晨光正好。金色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一张柔软的网。

凌轩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前,身上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领口系成漂亮的蝴蝶结,衬得他腰身愈发纤细。他正在煎着两面金黄的荷包蛋,油星溅起的细微声响里,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的焦香和咖啡的醇厚香气。

听到动静,他连头都没回,只是淡淡地开口:“醒了?去洗漱,早餐马上好。”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比平时柔和了些。

他那副悠闲自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让魏文熙准备了一晚上的质问和怒火,瞬间被噎在了喉咙里。就像你攒了一辈子的力气,准备放出一个毁天灭地的大招,结果对面的BOSS正在悠闲地织毛衣,还抬头问你“要不要来杯加奶的咖啡”。

“谁他妈跟你说早餐的事!”魏文熙一巴掌拍在餐桌上,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刀叉都跳了跳。但不知为何,声音比他预想中的小了不少,连他自己都能听出底气不足——大概是那杯咖啡的香气,驱散了些许戾气。“凌轩!你他妈昨天都对老子做了什么?!

凌轩用锅铲将一个完美的太阳蛋盛到盘子里,蛋黄微微颤动,边缘焦脆得金黄。这才转过身,靠在中岛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围裙上还沾着点面粉:“我做了什么?”他挑眉反问,语气无辜得像只猫,“我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后勤部长’,带我的‘队员’去采购了必要的装备,并进行了初步的社会适应性训练。有问题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魏文熙那张涨红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像只偷吃到鱼的狐狸:“还是说,你在回味昨天那杯草莓奶昔的味道?我看你喝得挺开心的。”

“你——!”魏文熙闻言,脸更红了。昨天在商场休息区,凌轩买了杯草莓奶昔,她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地喝了大半,甜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腻。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天下午的画面:凌轩在女装店帮她解围时的侧脸,递给她冰水时指尖的温度,在卫生巾货架前认真研究包装的样子……那些画面像慢镜头一样回放,带着点模糊的柔光。

一股荒谬的念头再次浮现:这家伙虽然可恶,但好像……还挺可靠的?

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微的麻痒。

“阿……凌轩,我……我警告你!”魏文熙的理智强行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阿轩”扭转成了充满威胁的词句,但气势已经弱了大半,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飘,“别再让老子穿那些鬼东西!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凌轩挑了挑眉,“还是说,你更喜欢那件草莓睡裙?毕竟,你抱着它睡了一整夜。”

“我他妈……!”魏文熙气得说不出话,手指着凌轩,指尖都在发颤。

“哦,说起那个。”凌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了他的话,拿起桌上的平板,划拉了几下,调出一张波动剧烈的心率图。红色的曲线像条挣扎的蛇,在凌晨三点左右达到了峰值,然后又骤然平缓,“昨晚,与你的监测系统发出了警报,显示你的魔力核心出现紊乱,心率不稳,是噩梦的典型体征,比你打架时还激动。”

他顿了顿,语气像在汇报实验数据:“所以,我向泡泡咨询了解决方案,它建议让与‘白玫’有强烈正面关联的物品靠近你,说是可以起到安抚作用。所以我授权它,将那件你‘相对能接受’的草莓睡裙放在了你的枕边。”凌轩指着图上一处趋于平缓的曲线,眼底带着点研究的兴味,“很神奇,数据显示,在你接触到它之后,你的心率很快就平稳了。深度睡眠时长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三,比前一晚好太多。”

他放下平板,端起两份早餐,慢条斯理地走向餐桌。煎蛋的香气扑面而来,混着面包的焦香,勾得魏文熙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将其中一份放到魏文熙面前,然后才坐下,拿起刀叉,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投下了最后一颗重磅炸弹:

“而且根据泡泡的同步转述,你还一直在小声嘀咕。”

“‘软软的……’,‘草莓……’,‘阿轩……’。”

“轰——!”

魏文熙的大脑,彻底炸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凌轩,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瞳孔骤缩,像见了鬼一样。血液仿佛瞬间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全部褪去,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说了?

他真的说了?

他,魏文熙,一个能一拳干翻三个混混、胸口有道疤能吹三年的硬汉,居然抱着一件女人的睡裙,像个变态一样嘀咕着“软软的”,还他妈叫了凌轩的小名?!那个只有小时候在没人的地方才会叫的“阿轩”?!

他没有这段记忆。

完全没有!

但凌轩那副笃定的样子,平板上那该死的、从剧烈波动到趋于平缓的数据曲线,还有自己手里残留的、草莓睡裙的蕾丝触感……都在告诉他,这一切,或许都是真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错乱,瞬间攫住了他。这已经不是“丢脸”或者“社死”可以形容的了。这是一种……一种自我认知正在崩塌的恐怖。

如果他的嘴巴会说出不属于自己的话,如果他的手会抓住自己最鄙夷的东西……那他还是他自己吗?

那个抱着睡裙、叫着“阿轩”的……到底是谁?!是白玫?是那个魔法契约催生的另一个“人”?还是……被核心蚕食后剩下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

“吃饭吧,牛排要冷了。”凌轩的声音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并不清楚魏文熙的头脑风暴,正平静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刚才投下炸弹的不是他。

魏文熙机械地拿起刀叉,却感觉有千斤重。金属的冰凉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让他打了个寒颤。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肉汁溅在餐布上,像朵丑陋的花。

他第一次,在一个他最熟悉的人面前,感到了不安。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但却对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顿早餐,吃得无比压抑。刀叉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咖啡的香气也变得沉闷,连窗外的阳光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吃完饭,凌轩看了一眼时间:“快迟到了,走吧。”

魏文熙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他走出公寓。皮鞋踩在楼道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像个没有灵魂的影子。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内心却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晃得他眼睛疼。

他必须搞清楚,变身后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存在于他身体里的,对着凌轩动情的“白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契约,或者核心的副作用?

还是……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正在悄然苏醒的……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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