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轩的顶层公寓，魏文熙这次没有了那种闯入别人地盘的排斥感。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漫过抛光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他略显疲惫的影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香薰味，是凌轩惯用的那款，以前总觉得冷冽得像冰，此刻却奇异地让人平静。他换鞋的动作慢了半拍，目光扫过鞋柜里属于“白玫”的那双粉色帆布鞋，没像往常一样移开视线——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搞清楚”三个字，连那点羞耻心都暂时被压下去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搞清楚！
搞清楚那个该死的魔法契约到底在对他做什么！
晚饭是凌轩点的外卖，四菜一汤，很丰盛。糖醋排骨泛着油光，番茄炒蛋的汤汁浸着米饭，还有一份清炒时蔬和菌菇汤，都是魏文熙以前爱吃的。可他却有些食不知味，筷子机械地往嘴里扒饭，嚼了半天也没尝出味道。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对面瞟——凌轩正低头喝汤，勺柄碰到碗沿发出轻响，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很柔和，却依旧看不出情绪。
这家伙，到底知道多少？他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下面，到底在想什么？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还是和自己一样，在摸索这个契约的秘密？魏文熙甚至有点嫉妒——为什么凌轩就能这么冷静？好像自己经历的这一切，不过是场普通的实验。
吃完饭，凌轩像往常一样，端着一杯黑咖啡，坐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他背对着光，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跃，屏幕上滚动着魏文熙永远看不懂的数据和图表，偶尔停下来，眉头微蹙，像是在破解什么难题。
魏文熙在客厅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沙发上的抱枕被他扯得歪歪扭扭，茶几上的杂志被翻得乱七八糟，最后，他把目标锁定在了那个正悬浮在半空中，正打着瞌睡的魔法精灵——泡泡。
那粉色的毛团子缩成一团，像颗没剥壳的草莓，头顶的小触角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魏文熙眼睛一亮，这小东西是契约的“见证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他蹑手蹑脚地凑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猛地伸手，一把将那个粉色的毛团子抓在手里。入手软乎乎的，像捏着块棉花糖，还带着点温度。
“喂，粉毛怪，老子问你点事。”他压低声音，表情凶狠，指腹故意用力捏了捏，想吓唬吓唬它。
泡泡被惊醒，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满是惊恐，四只小短腿在空中乱蹬，像只被抓住的小奶猫：“你、你想干嘛？！放开我！禁止虐待精灵！这是违反《魔法少女契约补充条例》第三章第七条的！我要投诉你！”
“少废话！”魏文熙把它攥得更紧了些，指缝里能看到它粉色的绒毛在颤抖，“我问你，变身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脑子里会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觉……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的声音有点发颤，那是失控感带来的愤怒和恐慌。
“这个嘛……”泡泡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像是在打什么主意，小爪子还在魏文熙的手心里挠了挠，“因为你们是命运共同体呀！是爱与正义的伙伴！你的灵魂通过契约与魔法少女的宿命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它在引导你走向更完美的形态！这很正常，适应一下就好了嘛！就像毛毛虫变成蝴蝶，总要经历点不一样的变化呀！”
它说得慷慨激昂，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就差唱起来了，那套说辞跟说明书似的，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跟没说一样的废话！
魏文熙气不打一处来，捏着泡泡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这小东西分明是知道的，就是故意不说！以前觉得它蠢萌，现在看来简直是欠揍。
“你再给我扯淡，信不信老子把你当棒球打出去？！”他咬着牙，眼神凶狠，作势就要把泡泡往窗外扔。窗外是三十层高的夜空，底下的车水马龙像串起来的萤火虫。
“哇啊啊——救命啊！后勤部长！有人要谋杀功勋卓著的引路精灵啦！它要剥夺我享受草莓大福的权利啦！”泡泡扯着嗓子开始嚎叫，声音又尖又亮，震得魏文熙的耳膜嗡嗡作响，那音量，恨不得让整栋楼都听见。
“魏文熙。”
凌轩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高，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魏文熙的火气。
魏文熙浑身一僵，像被抓包的小孩，做贼心虚地松开手。泡泡“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像颗粉色的炮弹，精准地落在凌轩的肩膀上，用两只前爪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小身子还在瑟瑟发抖，告状道：“部长！他欺负我！他威胁我！我的小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需要十个草莓大福才能治好！不，二十个！”
凌轩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指尖划过它粉色的绒毛，动作很轻。他的目光却落在魏文熙身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想知道答案，用暴力是最低效的方式。”
又是这样。魏文熙心里泛起一丝别扭。他总是这样，永远冷静，永远理性，像个站在高处的旁观者，把自己的情绪看得透透的。
“过来说吧。”凌轩对他招了招手，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那些复杂的数据瞬间退去。
魏文熙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站在凌轩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味，混合着雪松的清香，意外地不讨厌。
凌轩打开手腕上那块看起来像手表的魔力屏，调出一个界面：“这是我根据你前几次变身的数据，建立的初步行为模型。”屏幕上跳出几条颜色不同的曲线，像心电图一样起伏着，“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条剧烈波动的红色曲线，“这是你处于‘魏文熙’意识主导下的心率和魔力波动，攻击性强，稳定性差。”
他又指向另一条相对平缓的粉色曲线：“而这里，是你处于‘白玫’形态时，所有数据都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但极有规律的模式。魔力输出更稳定，情绪波动幅度只有你的三分之一。”
凌轩用一种极其客观的语气分析道，像在讲解一道物理题：“简单来说，契约似乎正在赋予你一种新的、更适合魔法少女战斗的‘本能’。这种本能包含战斗技巧、情绪调控，甚至是一些基础的知识储备，就像预装在系统里的程序。”
本能……
魏文熙咀嚼着这个词，感觉脊背有些发凉。本能？那和被操控有什么区别？如果连本能都不是自己的，那他还剩下什么？
“所以，你想搞清楚这种‘本能’是什么，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下一次变身时，放弃抵抗，尝试去观察和感受身体的每一个变化。”凌轩总结道，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当然，这需要你的勇气。”
放弃抵抗？
说得倒轻巧！那不就等于任由那个诡异的“本能”摆布吗？万一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魏文熙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质问凌轩是不是在拿他做实验，可话到嘴边，却被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频魔力波动，坐标D-7区，城市高架桥，初步判定为异怪‘噪音蝙蝠’群！魔力指数78，危险等级：中！】
凌轩的魔力屏上弹出刺眼的红色警报框，冰冷的机械音在客厅里回荡。
来了！
魏文熙的心猛地一紧，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拳头也攥了起来——这是他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他看向凌轩，凌轩也正看着他，眼神冷静而专注，没有丝毫慌乱。
“速战速决。”凌轩言简意赅，指尖在屏幕上一点，调出了高架桥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黑色的蝙蝠群正在盘旋，底下的车辆已经开始混乱。
“知道了。”魏文熙咬了咬牙，这一次，他没有下意识地去抗拒。凌轩的话在他脑子里回响——“放弃抵抗，观察一切”。也好，那就看看，这个所谓的“本能”，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他努力集中精神，死死记住自己的目的，锁骨处的粉痣已经开始发烫，那股熟悉的暖流正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
他在心里对自己喊道：“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作祟！”
当粉色的光芒爆开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的意志从他身体深处的“核心”中涌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困意。所幸，对方似乎初来乍到，并不强烈，所以魏文熙还能勉强抗住。
那股意志并不凶猛，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温柔，像潮水一样包裹住他的意识。没有强迫，没有对抗，更像是一种……引导。魏文熙感觉自己的“视角”被轻轻地、但坚定地推向了脑海的深处。他不再是身体的驾驶员，而是变成了一个坐在后排的乘客。
他能看到，能听到，甚至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次心跳和呼吸——比平时更快，更轻盈，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雀跃。
但他，无法控制。
粉色的光芒散去，站在原地的，已经是银发粉瞳的魔法少女白玫。
“她”眨了眨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魏文熙感觉自己的眼皮动了，却不是他控制的。视野里，原本属于他的、充满戒备和烦躁的世界，瞬间被清澈的、带着甜美笑意的光芒所覆盖——凌轩的侧脸好像更柔和了，窗外的灯火好像更亮了，连空气中的咖啡味，都变得带着点甜。
“她”看到了凌轩，魏文熙感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连脸颊都微微鼓起，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阿轩，我在！”
他听到自己的嘴巴里，发出了那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属于白玫的声音，软糯清甜，尾音还带着点上扬的调子，像颗裹了糖的樱桃。魏文熙在意识里疯狂摇头：“别叫！不准叫！”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目标，噪音蝙蝠群，它们的声音会干扰市民的精神状态，尽快清除。”凌轩迅速下达指令，语气平稳，仿佛对这种切换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目光在“白玫”脸上多停留了半秒。
“收到！”
魏文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俏皮地敬了个礼，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在太阳穴旁，动作流畅又可爱。随即转身，背后的蝶翼蝴蝶结轻轻一振，带起一阵粉色的风，“自己”的身体就化作一道粉色的流光，从三十层高的落地窗前一跃而出，朝着目标地点飞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城市的夜景在下方铺展开来，像打翻的调色盘。身体却平稳得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甚至还能灵活地避开高楼的避雷针，白玫的嘴角带着兴奋的笑意。
城市高架桥上，已经乱成一团。
数十只体型不大、但长相丑陋的黑色蝙蝠盘旋在半空中，它们的翅膀是半透明的灰黑色，上面布满了褶皱，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尖牙外露，看着就让人反胃。它们扇动翅膀时，发出的不是普通的超声波，而是一种能让人心烦意乱、情绪失控的刺耳噪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又像是无数人在耳边尖叫，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桥上的司机们烦躁地按着喇叭，“嘀嘀”的鸣笛声此起彼伏，有人把头伸出窗外大骂，有人因为轻微的追尾而下车理论，推搡着差点打起来，交通彻底陷入瘫痪。
白玫悬浮在半空中，离蝙蝠群只有十几米远。魏文熙通过“她”的眼睛看着下方的混乱场面，心里涌起一股他熟悉的烦躁——这群该死的怪物，吵死了！要是平时，他早就抄起家伙冲上去了！
“妈的，吵死了！给老子闭嘴！”魏文熙的意识在咆哮，拳头都在意识里攥紧了。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是——秀眉微蹙，朱唇轻启，用一种忧郁而怜悯的语气轻声自语：“真是一群吵闹的坏孩子，这样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呀。”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连魏文熙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一秒，“她”动了。
魏文熙感觉“自己”的手握住了那把两米长的镰刀“玫魂”。他记得第一次拿起这把刀时，差点被压垮，手腕酸了好久。但此刻传来的感觉不是沉重的兵器，而像是握住了舞伴的手，轻盈、默契，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圆弧，银色的长发随着旋转而飞舞，粉色的裙摆飘扬，宛如盛开的蔷薇。魏文熙的格斗本能告诉他，这种动作华而不实，旋转时露出的腰侧是巨大的破绽，敌人一拳就能打过来！
但身体的“本能”却告诉他，这是最优美的、最高效的攻击路径——旋转时带动的魔力气流，能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避开蝙蝠的声波攻击，同时镰刀划出的轨迹，刚好能覆盖三只蝙蝠的飞行路线。
镰刀在“她”手中，每一次挥舞，都精准而致命。锋利的刀刃没有直接斩断那些蝙蝠，而是划出一道道粉色的魔力光刃，像缎带一样缠绕上去。光刃碰到蝙蝠的瞬间，发出“嗡”的一声轻响，那些刺耳的噪音就像被掐断的录音带，戛然而止。
被光刃触碰到的噪音蝙蝠，瞬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噗”的一声，化作了一团团无害的、软绵绵的粉色气雾，从空中飘落。
底下的司机们都看呆了，有人忘了按喇叭，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照，刚才的烦躁仿佛被这梦幻的场景抚平了。
魏文熙的意识彻底傻了。
他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气雾，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他妈……打架还能这么玩儿？”
不到三分钟，所有的噪音蝙蝠都被“净化”。高架桥上的噪音污染源消失，空气仿佛都清新了不少。交通虽然依旧拥堵，但司机们狂躁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下来。
“任务完成！”
魏文熙感觉“自己”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圈，裙摆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圈，稳稳地落在附近一栋大楼的天台上。收起镰刀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远处凌轩公寓的方向，用双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心，拇指还俏皮地动了动。
“不——！”魏文熙的意识发出了绝望的呐喊，恨不得当场晕过去。这个动作，比穿女装还让他羞耻！
但身体还是忠实地执行了“本能”的指令。
“阿轩，我棒不棒？记得给我爱的鼓励哦！”
甜美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发出，带着点撒娇的期待，粉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比天上星星还亮的光芒。
当那股温柔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魏文熙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视角”也猛地被拉回到了驾驶座。
他“唰”地一下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公寓的客厅里。
窗外夜色依旧，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旧。
而凌轩，正坐在他对面，整理着那些他看不懂的资料。
“发……发生了什么？”魏文熙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干得发疼。他感觉自己就像经历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飞翔的失重感，镰刀的触感，甚至是对着凌轩比心时那股期待被夸奖的雀跃。“战斗……结束了？”
他的记忆是完整的。
正因为完整，所以才更加恐怖！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跳舞一样地战斗，如何把怪物变成气雾，以及最后那个……那个让他想当场去世的比心。那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甚至能回忆起手腕转动时镰刀带起的风，能感受到对着凌轩比心时，脸颊泛起的热意。
“嗯，结束了。”凌轩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他只是举起自己的魔力屏，对准了魏文熙。
“你自己看吧，从旁观者的角度。”
一道光束投射在墙壁上，形成了一块清晰的虚拟屏幕。
视频开始播放。
那是一段以无人机高空视角拍摄的录像。录像里，一个身姿曼妙的银发少女，正在夜空中翩翩起舞。她旋转、跳跃，手中的巨镰划出华丽的弧线，将一只只丑陋的怪物，变成了一团团可爱的粉色气雾。画面唯美得像一部制作精良的动漫MV。
魏文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需要看视频，因为这一切他都“亲身”经历过。
直到视频的最后，画面里的“自己”，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甜得发腻的微笑，用双手比出了那个……心形。
“咔嚓。”
魏文熙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叫“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凌轩，一字一顿地问：“你……都……看到了？”
凌轩收起魔力屏，推了推眼镜，用那副万年不变的淡然语气，给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看来‘你’的战斗风格……很多变。”
“我草！！！”
一声悲愤的怒吼，响彻了整个顶层公寓。
魏文熙冲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甩上门。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用枕头死死蒙住脑袋，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
那不是我！那个旋转跳跃比心的娘炮绝对不是我！
然而，脑海里那段完整的、第一人称的“观影”记忆，却真实得让他无法辩驳。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身体里残留着战斗胜利后的愉悦感，和对着凌轩比心后那股……期待被夸奖的、羞涩的喜悦。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让他几欲抓狂。
他下午在图书馆查到的那些资料——“强制知识灌输”、“外力导致性格突变”……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疯狂闪现。
他开始意识到一个比变身魔法少女更让他恐惧的事实：
那个契约，正在他身体里创造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战斗本能”和“情感模式”。
它没有夺走他的意识，却夺走了他的身体控制权。
它让他“看”着“自己”，做出那些他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说出那些他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