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魏文熙那咬牙切齿中带着一丝屈辱的要求，凌轩平静地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平板电脑屏幕的冷光，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一个带着金色锁头图标的加密进度条出现在屏幕中央，缓慢地转动着，像在执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根据研究计划的需求，所有相关影像资料，包括但不限于照片、视频及情感波动数据，都将进行三重加密，归档于‘白玫’数据库，作为核心研究素材，权限仅限于我们两人。”他的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三毫米，最终还是移开了，“这些数据对分析人格切换规律至关重要，删除等于毁掉半个研究样本。”
魏文熙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让他恨不得原地去世的照片——穿着草莓裙比耶的、舔奶油时眯眼的、被凌轩扶着蝴蝶结的——被打包成一个名为【珍贵样本001号】的文件夹，存进了平板深处那个标着“绝密”的隐藏分区，而不是被送进回收站。
“你他丫的这叫删除？！”魏文熙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桌布都被他攥出了褶皱，“你这叫另存为！还起这么个破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老子的黑历史有多‘珍贵’是吧？”
“我称之为‘科学地保管’。”凌轩面不改色地将平板扣在桌面上，金属边框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将一份崭新的早餐推到魏文熙面前——豆浆换了热的，油条重新炸过，还多了个溏心蛋，“补充能量，研究从现在开始。我们首先需要完成一份基础人格信息采集问卷。”
“还来？！”魏文熙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撅断，他怒视着凌轩，但对方已经拿出了印着格子的笔记本和一支银色钢笔，摆出了一副要进行学术访谈的架势，连坐姿都调整到了标准的九十度。
“第一个问题，”凌轩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问道，仿佛在宣读作战指令，“在不考虑实用性的前提下，你认为粉色系中，樱花粉、蜜桃粉、蔷薇粉和珊瑚粉，哪一种更能体现战斗的美感？”
“……”
魏文熙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三秒，像是被人用闷棍敲了后脑勺。他盯着凌轩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哪怕是嘴角的一丝抽动，或者眼底的一点笑意，但他失败了。这家伙的表情比解剖课上的标本还严肃。
【魏文熙的内心：这他妈是在问我吗？这明明是在问那个娘们儿！老子只知道猪肝红！消防栓的那种红！能把敌人脑袋开瓢的那种红！】
“我拒绝回答这种弱智问题！”魏文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唾沫星子溅到了自己豆浆碗里，“有这功夫不如研究研究怎么把敌人敲碎！”
“记录：被研究对象A呈现强烈抗拒情绪，瞳孔收缩，呼吸频率加快至每分钟23次，初步判断该问题触及A人格的‘尊严’阈值。”凌轩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嘴里还念念有词，“抗拒程度4+，建议后续实验中减少该类问题的频次。那么，切换问题方向。第二个问题，如果必须在草莓蛋糕、提拉米苏和抹茶千层中选择一样作为战后甜点，你的选择是？”
“麻辣烫！加麻加辣加麻酱的那种！”魏文熙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想找点辣的东西刺激一下神经，不然他怕自己会当场爆炸。
“记录：被研究对象A答非所问，但提供了新的食谱偏好信息，可作为后续实验的对照组。”凌轩点点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辣椒符号，“备注：偏好重口味，与白玫的甜食倾向形成显著对比。”
魏文熙看着他那副专注的“研究员”模样，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是浸了水的那种。他发现，用愤怒来对抗凌轩的逻辑，根本就是徒劳。这家伙总能把你的怒火，转化成他那该死的研究数据，连你翻的白眼都能被记录成“情绪波动样本”。
“最后一个问题，”凌轩放下笔，抬头看着他，眼神陡然变得深邃，“对于‘白玫’这个代号，你认为它代表的是什么？”
“代表你个头！”魏文熙猛地一拍桌子，碗里的豆浆都快晃出了碗里，“这破代号能代表什么？代表老子出门得先涂口红吗？！我怀疑你这些问题毫无作用，只能满足你自己的恶趣味！”
“收到。记录：被研究对象A认为代号具有侮辱性，情感倾向为负，愤怒值峰值达到89。问卷采集结束。”凌轩合上笔记本，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工作，“初步看来，你与‘白玫’人格在审美、口味、价值观上存在显著差异。”
魏文熙已经不想说话了，至少不想搭理那个沉浸在自己恶趣味里的人，他埋头猛吃，试图用食物堵住自己那颗想要骂人的心。油条的酥脆、豆浆的醇厚、溏心蛋的流心……这些平时能让他幸福感爆棚的味道，此刻却像在嚼蜡。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吃完，赶紧出去打一架，把这股憋屈劲儿全发泄在异怪身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公寓，像是防空洞里的紧急鸣笛，尖锐得刺耳膜。
凌轩手腕上的魔力屏瞬间亮起，一个红色的警报图标不断闪烁，发出刺眼的红光，伴随着“滴滴”的提示音。
【异能监督局紧急通报：江城东区高架桥出现A级异怪‘迟缓蜗牛’，已造成大规模交通瘫痪，请附近的在编人员立刻前往处理！重复，这不是演习！】
屏幕上，分屏显示出高架桥的实时监控画面。左侧是拥堵的车流，绵延看不到尽头，像一条僵死的巨蟒；右侧是异怪的特写——一只足有集装箱大小的巨型蜗牛，正趴在桥梁中央，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粘液，像是浇了一层液态铅。它的两根触角足有电线杆那么粗，不断散发出诡异的紫色波动，所有靠近它的车辆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以肉眼可见的龟速蠕动，连鸣笛声都拖得老长，像困在水里的呜咽。
“来了。”凌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出鞘的手术刀，他迅速调出了异能监督局内部关于异怪的资料，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三维模型，“迟缓蜗牛，防御力极高，外壳硬度堪比钛合金，能抵御常规物理攻击。主要能力是范围性迟缓领域，半径约50米，领域内时间流速降低至正常的1/10。本身攻击性不强，但极其难缠，强行爆破可能会损伤桥体，影响下方的居民区。
凌轩快速分析着，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屏幕上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新，很快就制定了作战方案，用红色箭头标出了攻击路线和撤离通道。
他抬起头，看向刚刚吃完最后一口油条的魏文熙，语气严肃地说道：“这次的任务，不适合用蛮力。它的弱点在触角根部的神经节点，直径不超过五厘米，需要极高的精准度和灵活性，在不破坏它外壳的前提下，进行快速、连续的精准打击，至少需要七次命中同一个点才能突破防御。”
魏文熙一听要打架，顿时来了精神，掰着指关节站了起来，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交给我！老子正好一肚子火没处发，管他什么蜗牛，直接给它壳都掀了！不就是找个节点吗？看老子用飞刀扎爆它！”
“不行。”凌轩立刻否决了他，语气不容置疑，“你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力量有余但精准不足，容易造成不必要的破坏。这次任务的关键词，不是‘破坏’，而是‘优雅’。”
“优……雅？”魏文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打架就打架，跟优雅有什么关系？难道要老子跳着华尔兹给它一刀？”
“可以这么理解。”凌轩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看着魏文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需要的是像芭蕾舞演员一样，在刀尖上跳跃，用最华丽、最精准的攻击，完成一场完美的外科手术式打击。我们需要守护高架桥的完整，给那些被困的市民，带来一场充满美感的救援。”
“守护”、“美感”……
这些词，像一把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了魏文熙意识的某个开关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些词语在空气中激起了一圈圈粉色的涟漪，朝着他的大脑深处蔓延。
他感到自己锁骨处的粉痣，开始隐隐发烫，像揣了颗小太阳，热度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扩散。
【魏文熙的内心：操！又来这套！这家伙是故意的！他明知道这些词能把那个娘们儿勾出来！阴险！太阴险了！】
他想反驳，想说“老子也能精准”，想说“优雅能当饭吃吗”，但一股温柔而霸道的力量，已经从“恋爱核心”中苏醒，像潮水般涌过神经，开始接管他的身体。他的手指变得纤细，肩膀的线条柔和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轻飘飘的。
“听着，凌轩，这次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刺眼的粉色光芒便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像炸开的烟花，瞬间吞没了他。光芒中，银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战裙的蕾丝花边在空中舒展，背后展开了半透明的蝶翼，闪烁着细碎的光。
光芒散去，站在原地的，已经是身穿粉白战裙的魔法少女白玫。
她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粉色眼瞳，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完美地接上了刚才的话题，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与雀跃：“……保证完成任务！阿轩，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艺术吧！”她抬手按住腰间的蝴蝶结，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晚礼服。
凌轩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快得像错觉，随即恢复平静，然后递给白玫一个终端：“很好，这个你拿着，作战计划已发送至终端。记住，速战速决，领域内的市民已经被困超过四十分钟，体力消耗过大。”
“收到！”白玫接过终端，对着他敬了个俏皮的礼，然后指尖划过终端，调出虚拟地图，“目标锁定，出发！
白玫背后展开华丽的蝶翼，扇动时带起一阵甜美味的香风，化作一道粉色流光，从阳台飞射而出，拖曳出长长的光轨，直奔东区高架桥。
仅仅五分钟后，白玫就悬停在了拥堵的高架桥上空。下方的车流像凝固的河流，司机们焦急地按着喇叭，却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连时间都仿佛被粘稠的糖浆粘住了。
“各位市民请不要惊慌，救援现在开始！”
白玫甜美的声音，通过魔法扩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像清泉流过干涸的河床，瞬间抚平了人们的焦躁。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如同仙女下凡的少女，沐浴在晨光之中，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背后是巨大的粉色蝴蝶结，蝶翼扇动时洒下点点荧光。
“那个是……魔法少女！”人群中爆发出惊喜的呼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兴奋地指着天空，“我上次在帖子上见过她！”
“天哪！是那个粉色头发的、会飞的少女！她真的存在！
“她来救我们了！太好了！”
“魔法少女，万岁！”
听着下面的欢呼，白玫心情大好，她对着下方挥了挥手，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只巨大的蜗牛身上。它的外壳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触角还在慢悠悠地晃动，散发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波动。
“那么，演出开始。”
她手中的镰刀“玫魂”凭空出现，刀身流转着银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她没有像魏文熙那样直接冲上去猛砍，而是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蜗牛的侧面，避开了它正面的粘液喷射口。
她的动作，轻盈得如同在冰上滑行。她没有踩在桥面上，而是以蜗牛庞大的身躯为舞台，脚尖在坚硬的蜗牛壳上不断轻点，每一次借力，都让她变换一个方位，像跳着一支危险而华丽的圆舞曲。手中的镰刀则在同一时间，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出，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叮！叮！叮！叮！”
清脆的交击声连成一片，火花四溅，像节日里的烟花。她的攻击，没有一次是落空的，每一刀都精准地斩在蜗牛那两根长长的触角根部，同一个点上——那里的甲壳颜色略浅，是唯一的弱点。
巨型蜗牛吃痛，庞大的身躯开始扭动，试图用粘液将她困住，但白玫的动作比它快了十倍不止。她就像一只围着笨熊飞舞的蜂鸟，优雅、灵活，却又带着致命的锋芒。
在连续承受了数十次精准打击后，蜗牛的神经节点终于被破坏。它的两根触角无力地垂下，紫色的波动瞬间消散，笼罩在高架桥上的迟缓领域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消失了。拥堵的车流突然恢复了正常速度，喇叭声此起彼伏，形成一片喧闹的交响。
白玫抓住它最虚弱的刹那——防御归零——镰刀斜掠，寒光一闪，将蜗牛劈成两段。残躯化作细碎的光屑，旋即散成魔力因子，被微风卷走，只剩部分极小的残骸还遗留在原地。
“搞定！”
白玫轻盈地一个后空翻，落在了一辆大巴的车顶上，裙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她收起镰刀，还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裙摆，然后对着下方目瞪口呆的人群，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祝大家今天也有个好心情哦！”
说完，在一片混杂着“谢谢你，魔法少女！”“蝴蝶结小姐姐好厉害！”的欢呼声中，她再次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草莓香氛。
她离开后不到两分钟，数辆印着“异能监督局”标志的黑色特勤车才拉着警笛，姗姗来迟地抵达了高架桥的一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猛地拉开。
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神情干练的负责人跳下车，他头发有些凌乱，领带歪在一边，显然是一路赶来的。他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交通和正在疏散的人群，又抬头望了望那道粉色流光消失的方向，郁闷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
“唉，又来晚一步。”他拿出对讲机，语气无奈，但言辞认真，“现场A组，收集所有目击者证词，重点是那位‘魔法少女’的外貌特征和能力细节，尤其是她的攻击方式和移动速度！B组，检查异怪残骸，评估能量等级，取样本回去化验！C组，去联系魔法少女协会，询问相关情况，一定要搞清楚她到底是敌是友！还有，把这段监控给我调出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在三分钟内解决A级异怪的！”
当魏文熙的意识再次浮出水面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公寓的床上，身上盖着那床该死的粉色蕾丝被。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甜腻的香气。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疲惫感，反而充满了某种……完成了一件艺术品后的满足感，像刚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愉悦。
记忆的洪流涌入脑海，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他“记得”自己如何在万众瞩目下降临，如何在巨大的蜗牛壳上轻盈跳跃，如何享受着市民们的欢呼，以及……送出祝福时，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被崇拜的愉悦感。
【魏文熙的内心：操！老子居然觉得有点爽是怎么回事？！这一定是那个核心的后遗症！绝对是！】
他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间，正对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的凌轩。对方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亮着，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凌轩将平板递到他面前，上面是刚刚结束的战斗报告和一段剪辑好的、堪比偶像MV的战斗视频——镜头从不同角度捕捉了白玫的每一个动作，配上了激昂的背景音乐，连攻击时的火花都被处理得像特效，看起来炫酷又华丽。
“任务用时，三分二十秒。桥体完好率100%，民众支持率上升37个百分点。完美的S级评价。”凌轩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宣读一份财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一组数据图表。
魏文熙看着平板里那个身姿优雅、万众倾倒的“自己”——旋转、跳跃、挥刀、飞吻……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他这辈子都学不会的娇俏，又看了看凌轩那张写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脸，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想反驳，想怒吼，想说老子才不是什么“工具人”，但视频里那华丽得不像话的身法，那精准到毫米的攻击，又让他无法否认，这种战斗方式……确实高效得离谱，换成他来，恐怕真的会拆了半座桥。
“所以，”他憋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以后……就是个可以被你随便切换的工具？想用白玫就说几句漂亮话？”
“不，”凌轩摇了摇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异常认真，像在解析一道复杂的物理题，“你不是工具。你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要不要控制你，而是如何帮助你，去抵抗一个外来的‘强大抗原’。”
“抗原？”魏文熙愣住了，这个词像颗突然滚进视野的石子，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他只在生物课上听过这个词，好像和病毒、免疫力什么的有关。
“根据我的分析与理解，你可以把‘核心’理解为一种被强行注入你体内的、非常强大的病毒或者说抗原。”凌轩开始用他擅长的科学比喻来解释，指尖在空气中虚画着示意图，“而白玫的突然出现，就是这个抗原在你体内引发的‘超强过敏反应’。目前，你的身体，或者说你的主观意志，还没有产生能够抵抗它的‘抗体’。所以，一旦有特定的过敏原，比如‘甜品’、‘守护’这些关键词出现，就会立刻诱发过敏，导致白玫人格占据主导。”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魏文熙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清晰地传达着他的意图：“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去控制你，或者把你变成谁。而是协助你，通过一次次可控的‘接触’，让你自己的身体和意志，慢慢产生‘抗体’。
“就像接种疫苗一样，”他继续道，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现在做的每一次研究，每一次有计划的变身，都是一次‘疫苗接种’。目的是让你逐渐适应这个‘抗原’，直到有一天，你的意志足够强大，能够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让‘过敏反应’发生，甚至……彻底免疫它，将它的力量化为己用。”
“只有彻底弄清楚你和她的区别，你才能找到压制她、甚至掌控她的方法。主导权，最终必须回到你自己手里。”
魏文熙怔怔地听着，凌轩这番话像一道光，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那些盘踞在心头的愤怒、憋屈、不甘，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他一直以为凌轩是在利用他，把他当成研究异怪的实验品，却没想到这家伙的逻辑里，藏着的是“帮他夺回控制权”这个前提。
原来，他不是要被当成一个双面玩偶，任人切换，而是要通过这种荒诞的方式，重新夺回自己的控制权。虽然过程依旧屈辱，像被按着头学跳芭蕾，但目标，却是为了他自己。
他心中的憋闷与愤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别扭和被理解的复杂情绪。就像小时候被冤枉偷了邻居家的糖，突然有人站出来说“我知道不是你”，那种委屈又释然的感觉。
“那……”他看着平板里那个巧笑嫣然的白玫，嘴角抽搐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的沙哑，“我得……被‘过敏’多少次，才能产生抗体？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这取决于你的意志力。”凌轩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信心，像在说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不过我相信，不会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