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跑车在路边一个空闲的车位停稳。轮胎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在为接下来的“甜蜜酷刑”奏响前奏。
引擎熄火,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魏文熙那压抑又混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打着耳膜。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吸时,胸腔里那股又甜又闷的气息——大概是刚才在监督局憋太久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一家装修得粉嫩梦幻的甜品店映入眼帘。巨大的落地窗擦得一尘不染,上面贴着用糖霜色颜料画的卡通草莓和奶油,门口挂着“草莓季限定·甜品自助”的宣传牌,粉色的字体闪着柔和的光。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正兴高采烈地挽着手走进去,其中一个还举着手机对着招牌拍照,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这里,就是凌轩在出发前许诺的“奖励”。是诱使她变身的“草莓蛋糕”的源头,是让她暂时抛弃男儿身、穿上那条羞耻裙子的罪魁祸首。
看着那家店,魏文熙的内心五味杂陈。去监督局的一路,她都在那种“自己绿了自己”的憋屈感中煎熬,像吞了颗没熟的柠檬,酸得牙都快掉了。可当目的地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她那不争气的身体,竟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分泌口水,舌尖泛起淡淡的甜意,仿佛已经尝到了奶油的绵密。
她能感觉到,那股源自这副少女身体的、对甜食的原始渴望,正在蠢蠢欲动,像只挠人的小猫,用爪子勾着她的理智。
“下车。”凌轩解开安全带,金属扣弹开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在监督局里用钞能力掀起腥风血雨、让市长都亲自打招呼的人不是他。
“老子……”魏文熙想说“老子不吃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想把那句酝酿了一路的狠话砸出来。但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最终变成了一句又轻又软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的,“……走不动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鬼话,大概是穿着裙子和帆布鞋在监督局走了半天,脚腕确实有点酸,脚踝处的蕾丝花边磨得皮肤微微发烫。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中间,小口小口地吃那些看起来就甜到发齁的东西——那画面想想就窒息。
凌轩闻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眸在镜片后闪了闪,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却没点破。
他下了车,绕到副驾这边,再次为她打开了剪刀门。车门升起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魏文熙银色的长发飘了起来,发间的草莓发卡晃了晃,折射出细碎的光。
魏文熙还僵在座位上,用最后的意志力和身体的本能做着对抗。她盯着自己按在裙摆上的手,心里的小人在疯狂咆哮:不能去!去了就彻底沦为“白玫”的傀儡了!
然后,凌轩弯下腰,靠近她。他身上的薄荷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三十分钟后,这家店的招牌草莓千层会售罄。另外,我预订的座位,靠窗,能晒到太阳,下午的阳光正好落在蛋糕上,奶油会泛出琥珀色的光。”
草莓千层……
靠窗……
晒太阳……
琥珀色的光……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身体里的某个开关,击溃了她最后一道防线。魏文熙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关于“硬汉尊严”的抵抗瞬间土崩瓦解,像被洪水冲垮的堤坝。一股名为“我想要”的强烈冲动,如同电流般窜遍四肢百骸,支配了她的每一块肌肉。
下一秒,她已经乖巧地提着裙角,自己从车上下来了,动作甚至比在监督局时还要熟练几分,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身体的诚实。
凌轩关上车门,看着她那双不受控制地望向甜品店、闪闪发亮的粉色眼眸,推了推眼镜,镜片下似乎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甜品店里,充斥着奶油和新鲜水果的香甜气息,甜得发腻,却又让人忍不住想深呼吸。空气中飘着轻柔的钢琴曲,像一层柔软的棉花糖,裹着整个空间。
店内几乎座无虚席,清一色都是年轻女孩,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举着手机对着蛋糕拍照,有的用小叉子小口小口地品尝,一边吃着一边笑着聊天,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当凌轩和魏文熙走进来的时候,整个店内的声浪都出现了瞬间的停顿,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他们投来。
一个一米八五、肩宽腿长、气质清冷的帅哥,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本身就足够吸睛了,往甜品店里一站,像幅冷峻的水墨画,和周围的粉嫩风格形成强烈反差。
而他身边跟着的那个银发粉瞳、穿着草莓连衣裙的少女,更是漂亮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银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到腰间,发间的草莓发卡和裙子上的图案相呼应,甜美又耀眼,让整个空间的甜度都仿佛又上升了几个台阶。
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惊艳、好奇、八卦,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缠在魏文熙身上,让她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她下意识地往凌轩身后缩了缩,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凌轩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仿佛那些视线只是空气。他径直领着她走到了预订好的靠窗卡座,拉开椅子,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凌轩递给她一个白色的小瓷盘,盘子边缘画着一圈精致的蕾丝花纹。
自助餐台就在不远处,长长的台子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蛋糕、慕斯、布丁和饼干,红的草莓、黄的芒果、紫的蓝莓,五彩缤纷,精致得像艺术品,让人舍不得下口。每样甜点都做得小巧玲珑,刚好一口一个,仿佛在鼓励人们多尝几种。
魏文熙的内心是抗拒的。她的理智在疯狂呐喊:魏文熙!你是个纯爷们!怎么能对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动心?!
但她的腿,已经不受控制地、迈着轻快的小碎步,朝着那片“甜蜜地狱”走过去了,脚步快得像怕被人抢了先。
站在自助餐台前,魏文熙感觉自己的人格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打得不可开交。内心里的那个魏文熙,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想冷笑一声,然后转身去隔壁来一碗加麻加辣的牛肉面,再配两瓣蒜,那才叫舒坦!
但她的眼睛,却死死地黏在了那块被放在C位的草莓奶油蛋糕上。蛋糕胚层层分明,夹着厚厚的奶油和新鲜草莓片,顶部堆着一颗完整的草莓,还淋了晶莹的糖霜,看起来就诱人得不行。她的手,更是完全不听使唤地拿起了夹子,以一种虔诚又期待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夹起了最大的一块,生怕用力过猛弄坏了它的造型。
然后是草莓慕斯。粉嫩嫩的,像块光滑的玉石,上面撒着冻干草莓碎。
然后是草莓塔。层层叠叠的酥皮,中间夹着草莓酱,顶上插着一面小小的草莓旗。
还有草莓大福、草莓挞、草莓曲奇……
等她端着满满一盘子、几乎全都是草莓元素的甜点回到座位时,她发现凌轩已经帮她点好了一杯粉色的草莓奶昔,杯子里插着根可爱的草莓造型吸管,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切好的新鲜草莓。
魏文熙:“……”
她的人生,大概是跟草莓过不去了。从裙子到发卡,再到现在的甜品,简直是草莓的全方位包围。
她面无表情地坐下,拿起小叉子,内心充满悲愤地挖了一大口蛋糕塞进嘴里。她本来想狠狠地嚼两下,发泄一下心里的憋屈,结果——
入口即化的奶油,混合着新鲜草莓的酸甜,和松软的戚风蛋糕体在舌尖上交融,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甜,不腻不齁,像一朵草莓味的云在口腔里炸开……
草!真他丫的好吃!
魏文熙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亮了一下,像被点亮的星星。那点悲愤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纯粹的满足感。
然后,她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只见窗边那个绝美的银发少女,以一种与她甜美外表完全不符的风卷残云之势,飞速地消灭着盘子里的甜点。她吃东西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因为这具身体的本能,还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小指微微翘起,叉子轻轻送入口中,咀嚼时嘴角弧度柔和。但速度快得惊人,一块蛋糕,三两口就没了;一个慕斯杯,几勺子就见了底。
凌轩就坐在她对面,自己面前只放着一杯清咖,黑色的液体冒着热气,和周围的甜腻氛围格格不入。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目光平静,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样本,又像是在看一只终于得到心爱食物的小兽。
周围的食客们,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桌的“反差萌”。
“哇,你看那个银发小姐姐,好能吃啊!那是她第三盘了吧?”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眼睛瞪得圆圆的。
“长得那么漂亮,身材那么瘦,怎么吃得下那么多的?太不公平了!”旁边的女生捂着嘴,语气里满是羡慕嫉妒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默默地放下了叉子。
“她对面的帅哥是她男朋友吗?你看他,就好温柔地看着她吃哦,天哪,这是什么神仙情侣,我嗑到了!”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捧着脸颊,眼睛里冒着粉色的泡泡,已经开始脑补一场偶像剧了。
这些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一字不落地飘进魏文熙的耳朵里。她的听力因为变身后的魔力加成,比平时敏锐了不少,想不听都难。
男朋友?神仙情侣?
嗑到了?嗑你大爷!
魏文熙差点一口奶油喷出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恶狠狠地瞪了对面的凌轩一眼,想让他收敛一点,别老用那种“慈爱”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引人误会。
结果凌轩只是平静地推了推眼镜,然后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嘴角。”
魏文熙下意识地一抹,果然蹭下来一点白色的奶油,像只偷吃的小花猫。她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感觉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埋着头,化悲愤为食欲,决定用甜点来堵住那些八卦的目光和自己的耳朵,又起身去拿了第四盘。这次她加了点巧克力口味的,想中和一下草莓的甜。
就在她端着一盘新出炉的熔岩巧克力蛋糕回来时,凌轩忽然开口了,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监督局那边,我已经把‘玫魂’的升级方案发过去了。”他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褐色的液体在杯底旋转出小小的漩涡,“他们会用最高级别的魔力合金,设计刀刃外设,并按照我的图纸,加装能量吸收和转换模块。”
魏文熙吃蛋糕的动作顿了一下,叉子停在嘴边。
“新的推进器也会在一周内完成,微型化设计,藏在裙摆里看不出来,到时候‘白玫’的空中机动性会进一步提升,躲避攻击会更灵活。”凌轩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在谈论天气,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还有你那个粉色的折叠包,我已经让莉莉姐加急赶制了,用的是最新的压缩技术,容量比看起来大十倍。”他抬眼看了看魏文熙,继续说道,“以后出任务,备用的魔力结晶和治疗药剂都可以放在里面,不用再担心负重问题。”
白玫、白玫、白玫……
全都是“白玫”的。
魏文熙心里那股刚刚被甜品压下去的憋屈感,莫名地又一次冒了出来,像被按下去的气球,猛地反弹起来,带着更强烈的力道。她看着眼前精致的熔岩蛋糕,上面流淌着滚烫的巧克力酱,忽然觉得有点腻,甜得发苦。
她放下叉子,叉齿上还沾着一点巧克力。她听见自己的嘴巴,用一种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带着一丝不满的语气问:“那……那我呢?”
问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老子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那我呢”?!这语气软得像棉花糖,简直丢尽了纯爷们的脸!魏文熙你清醒一点!
凌轩似乎愣了一下,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大概也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少女那双带着点委屈的粉色眼眸,像含着两汪水汽,长长的睫毛垂着,像只被冷落的小兔子。他沉默了两秒,然后开口道:
“你?”
他指了指桌上那堆积如山的空盘子,有草莓蛋糕的、慕斯的、挞的,各种残骸证明着刚才那场“战斗”的激烈。
“这些,不都是你的吗?”
魏文熙:“……”
她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大气层,而且还把自己给弹回来了,震得胳膊发麻。
是啊,这些是她的。是“白玫”的。是这具身体享受的福利。跟她魏文熙,有半毛钱关系吗?
她是被迫变身,被迫穿着裙子来这里社死,被迫顶着别人的目光吃这些甜腻的东西,然后眼睁睁看着这具身体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胜利果实。而她本人,除了收获一肚子的甜腻、一脑门的官司和满耳朵的“神仙情侣”八卦,什么都没得到!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承受变身的羞耻和麻烦,而“白玫”却能得到这么多好处?连凌轩都只记得“白玫”,忘了他魏文熙才是那个跟他从小打到大的兄弟!
一股无名火顶了上来,烧得她喉咙发紧。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些甜品都面目可憎,像一个个嘲讽她的笑脸。
“不吃了!”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光滑的地砖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围的窃窃私语停了,所有视线都聚焦过来,带着惊讶和好奇,像无数探照灯打在她身上。
魏文熙丢下这句话,也不管凌轩,转身就气冲冲地朝店外走去。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甜腻的味道和探究的目光。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手还没碰到门把手,身体就猛地一软,像被抽走了骨头。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双腿差点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变身的刺激效果,似乎在强烈的情绪波动和饱腹感的双重作用下,开始消退了。就像潮水退去,露出底下的沙滩。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核心正在冷却,那股支撑着少女形态的力量在飞速流失,像漏气的气球。视野在升高,骨骼在拉伸,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身上那件贴身的草莓连衣裙,瞬间被撑得紧绷起来,布料勒进皮肤,发出了“嘶嘶”的、危险的悲鸣。
“草!”
魏文熙低骂一声,赶紧扶住冰凉的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才勉强阻止自己当众表演一个“绿巨人变身”的社死名场面。她能感觉到裙子的肩部已经开始撕裂,露出了底下属于男性的、结实的肌肉线条。
一只手及时地从身后扶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很稳,将她半个身子都揽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店里大部分人的视线,像竖起了一道屏障。
“没事吧?”凌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平常的冷静截然不同。
“快走!”魏文熙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已经开始变得粗哑,带着男性的质感,和刚才的甜美判若两人。
凌轩二话不说,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她飞快地带离了甜品店,塞进了车里。动作又快又稳,尽量避免让她暴露在路人的视线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目光。魏文熙的身体也彻底变了回来,像完成了一场急促的蜕变。
近一米七的汉子,穿着一件几乎快要被撑开的、滑稽的草莓连衣裙,布料撕裂了好几处,露出部分皮肤,蜷缩在狭窄的副驾座位上,画面诡异到了极点,连他自己都不敢低头看。
“撕拉——”
背后传来一声脆响,那根承受了太多压力的拉链,终于壮烈牺牲,彻底崩开了。
魏文熙看着自己身上这件破破烂烂的裙子,又想起刚才在甜品店的种种——那些八卦的目光、凌轩那句“这些不都是你的吗”、还有自己那声丢人现眼的“那我呢”,一股巨大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像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一头栽在椅背上,用手捂住了脸,指缝间漏出绝望的呻吟:“爷的人生完蛋了……”声音里充满了狼狈。
凌轩默默地发动了车子,同时脱下自己的外套,丢到了他身上,盖住了那片狼藉。黑色的布料带着凌轩身上的温度,隔绝了车厢里残留的冷气,也遮住了那些刺眼的破洞。
“回家吧。”他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奇异地安抚了魏文熙翻涌的烦躁。
回到家,魏文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把自己从那件殉职的连衣裙里解脱出来,动作粗暴得像在拆一件仇人送的礼物。然后他站在花洒下,任由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企图用水冲掉满身的奶油味和耻辱感。水流顺着发梢滴落,打在瓷砖上发出噼啪声,却冲不散他脑子里那些尴尬的画面——被围观的窘迫、对凌轩撒娇的瞬间、还有此刻身上这件裙子留下的红痕。
等他腰上围着浴巾,黑着脸走出来时,凌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今天从监督局领回来的那个军用物资箱。箱子敞开着,里面的魔力恢复剂和治疗凝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凌轩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一边,动作有条不紊。然后他把自己那台笔记本电脑连上了一根数据线,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数据流,看起来像是在调试什么程序。
“过来。”他头也不抬地对魏文熙说,视线还停留在屏幕上。
“干嘛?”魏文熙没好气地走过去,浴巾的边角还在滴水,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他现在一看到凌轩摆弄这些跟“白玫”有关的东西就来气。
“身体数据需要更新。”凌轩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手环式的感应器,那东西看起来像是块银色的手表,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触点,“戴上它,我需要了解你变身后的详细情况,包括魔力波动频率等数据。毕竟,你这次的变化很突然,可能会有什么其他地方是我没注意到的。而且,我也需要你常态下的身体数据,作为基准值,用来校对‘白玫’形态下的能量波动模型。”
又是“白玫”,又是数据。
魏文熙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又上来了,像被点燃的炮仗。他盯着那个手环,又看了看凌轩专注的侧脸,再扫过电脑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数据流,最后落在茶几上那些专为“白玫”准备的昂贵装备清单上——防护内衬、魔力结晶……每一样都印着“白玫专属”的隐形标签。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失衡感,攥住了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闷得发疼。
他,魏文熙,凌轩最好的兄弟,从小一起爬树掏鸟窝、打架背黑锅,光着屁股长大的交情。
现在在这个家里,在这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里,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