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客厅里只剩下电视屏幕上无声变换的非洲草原风光——夕阳为金合欢树镀上金边，角马群踏过河流扬起水花，以及沙发上那个盖着薄毯、呼吸平稳的纤细身影。银色长发散落在枕着沙发扶手的侧脸旁，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月光织成的流苏。
凌轩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很久。落地灯的光晕在他脚下投出长长的影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他没有回房。昨晚的情绪过山车让他那颗习惯于逻辑运算的大脑至今仍有些过载，那些混乱的画面——魏文熙泛红的眼眶、颤抖的肩膀、哭到沙哑的声音——像病毒程序一样，顽固地霸占着内存。他转身走进了那间充满了粉色元素的“白玫作战室”，坐到电脑前，调出了白玫所有的战斗数据和装备模型。
屏幕冷白的光映着他那张冷白色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和三维模型飞速闪过……每一个参数，他都重新计算了三遍。现有的装备，在面对未知的、更强大的敌人时，还有哪些漏洞？防御、机动、续航……他将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带来的所有不安与后怕，全部转化为了最冰冷、最严谨的推演。
他的人，必须拥有最顶级的装备，不能有任何短板。这个念头，像一道不可撼动的底层指令，驱动着他通宵达旦。咖啡杯空了又满，窗外的天色从墨黑泛起鱼肚白时，他终于在屏幕上敲下最后一个分号，眼底的红血丝却比代码更密集。
……
魏文熙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勾引醒的。那是一种混合了黄油焦香和煎蛋香味的、极具穿透力的味道，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揪住了她的胃，并用力摇晃。
她“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客厅米白色的天花板，角落里还粘着片上次打游戏时飞上去的薯片。她动了动，感觉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毯，绒毛蹭过脸颊有点痒，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腰背传来一丝细微的酸胀——毕竟不是正经床铺。
昨晚的记忆，如同被洪水冲刷过的废墟，断断续续地回到了脑海。争吵时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被按在沙发上时的惊慌，哭到喘不过气的狼狈，还有凌轩递来的那杯带着凉意的水……
魏文熙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连带着后颈都泛起热意。她猛地坐起身，薄毯滑落肩头，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摸向头发——果然还是那把滑得不像话的银色长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完全不是记忆里那只握惯了拳头、指节带茧的手。
她居然在沙发上睡了一晚，而且，一觉醒来，还是这副鬼样子！
“操！”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把脸埋进了手掌里，指缝间漏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套米白色卫衣上——穿得再合身，也改变不了这是“女装”的事实。
“醒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魏文熙浑身一僵，像一只被发现偷腥的猫，猛地抬起头。只见凌轩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白色的瓷盘里，吐司边缘烤得金黄微焦，太阳蛋的蛋黄颤巍巍地卧在中间，还撒了点细碎的黑胡椒。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一小片锁骨，头发还有些微湿，显然是刚洗漱过。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昨晚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只是一场无聊的动物世界纪录片。
这种过度的平静，反而让魏文熙更加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过来吃早餐。”凌轩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又转身去厨房拿了杯牛奶，放在盘子旁边，“凉了就不好吃了。”
魏文熙磨磨蹭蹭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尴尬。脚刚落地时还有点麻，她踉跄了一下，扶着沙发扶手才站稳。她甚至不敢去看凌轩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拖鞋。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她没话找话地问，声音有点干涩。
“我没睡。”凌轩拉开椅子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只是个普通的早晨。
魏文熙心里“咯噔”一下。没睡？那他岂不是……看着自己这副模样睡了一整晚？她甚至能想象出自己睡觉时流口水、打呼（虽然她绝不承认）的蠢样。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低着头坐到凌轩对面，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你不困吗？一晚上没睡干嘛了？”她戳了戳盘子里的溏心蛋，蛋黄破了个小口，橙黄色的蛋液流出来，浸软了吐司的一角。
“升级了一些装备。”凌轩喝了一口黑咖啡，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现有的装备在机动性上还有提升空间，所以我优化了一下能量回路，响应速度能提升0.3秒。”
一提到正事，魏文熙总算找回了一点自己的节奏，也暂时忘掉了尴尬。她拿起吐司，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面包的焦香混着蛋香在嘴里散开，含糊不清地说：“吃饱了撑的？好端端升级那玩意干嘛？”
“为了让你更安全一点。”凌轩的回答永远那么直白，又那么噎人，他放下咖啡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我们不能总是被动地应对危机，必须有前瞻性。就像你打架时，不会等对方拳头到脸上才还手。”
魏文熙被他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三两口解决掉早餐，连牛奶都喝得一干二净。放下杯子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那副光滑细腻、完全没有胡茬的少女皮肤。
结果，她还是那副少女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瘫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完了，老子不会要当一辈子娘们了吧？”她发出了绝望的呻吟，两条长腿伸直搭在茶几上，“以后出门怎么办？上学怎么办？难道要跟学校说，我，魏文熙，去做了一趟手术，以后请叫我魏文静？”
凌轩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一边冷静地提出建议：“根据社会学模型推演，突然的性别转变，会引发周围社交圈的剧烈反应。最优解是暂时休学，对外宣称‘出国交流’，然后以‘远房表妹’的身份，重新构建社交关系。我已经查过，江城三中的转学手续并不复杂。”
“你滚！”魏文熙抓起一个印着恐龙图案的抱枕就朝他扔了过去。
就在这时——
“嘀！嘀！嘀！——”
一阵急促的、远比普通手机铃声更具穿透力的警报声，突然从作战室的方向传来，尖锐得像金属摩擦，瞬间刺破了客厅的安逸。
凌轩的动作瞬间停下，脸色一凝，像被按下了切换键，刚才的温和荡然无存。魏文熙也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恐龙抱枕从腿上滑落到地毯上。
“是监督局的紧急通讯！”凌轩立刻合上电脑，起身快步走向作战室，脚步带起一阵风。魏文熙也顾不上自怨自艾了，赶紧跟了过去。
作战室巨大的屏幕上，江城市的地图被点亮，蓝色的街道脉络清晰可见。一个鲜红的、不断闪烁的警告标志，像滴在纸上的血，出现在城市西郊的废弃工业区，旁边标注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魔力指数987……993……999！
“报告！西郊A-3区废弃化工厂，检测到高强度魔力反应和非正常空间波动！”屏幕下方，弹出了监督局发来的加密信息，绿色的字符滚动着，“能级评定：高危！警告！此次能级峰值远超以往任何记录！请求特约顾问‘白玫’立刻出动！重复，请求‘白玫’立刻出动！”
魏文熙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高危”和“远超以往”字样，心里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这次的玩意儿，好像有点不一样。”她难得地严肃了起来，连语气里的“老子”都收了起来。
“不是有点不一样，是完全不同。”凌轩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手指在触控屏上飞快滑动，调出工厂的详细三维地图和周边环境数据，“这个能级，已经超出了普通异怪的范畴。空间波动频率很规律，不像是自然撕裂，更像是一个……陷阱。”
“陷阱也得去啊，不然呢？”魏文熙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总不能放着不管吧？万一它冲出来，伤了人怎么办？”
“当然要去。”凌轩转过身，看着她，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像淬了火的钢，“但这次，如果可行的话，由你的意识来主导战斗。”
“为什么？”魏文熙有些意外，挑眉看向他。以往凌轩总是强调，白玫的战斗技巧更系统，更适合应对复杂情况。
“白玫的战斗方式，更偏向于优雅和技巧，是学院派的打法。”凌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得让她有些不自在，“但面对这种未知的、充满危险的陷阱，我更需要你的‘直觉’和‘不讲道理’。你的街头格斗术，那种在混乱中见缝插针、死磕到底的本能，更擅长在绝境中寻找生机。这次，我信你的直觉。”
凌轩的这番话，像一颗定心丸，精准地砸进了魏文熙的心里。他没有说“白玫去战斗”，而是说“你的意识来主导”。他信任的，是她魏文熙本人，是她那套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千锤百炼出来的、简单粗暴的战斗方式。
那股因为变身而产生的憋屈和别扭，瞬间被一种名为“被认可”的战意所取代，像点燃的汽油，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知道了。”魏文熙的眼神变了，那双漂亮的粉色瞳眸里，重新燃起了属于不良少年的、桀骜不驯的火焰，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痞气的笑，“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就让他有来无回！”
“很好。”凌轩点点头，转身打开了旁边一个银色的金属柜。柜门“嘶”的一声向上滑开，露出了一排泛着金属光泽的全新装备，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这是我昨晚连夜给你调整好的。”凌轩从中取出一对看起来像是护腕的东西，递给魏文熙。护腕是银灰色的，边缘镶嵌着一圈粉色的能量晶石，“推进器的升级模块，型号‘瞬光’。启动后，可以让你在三秒内进行三次短距离空间跳跃，规避率提升60%，能大幅提升你的机动性和生存率。”
接着，他又拿出一件薄如蝉翼的粉色内衬，布料轻盈得像烟雾，“高分子记忆纤维内甲，可以抵御30%以下的物理冲击和能量侵蚀，最重要的是，它很轻柔，不会影响到你的行动。”
魏文熙看着这些明显是为了“白玫”量身打造的装备，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感动，又变得有些五味杂陈——感动的是他通宵的心意，别扭的是这该死的“少女专属”属性。
凌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所有装备的设计，都以你的安全为第一优先级。”
“……知道了。”魏文熙撇了撇嘴，语气还是有点硬，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了装备，指尖碰到护腕的金属部分，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变身吧。”凌轩下达了指令，退后一步，给她留出空间。
魏文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熟悉的、让她又爱又恨的粉色光芒，如同潮水般包裹了她的全身，温暖而熟悉。光芒散去，魔法少女白玫，再次登场。
粉白色的短裙，过膝的长靴，背后的蝶翼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像凝结的彩虹。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体内的魔力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充沛。
她抬起手，将那对“瞬光”护腕扣在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精神一振。护腕贴合着手腕的弧度，轻轻一动，就有细微的蓝光闪过。
“走吧。”她扛起那把两米长的巨镰“玫魂”，刀身漆黑，边缘泛着粉色的魔力光纹，刀背上“再笑砍你”四个字闪着寒光，和她此刻的表情莫名契合。
凌轩点点头，拿起一个战术耳机戴上，耳麦贴在耳廓，露出清晰的下颌线。“我在指挥中心为你提供实时数据支持。记住，这次的敌人非同寻常，你的首要任务是探明情况，不要恋战，随时准备撤退。”
“啰嗦。”
魏文熙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像被风吹起的衣角。
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作战室，背影决绝而潇洒，蝶翼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一阵粉色的风。
凌轩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粉色消失在门口，才缓缓开口，对着空气，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注意安全。”声音很轻，几乎要被作战室的仪器嗡鸣声吞没。
……
西郊废弃化工厂。
这里曾经是江城市辉煌工业时代的遗迹，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管道像巨蟒般缠绕在斑驳的红砖墙上，沉默的高塔歪斜地杵在荒草里，风穿过破碎的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亡魂在低语。
魏文熙的身影如同一只粉色的蝴蝶，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座反应罐的顶端。金属罐壁上的锈屑被她踩得簌簌落下，她半蹲在边缘，蝶翼收敛在背后，只留一层淡淡的光膜，将自身的魔力波动降到最低。
“凌轩，什么情况？这里安静得跟鬼一样。”她压低声音，通过通讯器问道，视线扫过下方纵横交错的厂区，除了风吹草动，看不到任何活物。
“热成像扫描显示，工厂中心区域有一个巨大的热源，但周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魔力探测仪的指针已经爆表了，这很不正常。”凌轩的声音冷静地传来，背景里能听到键盘敲击声，“小心点，对方可能在等你进去。”
“等我？那老子就给他个惊喜。”
魏文熙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丝毫没有身为“诱饵”的自觉。她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而是沿着错综复杂的外部管道，如同一只灵猫，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金属管道在她脚下发出“咯吱”的呻吟，她却毫不在意，动作灵活得不像个“魔法少女”。
她悄悄潜入了工厂主车间的顶部，趴在锈蚀的铁皮屋顶上，透过天窗的破洞向下望去。车间内部空旷而死寂，弥漫着铁锈和化学品混合的刺鼻气味，只有一台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离心机像一头钢铁巨兽，孤零零地立在中央，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那个巨大的热源，似乎就来自离心机的下方，热成像图上显示那里像个跳动的心脏，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发现目标了吗？”凌轩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有，只有一堆破铜烂铁。”魏文熙皱眉，指尖扣在屋顶的缝隙里，指节泛白。她能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魔力波动，正从那台离心机里散发出来，像水下的暗流，汹涌而危险。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探查时，异变突生！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台沉寂的离心机猛地炸开，无数烧红的金属碎片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四散飞溅，冲击波掀得屋顶都在摇晃！
一个庞大到恐怖的身影，从爆炸的烟尘中缓缓站起！
那是一头魏文熙从未见过的怪物。它有着类似巨型蜥蜴的轮廓，体长足有五米，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但半边身体却被粗暴地植入了闪烁着幽光的金属装甲，裸露的肌肉纤维和金属板缝合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几根粗大的能量管线从它的脊背刺入，连接着一个拳头大小、不断发出嗡鸣声的红色核心，每一次嗡鸣，都有能量脉冲扩散开来。它的眼睛，不是异怪的浑浊，而是闪烁着冰冷的、属于机械的红光，正死死地锁定着屋顶的白玫。
“这是……什么鬼东西？”魏文熙看得头皮发麻，握紧巨镰的手微微用力。
“改造异怪！”凌轩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震惊，键盘敲击声变得急促，“它的身上有人工改造的痕迹！这不是自然产生的异怪！”凌轩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愕，背景里键盘敲击声如雨点般密集，“能量核心的波动频率很规律，像是被程序控制着。文熙，小心，它的行动模式可能和野兽完全不同，更接近……机器！”
话音未落，那头改造异怪动了！它没有像普通异怪那样狂躁地咆哮，而是以一种违背其庞大体型的惊人速度，四肢着地，猛地冲向车间角落的承重柱！锋利的爪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留下深深的划痕。
“它在干嘛？”魏文熙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
“它在破坏承重柱！”凌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这车间是老式钢架结构，它想让整个车间塌掉活埋你！快躲开！”
魏文熙心中一凛，汗毛瞬间倒竖。她甚至能听到承重柱被撞击发出的“咯吱”呻吟，头顶的铁皮屋顶已经开始往下掉灰尘。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腕上“瞬光”护腕的启动键！
“嗡——”
淡粉色的光芒骤然爆发，她的身影如同被打碎的光斑，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车间另一端的横梁上。而她刚才立足的天窗位置，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轰然巨响，整块屋顶连同钢筋一起坍塌下来，扬起漫天烟尘！
“有点意思。”魏文熙稳住身形，站在摇摇欲坠的横梁上，单手扛着巨镰，看着下方烟尘中那道庞大的黑影，眼神中的战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炽烈。
能思考，懂战术，还会搞偷袭？这可比那些只会横冲直撞的杂鱼，好玩多了！
她脚尖在横梁上轻轻一点，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俯冲下去，巨镰“玫魂”在空中划出一道粉色的弧线，带着破风的锐啸，直劈改造异怪的头颅！
“吼——！”
改造异怪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侧身，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巨镰劈在它身后的金属管道上，“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坚硬的管道竟被直接劈成两段！
但它并没有趁机反扑，反而转身冲向另一根承重柱，爪子如同一把把钢刀，疯狂地撕扯着钢筋。
“还来？”魏文熙挑眉，这怪物倒是执着得很。她再次启动“瞬光”，身影闪烁间，已经落在改造异怪身后，巨镰横扫，目标直指它背上连接能量核心的管线。
这些管线看起来像是它的弱点。
然而，改造异怪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一个甩尾，粗壮的尾巴带着呼啸的风声抽过来，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砰！”
魏文熙仓促间用巨镰格挡，巨大的力量让她手臂一阵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她闷哼一声，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文熙！”凌轩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没事。”魏文熙抹了把嘴角，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眼神却更亮了，“这畜生力气挺大。”
她发现，这改造异怪虽然行动诡异，但攻击方式似乎有些单一，总是围绕着“破坏”和“压制”展开，像是在执行某个固定程序。
就在这时，改造异怪再次转向她，红光闪烁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杀意。它背上的能量核心发出的嗡鸣声越来越响，表面的红光也愈发刺眼。
“小心！它的能量在聚集！”凌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凝重，“像是要释放什么技能！”
魏文熙不敢怠慢，脚下轻点，身体迅速后退，同时紧握着巨镰，警惕地盯着对方。
只见改造异怪张开嘴，能量核心的光芒通过管线，汇聚到它的口腔中，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红色光球，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了。
“轰——！”
红色光球如同炮弹般射出，带着毁灭般的气息，直冲向魏文熙！
“瞬光！”
魏文熙再次启动空间跳跃，险之又险地避开。光球击中她刚才站立的位置，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冲击波，地面被炸出一个数米深的大坑，碎石和金属碎片飞溅。
“妈的，还带远程攻击？”魏文熙暗骂一声，感觉头皮发麻。这玩意儿简直是个移动的军火库。
她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御下去，必须主动出击，找到它的破绽。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魔力开始疯狂运转，粉色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转，背后的蝶翼扇动得越来越快，带起阵阵狂风。
“凌轩，分析它的能量核心！”
“正在解析……核心频率有微小的波动！在它释放技能后的三秒内，防御会降到最低！”
“收到！”
魏文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提着巨镰，主动冲向改造异怪，像是要和它正面对决。
改造异怪果然再次聚集能量，准备发射光球。
就是现在！
魏文熙眼中精光一闪，在对方释放光球的瞬间，她没有躲闪，反而将魔力全部灌注到蝶翼上，速度陡然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粉色的闪电，险之又险地从光球旁边擦过，直扑改造异怪的后背！
“玫魂”巨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劈向那根连接能量核心的最粗管线！
“噗嗤！”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管线被直接斩断，绿色的粘稠液体混合着电火花喷涌而出。
“吼——！”
改造异怪发出一声不似野兽、更像机械故障的尖锐嘶鸣，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红光闪烁的眼睛也变得忽明忽暗。
“有效！”魏文熙心中一喜，正准备乘胜追击，彻底摧毁它的能量核心。
然而，异变再生！
改造异怪抽搐的身体突然停止，能量核心的光芒瞬间变成了诡异的黑色，一股比之前恐怖数倍的魔力波动扩散开来！
“不好！它要自爆！”凌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文熙，快撤！立刻离开那里！”
魏文熙脸色剧变，想也没想，转身就跑，同时第三次启动了“瞬光”护腕！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车间门口的瞬间，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废弃工厂都在摇晃，巨大的冲击波将她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工厂外的空地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望去，整个主车间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和废墟，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咳咳……”她咳了几声，身上沾满了灰尘，后背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搞定……”
而在车间最高处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靠在锈蚀的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的怀表，怀表的盖子上刻着一个复杂的齿轮图案。
看着下方从废墟中爬起来的粉色身影，他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魔法少女……那边的最新作品吗？”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狂热，“让我看看，你的数据，究竟有多大的价值。”
怀表被他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这充斥着爆炸声和火焰噼啪声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