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暴风雨前的假期

作者:文熙丶栗子 更新时间:2025/11/23 23:21:24 字数:4605

摩天轮的轿厢门缓缓打开,将外界的喧嚣重新放了进来。

魏文熙几乎是逃一般地冲了出去,刚才在轿厢里那让她心跳加速的暧昧气氛,让她感到有些窒息。

“走走走!回去了!”她头也不回地往前冲,试图用行动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老子困了,要回去睡觉!”

“晚饭还没吃。”凌轩跟在她身后,声音不大,却精准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一提到“吃”,魏文熙的脚步瞬间慢了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刚才在烤鸭店吃的那些东西,早就在过山车的极限离心力下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那,那就随便在路边摊解决一下!”她嘴硬地说道,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凌轩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拿出手机调出地图:“距离这里不远有一条‘百味街’,是阙城最有名的小吃街。根据网络评分,其中有三家店的好评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们可以去尝试一下。”

半小时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百味街。

魏文熙彻底把刚才那点小尴尬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两只眼睛亮得像探照灯,手里拿着一串滋滋冒油的烤鱿鱼,油汁顺着签子往下滴,她时不时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的酱汁,嘴里还塞着半个金黄酥脆的炸鸡排,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香气混着热气往鼻腔里钻,目光却已经锁定在了不远处的炒酸奶摊位上。

“唔……凌轩!那个!我要吃那个!”她含糊不清地指着前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清秀少女,此刻却展现出了与外表格格不入的、饿虎扑食般的气势,裙摆随着她急步往前的动作轻轻扬起,像只振翅的白蝴蝶。

周围的路人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一个看起来这么文静可爱的女孩子,食量竟然如此惊人。而她旁边的那个帅哥,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里面塞满了她刚说“尝一口”却啃了大半的烤冷面、章鱼小丸子和糖葫芦,另一只手还拿着一瓶水和一包纸巾,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包装边缘,随时准备伺候着。

在众人眼中,这简直就是“霸道总裁与他的吃货小娇妻”的现实版。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凌轩抽出纸巾,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擦掉了魏文熙沾在嘴角的酱汁。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她的脸颊像被烫了似的微微一颤。

魏文熙的动作一僵。

她抬起头,看着凌轩那张近在咫尺的、毫无波澜的帅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鼻梁高挺,唇线清晰。阳光穿过小吃街的灯笼,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感觉自己的脸颊“腾”地一下又热了。

“老、老子自己来!”她一把抢过纸巾,胡乱地在自己嘴上擦了两下,力道大得像是在跟纸巾较劲,然后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把这鱿鱼糊你脸上!”

然而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配上她此刻沾着酱汁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睛,非但没有半点威胁力,反而更像是炸了毛的猫咪在撒娇。

凌轩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她手里拿过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油星还在签子上滋滋作响,他用纸巾仔细包住签子的末端,避免烫到她,然后递到她嘴边:“这家评价很高,尝尝。”

魏文熙的内心在咆哮:士可杀不可辱!老子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喂的东西!

然后,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鲜嫩的羊肉混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在嘴里爆开,肥油顺着喉咙滑下去,烫得舌尖发麻,却舒服得让人眯起眼睛。

但是,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所以只能批判性地吃掉它了。

真香。

当晚,两人提着一堆空盒子回到酒店的总统套房时,魏文熙已经撑得走不动道了,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一只手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满足地打着饱嗝,肚子鼓得像个圆滚滚的皮球。

“妈的,阙城的东西就是比江城的花样多……”她含混地嘟囔着,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凌轩将买来的衣服和打包的夜宵放在桌上,然后开始收拾被魏文熙丢得乱七八糟的垃圾。他先将空竹签归拢到一个袋子里,再把沾着油渍的餐盒一个个叠好,动作有条不紊,连掉在地毯上的芝麻都用纸巾捻起来。他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让魏文熙看着看着,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喂,我自己来!”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肚子的重量拽得又跌回沙发里,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你坐着别动。”凌轩头也不抬,手里还在叠一个烤红薯的锡纸盒,“以你的动手能力,让你来收拾,只会让这里变得更乱。上次在家里,你突发奇想去收拾桌子,结果把泡面汤洒在地毯上的事忘了?”

魏文熙:“……”

虽然是事实,但听起来怎么这么不爽呢!她愤愤地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反驳:“那、那是意外……”

洗漱完毕,新的问题出现了。

套房里虽然有两个卧室,但现在她是个女孩子,再跟凌轩住在一酒店的套房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空气中仿佛飘着看不见的丝线,缠得她心里发慌。

她抱着自己新买的黑色卫衣和运动裤,站在客厅中央,目光在两个卧室门和沙发之间来回打转,犹豫着是不是要去睡沙发——至少沙发不会让她想起摩天轮上那阵乱跳的心跳。

“你的房间在那边。”凌轩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指了指另一扇门,“门可以反锁,安保系统我已经重新设置过,指纹识别的密码锁。别困了就直接睡沙发上了,这样不利于脊椎健康,会影响你明天的……哦不,是后天的精神状态。”

魏文熙被他这番滴水不漏的理由说得没脾气,只能抱着衣服,悻悻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鹅绒被轻盈得像云,却压得她胸口发闷。

明明身体已经累得不行,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从过山车俯冲时凌轩抓住她手腕的力度,到变身时他递来外套的沉默,再到买衣服时他盯着裙子款式时的认真,以及摩天轮上那莫名其妙加速的心跳……

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无比混乱。就像把调色盘打翻在脑子里,红的、蓝的、乱成一团。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头埋进枕头里,棉质枕套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却一点也没让人放松。

去他妈的!不想了!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距离联合新闻发布会还有一段准备时间。凌轩出人意料地没有安排任何特训,而是以“提前适应阙城环境,保持心态平稳”为由,带着魏文熙开启了“游客模式”。

当然,是以魏文熙的少女形态。用凌轩的话说,这叫“为发布会的角色扮演进行沉浸式预演”。

于是,阙城的各大景点,都留下了一对画风奇特的“情侣”的身影。

在气势恢宏的故宫,哦不,是“皇城历史博物馆”,当别的游客都在感叹古代皇权的威严时,魏文熙穿着一身运动装,像个老大爷一样叉着腰,抱怨道:“妈的,这地方也太大了!皇帝每天上班走这么远,不嫌累得慌吗?比学生宿舍到校门口都远。”她踢了踢脚下的金砖,“还铺这么硬的砖,硌得慌。”

凌轩跟在她身边,像个专业的导游,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讲解手册,面无表情地给她科普:“根据史料记载,皇帝在宫内有专门的代步工具,称之为‘轿’或‘辇’。而且,大部分时间的活动范围都集中在前朝三大殿和后宫区域,并不会进行全域长途跋涉。另外,这些金砖是特制的,敲之有金石之声,质地细密,其实比普通石板更防滑。”

魏文熙听得昏昏欲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最后直接找了个石凳子坐下,耍赖不走了:“不走了不走了,比军训拉练还累。你给我买根冰棍,我就再陪你走半小时。”

在充满艺术气息的798艺术区,面对一堆看不懂的现代艺术装置,魏文熙为了不显得自己没文化,背着手,装模作样地对着一堆缠满铁丝的废铜烂铁点评道:“嗯……你看这扭曲的线条,这斑驳的锈迹,作者一定是想表达工业文明对人性的异化,以及现代人在冰冷社会中的挣扎与呐喊!”她还故意皱着眉,露出深沉的表情。

凌轩在一旁安静地听完,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作品介绍牌,淡淡地说道:“介绍上说,作者的灵感来源于他家被台风刮倒的晾衣架。”

魏文熙:“……”她默默放下背在身后的手,转身就走,“走了走了,这艺术家脑子有坑。”

在南锣鼓巷,两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魏文熙彻底放飞自我,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碗爆肚,吃得不亦乐乎。巷子里的吆喝声、音乐声、笑声混在一起,阳光从灰瓦间漏下来,落在她沾着糖渣的脸上,亮得像颗糖球。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习惯了。

习惯了凌轩走在她左边,手臂微张,不动声色地帮她挡开拥挤的人群,避免她被来往的自行车碰到。

习惯了自己想吃什么,只要眼睛多瞟两秒,凌轩就会掏出手机付款,然后拿着食物站在一旁等她吃完,手里永远备着纸巾和水。

习惯了自己吃得满嘴都是的时候,凌轩会递上纸巾,虽然嘴上会说一句“注意形象”,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带着点藏不住的纵容。

这种感觉很奇怪,既有被人当兄弟一样罩着的安心感,又混杂着一种……被当成女孩子一样宠溺的、让她脸红心跳的错觉。

她甚至发现,自己穿着裙子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因为凌轩总能找到各种“科学合理”的理由,比如“今天的景点需要更多步行,裙装更通风散热”、“这家餐厅的格调与裤装不符”、“天气预报说有雨,裙摆能挡住溅起的泥水”……

而她,竟然在半推半就中,接受了。

肯定又是白玫那个恋爱脑影响到我了!

魏文熙毫无心理负担地再次将“锅”扣到了白玫头上。

这疯狂的假期,在联合新闻发布会召开的当天,戛然而止。

这天下午,酒店房间里的气氛,与前几日的轻松截然不同,变得庄重而肃穆。空气里仿佛凝着一层无形的压力,连空调的出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莉莉姐加急赶制的那套、专为此次发布会设计的全新魔装礼服,被装在一个华丽的丝绒盒子里,由专人送了过来。盒子边缘镶着细碎的银线,打开时还带着一声轻响,像是什么秘密被揭开。

凌轩打开盒子,将礼服取了出来。

魏文熙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她之前变身时穿过的那种粉色系的、充满蝴蝶结和蕾丝的战斗短裙。

这是一件以纯白为底色,用银线和淡金色丝线勾勒出蔷薇图腾的及膝长裙礼服。蔷薇的藤蔓从裙摆蜿蜒向上,缠绕过腰线,在领口处绽放出一朵半开的花苞。它的设计简洁、典雅,却在细节处透着无与伦比的精致与华贵。裙摆不再是蓬松的蛋糕裙,而是带着自然垂坠感的、宛如花苞般的优雅弧度,走动时会漾起细碎的光纹。原本背后那夸张的蝶翼蝴蝶结,被简化成了一个小巧而立体的银色金属徽章,别在后腰处,闪烁着冷冽的光,像枚封印着力量的印记。

这套礼服,少了几分少女的甜美,却多了几分属于英雄的庄重与神圣。

“去换上吧。”凌轩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魏文熙默默地点了点头,指尖触到礼服的面料,冰凉而顺滑,像流动的月光。她抱着那件沉甸甸的礼服,走进了卧室。

当她再次走出来时,凌轩也已经换好了一身笔挺的黑色正装。衬衫领口系着一丝不苟的领结,袖口露出的手表表盘在光线下闪着冷光。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像尊沉默的雕塑。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在看到魏文熙的那一刻,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浅棕色眼眸中,罕见地划过一抹浓重的、无法掩饰的惊艳。那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从她束起银发的缎带,到礼服勾勒出的腰线,再到裙摆上流淌的光纹,一寸都未曾落下。

少女穿着白色的礼服,银色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缎带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夕阳的光芒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整个人宛如从神话中走出的圣女,美丽得不似凡人。

魏文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动了动脚,裙摆上的银线随之流淌出淡淡的光辉,像撒了一把碎星。

“看、看什么看?”她习惯性地想嘴硬,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羞怯。

凌轩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仔细地为她整理了一下领口处一根翘起来的银线。他的指尖微凉,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锁骨,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魏文熙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做完这一切,凌轩后退一步,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表盘上的指针沉稳地跳动着,指向命运的节点。

“七点整。车已经在楼下了。”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像是在传递一份沉甸甸的使命。

“大英雄,”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有力,像敲在磐石上的鼓点,“该我们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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