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
温热的泉水没过脖颈,将战斗后的疲惫一点点带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舒服地呻吟。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在水面上,荡起一片粼粼的银光,如同碎掉的星辰坠入泉中。耳边是夜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和远处淋浴间传来的、哗哗的水流声,偶尔夹杂着几声虫鸣,衬得这方天地愈发静谧。
一切都静谧而美好,宛如天堂。
但魏文熙要收回前言。
因为此时对她来说,这里是地狱。是十八层地狱里,最滚烫、最煎熬、也最让她手足无措的那一层。
她将整个身体缩在温泉池的一角,恨不得把自己活埋进池底的鹅卵石缝里。双臂紧紧抱住膝盖,下巴抵着膝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心跳如擂鼓般撞击着胸腔,视线死死地盯着水面上那片随着自己呼吸而起伏的竹叶,仿佛上面用甲骨文刻着宇宙的终极奥秘。
她不敢回头。
她不敢往淋浴区的方向看哪怕一眼。
因为那里,有三位刚刚与她并肩作战、拯救了半个城市的前辈。三位……正褪去战甲与伪装,享受着战后沐浴的前辈。
“赤羽”前辈那爽朗的笑声穿透水汽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海蓝”前辈温柔的交谈声如同浸了水的丝绸,绵软顺滑;甚至“黑童话”前辈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哼唧声,都像是一把把裹着棉花的小锤子,精准地敲击着她那根名为“理智”的脆弱神经。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魏文熙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哲学终极问题在无限循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层细密的热意。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记忆的指针,被酒精和悔恨拧着,缓缓拨回到前一天。
……
庆功宴设在异能监督局总部顶层的一间不对外开放的观景餐厅里。落地窗外是阙城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的车河在脚下蜿蜒,像一条流动的星河。
战斗结束后,魏文熙和三位前辈都解除了变身,换回了常服。
“赤羽”前辈,也就是现实中的S级探员“林凤”,脱下了那身火红的战甲,换上了一套干练的黑色运动服,短发用发胶打理得根根分明,露出光洁的额头,左耳戴着一枚银色的火焰耳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能动手绝不吵吵”的强大气场,只是眼角的笑意柔和了几分。
“海蓝”前辈,本名“苏清浅”,则穿了一身温婉的米色长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海浪纹,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发尾微微卷曲,脸上挂着永恒不变的温柔微笑,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茶杯,袅袅的热气模糊了她的侧脸,像极了大学里那种会耐心解答所有问题的知性美女教授。
而“黑童话”,那个叫“墨默”的哥特萝莉,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蕾丝公主裙,裙摆层层叠叠,袖口缀着白色的蕾丝花边,只是怀里那只在战斗中英勇就义的巨兔玩偶,换成了一只巴掌大的、一脸忧郁表情的迷你黑猫玩偶,猫的眼睛是两颗墨绿色的玻璃珠,正幽幽地盯着魏文熙。
四人到达餐厅时,凌轩已经等在了那里。他西装革履,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一如既往地人模狗样,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和监督局的总局长周振国低声交谈着什么。周振国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中山装,眼神锐利,此刻却带着温和的笑意,时不时点头应和。
看到顶着一张少女脸、穿着一身中性运动服的魏文熙过来,凌轩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起身走到她面前,递给了她一杯温水。
“辛苦了,先补充点水分。”他言简意赅,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背,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
那是一场属于英雄们的小型庆功宴,气氛热烈而轻松。长条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水晶灯的光芒洒在食物上,让人胃口大开。周振国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表彰了众人的英勇,尤其是对魏文熙的表现赞不绝口,称她为“异能监督局的新星”,然后便识趣地把场子交给了年轻人。
魏文熙作为今天当之无愧的MVP,自然成了全场的焦点。探员们纷纷过来敬酒,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技术部门主管都端着果汁过来,说了句“白玫小姐,您今天的表现太精彩了”。
“来,新人!”林凤端着一个古朴的银质酒壶走了过来,壶身上雕刻着展翅的凤凰,她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将一个小巧的青瓷酒杯推到魏文熙面前,“别以为打赢了一场就了不起了。敢不敢跟前辈喝一杯?”
她给魏文熙倒上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酒香醇厚,带着一股奇异的果木芬芳,像是混合了苹果与橡木的气息。
“这是魔法少女协会特供的‘勇气佳酿’,”一旁的苏清浅笑着解释道,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魏文熙的杯沿,“用世界树的晨露和精灵果实酿造的,能快速恢复魔力,缓解精神疲劳。不过……后劲有点大哦,第一次喝的话,浅尝辄止就好。”
后劲?
魏文熙看了一眼那清澈的酒液,又看了一眼林凤那“你敢不喝就是怂包”的眼神,体内沉睡多年的直男之魂瞬间熊熊燃烧。开玩笑!想当年她在江城混街头的时候,也是号称“啤酒能当水喝,白酒三斤不扶墙”的纯爷们!区区果酒,还能喝倒她?
“喝就喝!”她端起杯子,用着清脆的少女音,喊出了豪气干云的口号,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没有丝毫辛辣,反而像甘甜的果汁,带着一丝微酸的果味,顺滑地流入胃里,随即化作一股暖流,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战斗带来的肌肉酸痛和精神紧绷,仿佛真的被这股暖流冲散了不少,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
“好喝!”她咂了咂嘴,忍不住赞叹道,杯底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花香。
“是吧?”林凤得意地一笑,又给她满上了一杯,“那就多喝点!今天管够!咱们不醉不归!”
魏文熙哪里知道,这“勇气佳酿”对魔法少女的身体而言确实是恢复圣品,她们的体质能中和酒里的烈性,只吸收其中的魔力精华。但对她这个“异类”来说,这酒里的魔力除了起到了恢复作用,还把酒精的烈性放大了十倍,效果与纯伏特加无异。
几杯下肚,魏文熙已经感觉脚底有点发飘,看东西都开始带重影。眼前的林凤好像变成了两个,苏清浅的笑脸也在晃来晃去,连空气都染上了一层粉色的光晕。
坐在对面的凌轩,脸色也越来越“沉重”。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从最初的平静,变成了担忧,又从担忧变成了无奈,最后索性端起面前的冷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仿佛在给自己降温。
他好几次想开口阻止,但都被魏文熙一个“你别管我,我还能喝”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后来凌轩甚至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魏文熙一脚,试图用肢体语言提醒她适可而止。
结果,喝上了头的魏文熙只感觉脚上一麻,还以为是自己坐久了血液循环不畅,晃了晃腿,非但没停,反而端起杯子跟林凤“走一个”,嘴里还嚷嚷着:“林凤前辈,我跟你说,想当年我在江城……”
悲剧,就在这个时候注定要发生了。
魏文熙喝断片了。
她只依稀记得,在酒精和胜利的共同作用下,自己体内的直男之魂如超新星般爆发。她端着那杯名为“勇气佳酿”的果酒,用清脆的少女音,和林凤前辈称兄道弟,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当年在江城街头如何以一敌十,如何用板砖拍晕小混混,如何在夜市摊跟人抢最后一串烤腰子……
她还记得,凌轩那张帅脸的颜色,从白色变成了青色,又从青色变成了黑色,最后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是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泛白,显然已经放弃了治疗。
最要命的是,她隐约想起了在宴会尾声,当温柔的苏清浅前辈提议“明天协会的疗养温泉正好空着,要不要一起去放松一下”时,自己是如何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地喊出那句足以载入史册的虎狼之词的:
“好啊!到时候我给你们搓背!保证把你们搓得白白净净的!”
于是,第二天,当魏文熙顶着宿醉的头痛,在凌轩那“你死定了”的眼神中醒来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装死。
只要她不出房门,只要她不接电话,只要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假装世界不存在,那个该死的温泉之约就不存在。她甚至把手机关机,扔进了床底,试图用物理隔绝来逃避现实。
然而,傍晚时分,门铃还是无情地响了起来,叮咚声清脆得像催命符。
“谁啊?”魏文熙有气无力地隔着门喊道,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是外卖小哥送错了地址。
“开门,送温暖。”门外,传来林凤那标志性的、带着一丝调侃的爽朗声音,“再不开门,我们可就直接破门而入了,别逼我们用魔法。”
魏文熙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手脚冰凉地贴在猫眼上一看,只见林凤正笑眯眯地对着猫眼挥手,露出一口白牙,旁边的苏清浅则温柔地捧着一个装着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的小竹篮,篮子上还系着一个蓝色的蝴蝶结。
“那个……前辈们,真不巧,”魏文熙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可怜,“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好像是昨晚的酒喝多了,上吐下泻的,估计是急性肠胃炎,去不了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哈。”
“哦?是吗?”林凤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关切,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担忧,“那更要去泡泡了!我们协会特供的温泉水,里面加了安神草和醒酒花,能加速新陈代谢,排毒养颜,专治各种宿醉和肠胃不适。小浅,你说是不是?”
“是呀,小文熙,”苏清浅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像羽毛轻轻搔着魏文熙的耳膜,“正好泡完,我们帮你做个全身的魔力舒缓按摩,用精油帮你放松肌肉,对你昨天战斗后的魔力消耗恢复有很大好处哦。”
全身……按摩?!
魏文熙吓得一个激灵,这比让她再去跟缝合巨兽打一架还恐怖!她仿佛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脸颊瞬间又红了起来。
“不不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作业没写完!老师明天就要交!”她急中生智,搬出了学生身份的终极借口。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你写完。”林凤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我……我家猫要生了!我得去照顾它!”她开始胡言乱语。
“你家没养猫,而且我们现在也不在家里。”这次开口的是凌轩,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客厅,面无表情地拆穿了她的谎言,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清晰得像在耳边。魏文熙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嘴角那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冷笑。
最终,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垂死挣扎后,魏文熙还是被林凤和苏清浅一左一右地架出了家门,像一只被鹰抓走的小鸡,绝望而无助。凌轩跟在后面,手里拎着魏文熙的换洗衣物,眼神里写满了“自求多福”。
……
淋浴间的水声停了。
魏文熙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来了,她们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首先是“噗通”一声,林凤已经大大咧咧地跳进了池子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毫不客气地浇了魏文熙一头,温热的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喂,新人!”林凤游了过来,带着促狭的笑意,水花随着她的动作荡漾,“躲那么远干嘛?怕我们吃了你吗?昨天那股吹牛的劲头呢?不是说要给我们搓背吗?”
“我……我怕生。”魏文熙憋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怕生?”林凤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竹林间回荡,“我昨天怎么没看出来你怕生?在酒桌上跟我称兄道弟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说着,她已经游到了魏文熙的身边,哥俩好似的伸出手臂,搭上了她瘦削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水汽传来,带着一丝魔力的温热。
魏文熙的身体在接触的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前辈那光滑、温热的手臂紧贴着自己的皮肤,一股淡淡的、像是燃烧的檀香混合着花香的气息,混杂着水汽,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完了,CPU烧了。所有的理智和语言系统,在这一刻全部罢工。
“哎呀,你看你,身体都僵了。”林凤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用手指戳了戳魏文熙的后背,“放松点嘛!不然怎么吸收温泉里的魔力因子?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平时想泡都没机会。”
就在魏文熙即将因为系统过载而昏过去的时候,苏清浅如同救世主般缓缓走入水中。她的动作优雅,水流顺着她的长发滑落,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凤,别老逗她了,你看把她吓的。”她笑着嗔怪了一句,声音像春风拂过湖面,随即来到了魏文熙的另一边,用她那温柔得能融化冰雪的声音说道,“小文熙,别紧张。你昨天战斗时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现在肯定有些劳损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来,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试试,会舒服很多。”
说着,苏清浅竟真的轻轻地、不容拒绝地将魏文熙的脑袋,按向了自己那温润如玉的香肩。
轰——!
如果说林凤的接触是高压电击,那苏清浅的怀抱就是核爆!魏文熙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炸出了体外,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以第三人称视角看着自己那张通红如煮熟大虾的少女脸,以及那副僵直得如同兵马俑般的身体。鼻尖萦绕着苏清浅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温泉水的暖意,让她几乎要窒息。
“你看你看,脸都红透了,真可爱。”林凤笑得更大声了,甚至伸出手,像逗猫一样捏了捏魏文熙滚烫的脸颊,指尖带着湿润的水汽,“话说回来,新人你这皮肤真好啊,又白又嫩的,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推荐一下呗。”
“是啊,摸起来手感好好。”苏清浅也附和着,还顺手帮魏文熙理了理被水浸湿的刘海,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的额头,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让魏文熙的身体忍不住轻轻一颤。
左右夹击,腹背受敌。
魏文熙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像一个被两只漂亮大猫夹在中间的无助小老鼠,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哪里是泡温泉,这分明是公开处刑!是对她昨晚口出狂言的现世报!
然而,压倒骆驼的,往往不是最重的那根稻草,而是最意想不到的那一根。
一直安静地泡在另一边的墨默,不知何时抱着一个粉色的小鸭子游泳圈,悄无声息地漂了过来。游泳圈上的小黄鸭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也在看热闹。
她停在魏文熙面前,歪了歪头,用她那不带感情的清澈眼眸认真地审视着她,像是在研究一件有趣的标本,随即递出了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一块……搓澡巾。那搓澡巾是灰色的,看起来质地相当粗糙,边缘还绣着一朵小小的黑色蔷薇。
“你说的。”墨默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清脆得像冰块撞击。
“……?”魏文熙大脑宕机,没能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只觉得那块搓澡巾在月光下闪着不祥的光。
墨默又往前递了递,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一字一顿地说:“搓背。”
搓……背……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九天神雷,精准无误地劈在了魏文熙的天灵盖上。她猛地想起了自己昨晚的豪言壮语,想起了凌轩那张预言家般的死人脸,想起了此刻自己的处境……羞耻、尴尬、惊恐……无数种情绪在瞬间爆发,汇聚成一股史无前例的求生欲!
“……”
魏文熙再也绷不住了。
她猛地从林凤和苏清浅的“温柔乡”里弹射而起,水花被她带得泼溅四射,像一枚失控的鱼雷般冲出水面。身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滴落,她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温泉池,脚底在湿滑的石板上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幸好及时抓住了池边的竹梯,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我想起来了!”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大脑在极度慌乱中飞速运转,嘴里蹦出的话完全不经思考,“我约了凌轩明天早上五点去看升旗!他说要给我科普爱国主义教育!我得早睡早起养足精神,今天就先到这里了,你们慢慢泡,我就先走了,拜拜!”
这理由编得漏洞百出——谁会约凌晨五点看升旗?凌轩那种惜时如金的人又怎么会陪人做这种事?但此刻的魏文熙已经顾不上逻辑了,她一把抓起搭在竹架上的浴巾,胡乱地在身上一裹,浴巾边角都没系好就跌跌撞撞地冲向了更衣室,那背影仓皇得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连掉在地上的发绳都没敢回头捡。
温泉池里,三位前辈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大笑。
“哈哈哈哈……不行了,这新人也太好玩了吧!”林凤笑得直拍水面,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指着魏文熙消失的方向,“你看她那怂样,跑起来跟被狼撵似的!刚才在酒桌上的豪气呢?”
苏清浅也笑得花枝乱颤,抬手擦了擦眼角,无奈地摇着头:“看来是真的把她吓坏了,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不过……她脸红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墨默抱着她的小鸭子游泳圈,看着魏文熙消失的方向,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搓澡巾,将其叠好放进自己的小篮子里。她歪了歪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轻声说道:“看来她确实有些怕生。”
话音落下,温泉池里的笑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夜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城市隐约传来的喧嚣,月光依旧温柔地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