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国际机场,下午三点。
盛夏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子,泼洒在停机坪的水泥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一架印有“异能监督局”与“魔法少女协会”联合徽章的专机,在万众瞩目下降落在VIP停机坪上,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最后归于平静。舱门开启,率先走上前迎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神情疲惫的中年男人。
他正是刚刚从阙城紧急赶回的江城异能监督局局长,张毅。
张毅的脸色很难看,像是蒙着一层灰,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眼下的乌青几乎要和黑眼圈融为一体。自己一手打理的分局几乎被一夜之间连根拔起,数百名同事葬身敌手,这种奇耻大辱和锥心之痛,让他几天几夜都无法合眼,此刻连站着都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疲惫。他站在舷梯下,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却焦急地望着舱门,像是在等待救世主的降临。
在他的身旁不远处,站着两个同样在等待的身影——凌轩和魏文熙。
经过一天的休整,魏文熙已经恢复了活力,眼底的倦意被蓬勃的生机取代。此刻她依旧维持着女性的形态,穿着一身凌轩为她准备的浅灰色休闲运动装,宽松的短袖和束脚裤衬得她身形愈发纤细,银色的长发被精心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看上去就像一个刚放学的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丝毫看不出昨夜浴血奋战的狼狈。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舱门口。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火红色劲装的女人,剪裁利落的短款上衣露出纤细的腰肢,同色系的长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一头耀眼的火红色短发打理得干净利落,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发梢在风中微微晃动。她的面容冷艳,眉峰高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她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便扑面而来,让整个停机坪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连呼啸的风声都弱了下去。
S级魔法少女,赤羽。
其人间体,林凤。
“果然,真的是她……”魏文熙看着缓缓开启的舱门,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小声地碎碎念,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焦虑,连脚尖都在地面上轻轻点着。
“S级魔法少女,赤羽的人间体,林凤。”凌轩目不斜视地盯着舱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根据上次阙城事件的接触记录,她的战斗风格直接、高效,擅长火焰系大范围攻击,对这次清缴幽影的行动来说,绝对是最佳人选之一。”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客观的评价:“不过性格上……确实有点恶劣,希望这次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你给老子闭嘴!”魏文熙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音量陡然拔高了八度,引得旁边几个工作人员侧目,“不准提温泉那件事!那次是她们三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我那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战略性撤退!才不是怕了她们!”
一想到上次在阙城执行任务后,被林凤、苏清浅和墨默那三个人半拖半拽拉去泡温泉,结果被她们围着从身材到脸蛋评头论足,那种被当成稀有动物围观的感觉,魏文熙就感觉头皮发麻,脚趾都能在鞋子里抠出一套三室一厅来,连耳根都泛起了热意。
不过,随后跟在林凤身后的景象,倒是让魏文熙和凌轩都感到有些意外。
只见林凤身后,如同春游的小学生队伍一般,叽叽喳喳地跟出来一大群少女。她们年龄各异,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大的也只有二十出头,穿着各式各样的便装——有洛丽塔风格的蓬蓬裙,有简约的T恤牛仔裤,还有印着动漫图案的卫衣,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一个都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眼中闪烁着对未知旅途的好奇与兴奋,像一群刚出笼的小鸟。
“哇!这就是江城吗?空气里好像都带着点甜味,感觉和我们那边不一样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好奇地四处张望,眼睛亮晶晶的。
“原来那就是江城分局的张局长,他看上去好憔悴……肯定是为了这次的事忙坏了。”另一个戴眼镜的文静少女对着一旁的同伴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
“白玫会在吗?我可是她的超级粉丝!上次她在阙城打败那个异怪的视频,我都看了不下五十遍!我连应援棒都带来了!”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少女激动地挥了挥手里的荧光棒,脸上满是期待。
这群莺莺燕燕的少女,像一道绚丽的风景线,瞬间将现场那沉重肃杀的气氛冲淡得一干二净,搞得像是什么偶像女团的粉丝见面会,而非一场即将奔赴战场的增援。
魏文熙看着这阵仗,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强增援?怎么感觉像是来团建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悄悄揉了揉眼睛。
林凤显然也对身后这群“小麻雀”感到头疼,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她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之处,所有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少女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站得笔直,双手贴在身侧,目不斜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刚才的活泼好动仿佛是错觉。
搞定了一切,林凤才收回目光,迈开长腿,向着他们走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上。
“文熙。”
她的第一句话,是冲着魏文熙说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里带着几分揶揄,看得魏文熙心里直发毛。
“凤、凤姐……好久不见。”魏文熙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眼神不自觉地就想往旁边瞟,不敢直视林凤的眼睛,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嗯。”林凤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她的灵魂,又像是在检查她的状况,最后似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眼神似乎在说“气色不错,看来恢复得挺好”,然后便转向了旁边的凌轩,最后落在了脸色难看的张毅局长身上。
“情况,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林凤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不带一丝感情,目光扫过张毅那憔悴的面容,又看向远处机场外笼罩在阴霾下的城市轮廓。
“林凤阁下,这次……是我们江城分局的失职!我难辞其咎!”张毅局长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和痛苦,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林凤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幽影在哪,坐标发给我,我现在就去拆了他们的老巢。”
这简单粗暴的发言,让在场所有人都噎了一下,空气瞬间安静。张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旁边的工作人员们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S级魔法少女,居然直接到这种地步。
魏文熙和凌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心想这位大姐果然跟上次见面时一样,是个纯粹的武斗派,三句话不离干架,一点都没变。
“咳咳,”凌轩赶紧上前一步,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他指着林凤身后那群还在偷偷用余光打量这边的好奇宝宝,语气温和地说道,“林凤小姐,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些姐妹吗?她们看起来都很有活力。”
“相处久了都会认识的,没什么好介绍的。”林凤嫌麻烦地摆了摆手,但还是耐着性子指了指身后,“从各地分会抽调过来的,都是些有战斗经验的B级和A级,让她们来协助我们铲除幽影的,顺便……积累点实战经验。”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挨个把凌轩和魏文熙介绍给了众人,语气简洁明了:“这位是凌轩,异能监督局的后勤专家,也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情报支持。”
“这位就是你们天天挂在嘴边的‘白玫’前辈,魏文熙。都给我精神点,别丢人现眼。”
“白玫前辈好!凌轩先生好!”少女们异口同声地鞠躬问好,声音清脆响亮,不少人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尤其是看向魏文熙时,那目光简直要把她融化。
“你、你们好……”魏文熙见林凤故意拉高自己的资历,虽然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反驳,只是被这阵仗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笑着挥了挥手,脸颊又开始发烫。
挨个打完招呼,张毅局长才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林凤阁下,还有各位魔法少女,一路辛苦了。我们已经在市里最好的酒店为大家安排好了住处,环境清静,安保也到位,请各位随我来。”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市中心一家名为“云顶”的五星级酒店。异能监督局直接包下了整整三层楼,作为魔法少女们的临时驻地,楼层入口处还有专门的探员把守,戒备森严。
参观完堪比总统套房的房间——宽敞的客厅、柔软的大床、独立的观景阳台,甚至还有小型的按摩浴缸——少女们都发出了兴奋的惊叹,之前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张毅局长又再三叮嘱了几句,表示一切行动都需要等待阙城总部的下一步指示,在此期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要走远,然后便识趣地离开了。他知道,接下来是魔法少女们的内部交流时间,他一个大男人待在这里不合适。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眼看没什么事了,魏文熙拉了拉凌轩的衣角,眼神里满是“快溜”的信号,也准备开溜。她实在不想单独和林凤待在一起,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然而,她刚转过身,一只温热的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等一下。”
林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戏谑。
魏文熙回头,只见林凤正抱着双臂,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和凌轩,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对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老朋友,你们二位,不打算请我去家里坐坐吗?”
这直白到近乎命令的请求,让魏文熙和凌轩都愣住了。
去家里?去哪个家?去凌轩的家里吗?孤男寡女(虽然其中一个是特殊情况)加上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S级前辈,这氛围想想就很诡异。
魏文熙下意识地看向凌轩,眼神里写满了“怎么办”。
凌轩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迎上林凤那不容拒绝的目光,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快速权衡着利弊。他知道林凤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大概率不只是想“坐坐”那么简单,或许是有关于行动的事情要私下讨论。于是,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我的荣幸。林凤小姐,请。”
……
当林凤站在凌轩那间位于顶层的豪华公寓客厅里时,即便是见多识广、去过不少大人物住所的S级魔法少女,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万恶的资本……”她看着宽敞大气的客厅——落地窗外是半个城市的繁华夜景,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抽象画,角落里的鎏金雕塑散发着低调的奢华,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又到了晚饭时间。
于是,不出意外的,凌轩再次系上了围裙,走进了那个比大多数家庭的客厅还要大的开放式厨房,开始准备三个人的晚餐。洗菜声、切菜声、抽油烟机的低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客厅里,只剩下魏文熙和林凤两人。
魏文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干脆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最爱玩的那款格斗游戏,试图用打游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屏幕上光影闪烁,激烈的打斗音效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凤则像个主人一样,随意地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姿态慵懒,一边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看着那些无聊的综艺节目,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魏文熙,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课题。
终于,她还是没忍住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按捺不住开口了。
“喂,文熙。”
“嗯?”魏文熙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操控着游戏角色打出一套华丽的连招,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嘴里还念念有词:“哈!看我的终极奥义!”
“你和那个凌轩……到底什么关系?”林凤好奇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兴奋,“都住在一起了,关系应该不一般吧?”
“哦,你说这个啊。”魏文熙想都没想,极其自然地回复道,手指还在屏幕上操作着,“我俩就是普通的青梅竹马啊,从小在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的死党,铁哥们儿,住在一起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青梅竹马?死党?铁哥们儿?”
林凤挑了挑眉,显然不信,嘴角勾起一抹“我看透了一切”的笑容。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回了当初在阙城泡温泉时,魏文熙被她们调侃了两句就害羞得满脸通红,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就这?还铁哥们儿?骗鬼呢!
一瞬间,一场长达数十集的、包含了暗恋、羞涩、误会、欲言又止、不敢表白等诸多经典元素的青春疼痛言情大戏,在林凤的脑海中自动生成、循环播放,剧情跌宕起伏,赚足了她的“眼泪”。
【脑内剧场·开演】
场景:樱花飞舞的校园
春日午后,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少女魏文熙,怀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悸动之心,偷偷躲在教学楼的柱子后面,看着篮球场上那个穿着白色球衣的耀眼少年凌轩。他投篮的姿势帅气利落,引得场边女生阵阵尖叫。魏文熙的脸颊绯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却因为胆怯和自卑,始终不敢上前递一瓶水。她只能以“兄弟”的名义,在他打完球后,装作不经意地递上毛巾,笨拙地守护在他身边。
场景:星光璀璨的夜晚
郊外的露营地,篝火噼啪作响。凌轩为不小心被树枝划伤膝盖的魏文熙包扎伤口,两人距离极近,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小腿,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魏文熙的心跳如小鹿乱撞,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却只能咬着牙,在心里疯狂呐喊:“冷静点魏文熙!你只是他的兄弟!你不能有这种非分之想!”
场景:决战后的病床前
医院的白色病房里,消毒水味弥漫。她为了救他,拼尽所有魔力,九死一生,昏迷了三天三夜。当她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守在床边、眼底布满红血丝的凌轩安然无恙时,所有的爱意再也无法抑制,在眼眶里打转。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口是心非的:“喂,我饿了,赶紧去给我买吃的。”
【脑内剧场·剧终】
“原来如此……”
林凤看着那边专心致志打游戏、对她的脑内大戏毫无所觉的魏文熙,脸上露出了一个“我全都懂了”的了然表情,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我来帮你”的坚定。
这是一个典型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急死”的案例啊!
看文熙这粗线条的样子,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凌轩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什么“兄弟情”,那分明是藏不住的喜欢。而凌轩那个家伙,看着挺聪明,搞情报一套一套的,估计也是个感情上的木头疙瘩,不然怎么会看不出身边人的心思?
不行,作为前辈,作为老朋友,自己必须帮她一把!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因为脸皮薄就错过了真爱!
不过,林凤转念一想,自己虽然战斗经验丰富,能一拳轰爆异怪的脑袋,但在处理这种小女儿家的感情问题上,也是个纯粹的门外汉,搞不好还会帮倒忙。
这件事,还得找专业的来。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只偷吃到鸡的狐狸。
“等清浅和墨默那两个家伙到了,得好好跟她们商量一下对策。清浅心思细,肯定能想出好办法;墨默虽然平时冷冰冰的,但看的言情小说比谁都多,绝对是个隐藏的感情专家。”
林凤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一个由三位S级魔法少女组成的、名为“白玫恋爱大作战”的红娘联盟,在她的一手策划下,即将悄然成立。联盟的首要目标,就是撬开魏文熙和凌轩这两个木头疙瘩的嘴,让他们正视彼此的感情。
而此刻,正专心于在游戏里“砍翻全场”、操控角色完成最后一击的魏文熙,还完全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由三位顶级战力主导的“甜蜜阴谋”即将展开。她只是莫名地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嘟囔着:“谁在念叨我?”随即又把注意力投回了游戏屏幕,完全没察觉到沙发上那位S级前辈眼中闪烁的、足以燎原的八卦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