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从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与下坠感中逐渐复苏的。
仿佛在一条由万花筒般色彩和破碎梦境组成的河流中漂流了无数个世纪,梅林——或者说,现在是梅莉了——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现实”的引力。
“呜…!”
她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蔚蓝到有些不真实的天空,以及几朵慢悠悠飘过的、卡通似的白云。紧接着,是失重感。她正在从空中坠落。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登场方式。”
她下意识地想调动魔力,施展一个优雅的缓落术式。然而,体内那原本如同浩瀚海洋般的魔力,此刻却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漏水的木桶里,艰涩、迟滞,只能勉强渗出几缕。
“该死,世界的压制……这么严重吗?”
无奈之下,她只能尽力调整姿势,同时飞快地打量下方。那是一座看起来颇具中世纪欧洲风格,但又莫名透着几分廉价感的小城。城墙不高,街道上能看到来往的行人,穿着打扮五花八门,有冒险者,有平民,甚至还有……
“砰!”
一声不算太响亮,但绝对称不上优雅的闷响。她以一个标准的“平沙落雁式”,摔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幸好是城郊,而不是某条坚硬石板路的中英。
“痛痛痛……” 她揉着被摔得有些发懵的脑袋,撑着身体坐起来。首先检查的是自己。一身仿佛融合了魔法少女与宫廷法师风格的纯白与紫色裙装,毫发无损,显然材质非凡。但重点不在这里。
她低下头,看到了胸前不容忽视的重量,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变得光滑柔腻的脸颊,以及那垂至腰际、如同月光织就的银色长发。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 她,梅莉,用一种混合着无奈、认命和一丝早已习惯的麻木语气,叹了口气。
脑海中闪过不久前的混乱景象——在阿瓦隆之塔,一次试图连接更深层梦境的实验,引动了连他都未曾预料到的时空乱流。为了自保,他下意识地构筑了最熟悉的灵基形象……然后,就被抛了出来,变成了“她”。
“乐园的梦魔,冠位Caster候补,如今沦落到异世界玩少女变身游戏……要是被那个老狐狸(指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知道,怕是要笑到打滚吧。”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试图用惯有的轻浮态度掩饰内心的茫然。这里是什么地方?魔力为何如此难以调动?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数问题盘旋在心头。她尝试展开最基本的“千里眼”,视野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只能模糊地感知到这座小城里充斥着各种……嗯,非常“活泼”且“弱小”的能量反应。
“总之,先搞清楚状况吧。”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草屑,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无论如何,观测者的姿态不能丢。她向着那座看起来就很“新手村”的城门走去。
城门口挂着牌子——【阿克塞尔】。
“听起来像个和平的地方。” 她暗自点头,这是个好消息。
然而,她这身与周围画风截然不同的华丽装扮,以及那过于出众的容貌和气质,立刻引来了守门卫兵和过往行人的注目。
“喂喂,快看那个人……”
“是新的冒险者吗?这身装备……从来没见过的款式啊!”
“好、好漂亮……”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梅莉保持着微笑,内心却在飞速评估。语言可以听懂,文化背景似乎也接近,看来不是太离谱的世界。
她走进城内,街道两旁是各种店铺:武器店、防具店、道具店,还有……挂着夸张招牌的冒险者公会?
“冒险者……公会?” 她饶有兴致地重复着这个词。听起来像是某种有组织的、接取任务的地方。这或许是个获取信息和资源的突破口。
正当她思考着是否要进去看看时,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哭喊声从公会方向传了过来。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初始装备只有这点破布啊!而且一点魅力值都没有加!女神就可以被这样对待吗?!”
这声音……充满了某种纯粹的“绝望”与“智障”的气息。
梅莉的好奇心,久违地被勾了起来。她循着声音,悄悄靠近公会的大门,透过门缝向里望去。
只见公会大厅里,一个有着水蓝色长发的少女,正穿着一身极其廉价的白色连衣裙,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捶地痛哭。旁边,一个穿着看起来就很弱的初级装备的黑发少年,正一脸生无可恋地试图安抚她。
“阿库娅小姐,别这样,快起来,大家都在看……”
“我不管!我可是女神阿库娅啊!这待遇太不公平了!和真你个废物,都是你的错!”
阿库娅?和真?
梅莉眨了眨眼。这两个名字,以及眼前这极具冲击性的互动场面,让她脑海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亮了起来。
“等等……阿克塞尔城……智障女神阿库娅……鬼畜真和真……难道这里是……”
一个以“搞笑”和“坑爹”著称的世界?
梅莉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
“哎呀呀,” 她轻声自语,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发现新玩具般的光芒,“看起来,这个世界的故事,会非常、非常……有趣呢。”
观测者的本能,开始熊熊燃烧。
(本章完,约2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