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的奔逃不知持续了多久,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身后的恐怖咆哮和触手挥舞的破空声似乎稍微远去了一些,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依旧如影随形。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和真第一个瘫倒在地,趴在一种散发着微弱的蓝色荧光、如同地衣般的植物上,贪婪地呼吸着——尽管这里的空气依旧带着腐味,但至少那荧光植物周围的气息让人感觉稍微舒适一点。
阿库娅也几乎虚脱,拄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根扭曲菌杖,毫无女神形象地大口喘气。惠惠的情况最糟,手臂上的紫色斑点虽然被阿库娅勉强抑制住,但侵蚀带来的虚弱感让她脸色苍白,几乎是被梅莉半搀扶着才跑到这里。
梅莉自己也到了极限。强行解析世界规则带来的精神负荷,加上体力透支,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们似乎闯入了一片奇异的区域。这里不再是单一的内脏般肉质平原或蘑菇林,而是出现了大量巨大、惨白的生物骸骨。这些骸骨如同山峦般耸立,有些像是放大了千百倍的未知兽类,有些则呈现类人形,但结构极其怪异。骸骨之间,生长着那些散发着蓝色荧光的地衣,提供了唯一的光源,驱散了些许黑暗,也让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淡了不少。
“这里……感觉不一样了。”惠惠虚弱地说道,独眼打量着那些巨大的骸骨,“这些骨头……残留着很强的能量波动,但很古老,很……悲伤。”
梅莉点了点头,她也能感觉到。这片骸骨之域弥漫着一股悲凉、死寂,却又带着一丝残存“秩序”的气息,与外面那个疯狂活跃的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这里是一个被遗忘的战场,或者……某个古老文明的墓地。
“看那边!”眼尖的和真突然指着骸骨区域深处喊道。
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在几具尤其巨大的、如同巨龙肋骨般交错的骸骨拱卫之下,隐约可见一座建筑的轮廓!那建筑似乎也是由类似的惨白骨骼和某种黑色的石材构筑而成,风格古朴、怪异,大部分都已被岁月的尘埃和后续生长的真菌覆盖,但整体结构尚且完整,像是一座……神殿?
“神殿?这种地方会有神殿?”阿库娅瞪大了眼睛,身为女神的职业敏感性让她提起了精神。
梅莉凝神感知,没错,她之前捕捉到的那丝微弱的、带有“秩序”感的气息,源头正是那座骸骨神殿!虽然那秩序感也带着死亡与沉寂,但相比于外界的纯粹混乱,这里无疑是片“安全区”,至少,那个恐怖的触手聚合体似乎不敢靠近这片区域,只是在边缘发出不甘的咆哮。
“那里可能是我们唯一的避难所。”梅莉做出了判断,“休息,处理伤势,然后再做打算。”
希望重新燃起,四人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走向那座神殿。
靠近神殿,更能感受到它的宏伟与诡异。神殿的立柱是粗壮的、不知名巨兽的腿骨,穹顶则由巨大的头骨构成,眼窝处镶嵌着早已失去能量的黑色晶石。入口处是一个张开的、如同某种利齿交错的巨口,散发着森然寒意。
小心翼翼地踏入神殿内部,光线骤然暗淡,只有墙壁上零星分布的蓝色荧光地衣提供照明。内部空间异常宽敞,地面铺着厚重的尘埃,踩上去软绵绵的。神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周围刻满了无法理解的、扭曲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但令人惊讶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孢子侵蚀在这里似乎完全消失了。
“这里……孢子进不来!”惠惠惊喜地发现,自己手臂上那些顽固的紫色斑点,蔓延的速度停止了!
“看来这座神殿有着某种结界,或者其本身材质就能排斥这个世界的活性化侵蚀。”梅莉分析道,心中稍安。这给了他们宝贵的喘息之机。
和真一屁股坐在积满灰尘的地上,再也顾不上脏净。阿库娅则好奇地四处打量,试图从那些符文和建筑风格上找出这是供奉哪位神祇的遗迹(虽然她大概率不认识)。
梅莉没有休息,她走到中央祭坛旁,仔细观察着那些符文。这些符文与她所知任何世界的体系都不同,充满了扭曲的几何感和生物质感,仿佛本身也是活着的。但凭借着梦魔对“信息”和“象征”的天然理解力,她隐隐能感觉到,这些符文似乎在阐述着某种关于“生与死”、“秩序与混沌”、“存在与遗忘”的古老真理。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祭坛表面,那丝在新世界觉醒的、瑰丽而变幻的新生魔力,似乎与祭坛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祭坛中央,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符文,突然一个接一个地,依次亮起了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蓝色光芒!光芒流淌,逐渐汇聚,在祭坛上方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幻的虚影!
那虚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是一团星云,时而又像是某种多眼的生物,最终,它稳定成一个模糊的、戴着兜帽的人形轮廓,只有两点苍蓝色的火焰在兜帽的阴影下燃烧,如同眼睛。
一个古老、疲惫、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声音,直接在四人的脑海中响起,用的是一种他们从未听过,却能直接理解其意的语言:
“外来者……踏入遗忘之殿的……活物……你们……因何而来?”
(本章完,约2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