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铺满落叶的林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鸟鸣啁啾,溪水潺潺,一切都充满了自然的宁静与生机。然而,在这份宁静之下,佐藤和真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蹲在溪边,用一片宽大的树叶小心翼翼地盛着清水,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孢子世界已经两天,梅莉依旧昏迷不醒,依靠阿库娅用最温和的神力维持着微弱的生机。他们藏身的这个山洞还算安全,附近也能找到饮水和野果,但……
“和真,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太‘干净’了?” 惠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拄着法杖,独眼中带着一丝疑虑。她的状态比前几天稍好,手臂上的紫色斑点虽然没有恶化,但也顽固地没有消退。
“干净?” 和真回过头。
“嗯。” 惠惠点了点头,指向周围,“没有魔物。连稍微大型一点的野兽都没看到。只有些小动物。而且,空气中的魔力……虽然感觉很充沛,但总觉得混杂着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经她一提,和真也意识到了。在素晴世界,城郊野外遇到史莱姆、巨蛙之类的低级魔物是家常便饭。但这里,除了普通的动植物,他们确实没遭遇任何具有攻击性的生物。这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
“可能是这片区域比较安全吧。” 和真试图安慰自己,也安慰惠惠,“我们先顾好眼前,等梅莉醒过来,或者我们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说。”
两人带着清水和采摘的野果回到山洞。阿库娅正坐在梅莉身边,双手散发着微弱的柔和白光,笼罩着梅莉的身体。她的额头见汗,显然持续的治疗对她消耗也不小。
“怎么样?” 和真轻声问道。
阿库娅收回手,擦了擦汗,小脸垮了下来:“还是不行。那股冰冷的混沌能量像根一样扎在她的灵魂里,我的力量只能勉强护住她的心脉不被侵蚀,但没办法拔除。必须找到更专业、更强大的净化手段才行。”
气氛再次沉重起来。梅莉是为了大家才变成这样,如果他们找不到救治的方法……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和真下定决心,“去找有人烟的地方。只有找到城镇,才有可能找到医生、神庙或者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伤势的人。”
这个决定得到了阿库娅和惠惠的同意。一直困在森林里确实不是办法。
他们用树枝和藤蔓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小心地将梅莉安置在上面。由和真和阿库娅主要负责抬担架,惠惠则负责警戒和探路。
一行人沿着溪流的下游方向前进。溪流通常会汇入更大的河流,而河流沿岸往往更容易找到人类聚居地。
森林似乎无边无际。走了大半天,周围的景色几乎没有变化。疲惫和焦虑开始蔓延。
“好累啊……还要走多久啊……” 阿库娅抱怨着,她的女神体质似乎并不以耐力见长。
“省点力气吧,阿库娅。” 和真咬着牙,担架的重量让他手臂酸麻,但他不敢停下。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探路的惠惠突然停下了脚步,举起了法杖,独眼锐利地看向左前方的密林深处。
“有情况!” 她低声道。
和真和阿库娅立刻紧张起来,轻轻放下担架,握紧了各自简陋的“武器”。
一阵低沉、压抑,仿佛混合着痛苦与怨毒的呜咽声,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伴随着声音的,是一股令人莫名心悸、皮肤泛起鸡皮疙瘩的阴冷气息。
“是……是魔物吗?” 和真咽了口唾沫,感觉脊背发凉。这种气息,和孢子世界的怪物不同,更加……粘稠和恶意。
“不像……” 惠惠蹙着眉,她感知到的魔力反应非常怪异,充满了负面情绪,却又没有实体生物的活力,“能量结构很混乱,很……邪恶。”
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上,一团人形的、由浓郁的暗紫色阴影构成的“东西”,正趴在一只死去的鹿的尸体上。那阴影不断扭曲、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鹿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败,散发出恶臭。而阴影本身,似乎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凝实,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也更强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 阿库娅瞪大了眼睛,她能从那个阴影上感受到强烈的“污秽”与“不幸”,这让她身为女神的本能感到极度不适。
“它在……吸收死亡和痛苦?” 惠惠不确定地说,这种存在形式超出了她的认知。
就在这时,那团阴影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猛地抬起头(如果那扭曲的一团可以称之为头的话)。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位置闪烁着猩红的光点,锁定了三人所在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恶意和诅咒感如同冰水般泼来,让三人瞬间如坠冰窟!
“被发现了!” 和真头皮发麻。
那阴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憎恨的嘶鸣,放弃了鹿的尸体,化作一道暗紫色的流影,带着浓郁的腥风,猛地朝他们扑了过来!速度极快!
“『点火』!” 惠惠反应最快,一个小火球射向阴影。
然而,火球穿透了阴影,只是在它表面激起一阵涟漪,仿佛烧灼了什么无形之物,发出“嗤嗤”的声音,却没能阻止它的冲势!阴影只是稍微黯淡了一丝,依旧凶狠扑来!
“物理和魔法抗性都很高!” 惠惠惊呼。
“『神圣净化』!” 阿库娅立刻施展拿手好戏。
圣洁的光芒照耀在阴影上,这次效果显著!阴影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表面如同被泼了强酸般剧烈沸腾、消融!它冲锋的势头猛地止住,甚至畏惧地向后缩去。
“有效!” 和真惊喜道。
但阿库娅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不行!它体内的‘污秽’太浓了!我的净化只能伤到它,没办法一下子消灭!而且……它在吸收周围的负面情绪恢复!”
果然,那阴影虽然被圣光灼伤,但周围森林中仿佛有无形的、阴暗的能量汇聚过来,融入它的身体,让它受损的部分开始缓慢修复。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和真感到一阵无力。打不死,还能恢复,这怎么玩?
就在阴影稍微恢复,再次蠢蠢欲动,而阿库娅准备第二次净化时——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一个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几分无聊的年轻男声,突兀地在林中响起。
随着话音,一张薄薄的、散发着微弱黑光的“帐”,如同倒扣的碗,瞬间以那片空地为中心落下,将阴影、以及和真三人都笼罩了进去!森林的光线顿时暗淡了许多,外界的声音也仿佛被隔绝。
紧接着,一道迅捷如风的身影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阴影与三人之间。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身材修长的少年。他有着一头罕见的海胆状黑色短发,眼神锐利而冷漠,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缠绕着一种与那阴影同源,却更加深沉、更加可控的黑暗能量!
只见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甚至没有拿出来,只是冷漠地看着那团阴影。
“玉犬。”
随着他淡淡的指令,他脚下的影子里,猛地窜出两只由阴影构成的、体型硕大、獠牙利爪的猛犬式神!它们咆哮着,以远超那团阴影的速度和力量扑了上去,瞬间将其撕扯、吞噬!
那令和真他们棘手的阴影,在这少年面前,连像样的反抗都没能做出,就在两只式神的撕咬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彻底消散无形。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
少年这才缓缓转过头,那双缺乏温度的眼睛,扫过目瞪口呆的和真、阿库娅和惠惠,最终,落在了他们身后担架上,昏迷不醒的梅莉身上。
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梅莉周身那微弱的、冰冷的混沌气息时,微微凝滞了一瞬。
“你们,” 他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询,“是什么人?还有她……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第二章完,约2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