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面的热气在玻璃上凝出白雾，我看着刘军民把最后一颗牛肉丸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忍不住笑出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递过纸巾，他接过去胡乱擦了擦嘴，又端起面汤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刘军民放下碗，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记得初中每次考了满分，你妈就会带咱们来这儿，你总把牛肉丸夹给我，说自己不爱吃。”
我愣了愣，才想起有这回事——其实不是不爱吃，是那时候觉得刘军民家里条件不好，想多让他吃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着。“那时候不懂事，”我拿起书包，“走吧，该回家了。”说到回忆，我的脑海中好像在隐藏着些什么记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是从初中开始记起的，不管这么多了，走吧
走出面馆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路灯在地面投下昏黄的光晕，落叶被风吹得在脚边打转。刘军民送我到小区门口，又叮嘱了几句“明天早点在公交站等你”，才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掏出钥匙往家走。
玄关的灯没开，雪碧听到脚步声，立刻从客厅跑过来，蹭着我的裤腿喵喵叫。我弯腰抱起它，打开灯，却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白色的纸袋，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字迹娟秀——“书林，白天看你校服袖口有点磨破了，做了件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雨晴”
是苏雨晴送的？我心里纳闷，她怎么会知道我校服袖口磨破了？白天在学校也没跟她靠得很近。我拿起纸袋，里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白校服，面料摸起来比学校发的更柔软，领口还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针脚细密，看得出来很用心。
“还会做衣服？”我小声嘀咕，把校服拿出来比对了一下尺寸，看起来跟我的尺码差不多。雪碧从我的怀里跳下来，凑到校服旁边闻了闻，又抬头看了看我，尾巴轻轻晃了晃。
我把校服放回纸袋，想着明天去学校跟她道谢。刚要把纸袋放进衣柜，手机突然响了——是刘军民发来的消息，问我有没有安全到家。我回复了“已到家，放心”，又跟他聊了几句明天上学要带的东西，才放下手机。
洗漱完后，我把苏雨晴送的校服拿出来，想试试合不合身。穿上身时，感觉比自己的旧校服更合身，袖口刚好到手腕，长度也刚刚好。我对着镜子转了转，心里有点感激——虽然跟苏雨晴不算熟，但她倒是挺细心的。
就在这时，雪碧突然对着我的袖口叫了起来，爪子还想去挠。“别闹，”我把它抱开，以为它只是好奇新衣服。可刚放下它，它又凑过来，盯着领口的玉兰花喵喵叫。我有点奇怪，伸手摸了摸领口的刺绣，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觉得针脚比看起来更厚实一点。
“可能是你太敏感了，”我揉了揉雪碧的头，把校服脱下来叠好，放进衣柜里——明天还要穿去学校，总不能穿着旧校服去道谢。雪碧见我不再理它，也只好跳上床头，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而此刻，隔壁别墅的监控室里，苏雨晴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和我书包同款的帆布包，指尖反复摩挲着包带。面前的大屏幕分了四个画面：我熟睡的侧脸、衣柜里那件绣着玉兰花的校服、玄关的动静，还有白天教室走廊的回放。
她的目光死死黏在我熟睡的画面上，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描摹着我的轮廓，像是在触碰一件稀有的珍宝。“书林，你穿新校服的样子真好看，”她轻声呢喃，声音软得发甜，和白天在学校的清冷判若两人，“你摸领口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绣的玉兰花很可爱？我练了好久才绣得这么整齐，就知道你会喜欢。”
说着，她点开白天教室冲突的回放，画面里我攥着橡皮瞪着张强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底闪着痴迷的光：“你看你，明明害怕还硬撑着，多可爱。不过没关系，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那些欺负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消失。”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却没喝，只是盯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像是在跟我对话：“你明天穿新校服去学校，大家肯定都会羡慕你，只有我能给你做这么合身的衣服。刘军民？他就是个过客，只有我才是能一直陪着你的人。”
突然，屏幕里的我翻了个身，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苏雨晴立刻坐直身体，紧张地凑近屏幕，声音也放得更柔：“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儿呢。等过段时间，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到时候我天天给你做新衣服，好不好？”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校服领口摄像头的特写，那里的红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这个摄像头能拍得很清楚，以后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她的眼神越来越亮，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期待，“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我只是太想跟你在一起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书林。”
夜色渐深，监控室里的灯光映着苏雨晴痴迷的脸，她还在对着屏 幕絮絮叨叨，说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情话，完全没注意到屏幕角落里，雪碧正警惕地盯着衣柜的方向。而我依旧睡得很沉，对这份藏在“善意”里的痴恋与偏执，一无所知。
苏雨晴关掉屏幕上其他的画面，只留下我熟睡的侧脸，然后把脸贴在冰凉的屏幕上，像是在贴着我的脸颊：“晚安，书林。明天见，我等你穿新校服的样子。”说完，她拿起桌上那件我磨破袖口的旧校服，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我本人。
窗外的风还在吹，树枝刮擦玻璃的声音，像是在为这场无人知晓的痴恋，奏响低沉的伴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