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藜被撇下后不久，很快就闻到了好吃的东西。
循着气味，白藜拉住了几位端着托盘的仆人。托盘上摆放着淡粉色的六角形糕点，散发着诱人的糯米香气。
“喂喂，这些点心是啥。”
“回小姐，这是给二小姐的午茶。”
“哦……我能尝一块吗？”
“这个……”
“没关系，让她一起尝尝吧。”
清脆的嗓音从林荫后传来。白藜探出头，发现亭中坐着一位亭亭玉立的红裙少女。
长裙及地，乌发如墨，裙底露出白色罗袜，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看见白藜，少女亲切地将她招呼到近前。没等稍显局促的白藜作出反应，便主动开口道：“你好，我是这家的次女，叫陈欣然。你是……”
哦，这是要确认自己的身份。
白藜转了转眼睛，报上了秦末轩给自己安排的假身份——李员外家的四小姐。
“白小姐到我们府上，有什么事情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哥秦，情不自禁想要来拜访陈将军罢了。”
好险，差点说漏嘴。白藜小心抬起眼睛，见陈小姐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来拜访家父的，那我可得尽地主之谊才行。白小姐，来尝尝这些新做的糕点，不必客气。”
诶，这么上道的吗？
本就对糕点抱有“非分之想”的白藜，得到认可后立刻坐了下来，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小心噎着。”
陈小姐笑着说，顺手吩咐送餐的仆人再去沏一壶浓茶。
“怎样，糕点味道还满意吗？这些糕点是新厨子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还不坏，就是有些噎。吃起来像是江南的米糕，但更瓷实一些。里面夹着煮烂的果脯，用的应该是杏脯，酸酸甜甜的很解腻。还有……”
说到吃的，白藜来了精神，砸吧着嘴分析起来。
她当然没有实际去过江南，只是在复述老张头那些游记中的内容。
不过陈小姐没有看出这些，只是发出由衷的感慨。
“白小姐真厉害，懂得真多。你去过很多地方吧。”
“啊，嗯。我去过很多地方哦。”
好面子的狼妖小姐面对这种夸奖，自然没有否认的道理。
“我啊，平时都在承天府求学，每年只有几个月能回家。真是羡慕白小姐可以四处游玩。我身边可是连几个同年龄的朋友都没有呢。”
承天府？
白藜歪了歪头，记得秦末轩为了让她能好好伪装成李员外家的四小姐，给她提供了一些京城的资料，其中就有承天府。
承天府是钻研篆符术的地方。篆符术是大夏立国之本，因此承天府直接设立在大夏首都，聚集了全国上下的青年才俊。
简单来说，就是超级厉害的学府。
白藜想起了自己的师尊，她也常常会用一些奇怪的术法。
“这么说来，欣然你会用篆符术咯？”
白藜无比自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面对这个疑问，陈欣然有些骄傲地仰起俏脸，答道：“当然。我今年可是刚通过考核，成为了一星篆符师哦。”
“一星篆符师，很厉害吗？”
“当然。不是我自夸，我现在可能是清溪县最厉害的篆符师也说不定呢。”
篆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所以篆符能做什么，能控制妖兽吗？还是说能催眠？”
“哈哈，白小姐猜对了一半。”陈欣然越说越起劲，向白藜介绍起了篆符术。看来她的性格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安分。
“篆符术的核心是以图阵操控阳气，辅以五行生化之理，有万千变化。不过施术者的智力有穷尽，所以并不能真的随心所欲。”
“呜，好复杂。你能演示一下吗？”
白藜听到这些解释有些头疼。如果是写在纸上的东西她倒是能记下，但这样的口述白藜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完全进不到脑子里。
“演示……可能有点难。篆符术不是随手能使出来的东西，得提前画好篆符才行。若是你想从头开始看我画符，估计花上个把时辰。”
“不能拿个铃摇一摇用出来吗？”
“摇铃？”陈欣然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说……你指的是操阴术？”
白藜更加一头雾水了，师尊没教过这些啊。
“白小姐可能不知道，操阴术是承天府的称呼，意为操控阴气的术法。阴字通音，是故操阴术会操控声音施术。虽不如篆符术那般大气，却胜在随心而动，能够同水流一般因时而变。这种区别也是阴气与阳气的特性所致。”
“诶，听起来很方便啊。”
“不过大夏已经没有多少人会用操阴术了。因为这是属于璃人的技术，现在已经失传了。”
说到这点，陈欣然的眼睛暗淡下来，语气之中颇有惋惜之意。
“欣然，你……你是怎么看待璃人的？”
“这个，很难说。”陈欣然神色复杂，“他们确实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但他们的技术对大夏来说仍然是不可或缺的，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要对抗瘴气，操阴术要比篆符术有效得多。如果能够复现这种技术，并将其融入篆符术之中，涯山以北的土地不知道可以养活多少人。百姓丰衣足食，至少就不会犯上作乱，大夏也会太平不少。”
原来如此。
白藜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大石落地。她本来还担心欣然也对璃人抱有恨意呢。
“操阴术，可以和篆符术一同使用吗？你不是说操阴术和篆符术连施展方法都不一样，它们有可能相融吗？”
“应当是可以的。据说百年前，前朝时期的旧承天府与璃人曾经研究过这个课题。可惜朝代更替，与璃人相关的知识与记录都被封存在了西京，最后随着妖祸一同遗失了。”
看来自己那些对抗瘴气的手段还挺稀有的？
白藜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又有能耐了。或许是被欣然的话语打动，又或者只是单纯想要炫耀一番，她将手伸到裙子中一阵摸索，最后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诶，这是什么虫子，好恶心！”
“嘿嘿，欣然你不知道吧。这就是居住在瘴气里的虫妖哦。”
白藜复述了一遍关于瘴气和虫妖的事。与山行村的李猎户不同，陈欣然脸上丝毫看不到恐惧，只有好奇与兴奋。
“原来这就是虫妖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呢。好厉害，白小姐原来懂得那么多啊。”
“诶嘿嘿，还好还好。”
白藜傻笑着摸了摸后脑。果然这种被夸奖的感觉太棒了。
当然，陈欣然接下来的问题很快就让她笑不出来。
“白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明明大夏境内大部分与操阴术有关的资料，都在西京遗失了才对。”
“诶，这个吗？”
白藜意识到自己惹上了麻烦，尴尬地挠了挠脸。这会儿她才想起来秦末轩早上刚叮嘱过，叫自己少惹事。
怎么办，难道告诉欣然师尊的事情吗？
不行，还是扯个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