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沃达被黄头和疤脸找上,要他为其汇报将军府的情况。
一开始,沃达确实心有抵触。但对方出手阔绰,将军近日又不在家,于是沃达最终答应了下来。
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
“今天府上有何变故?”那被称为黄头的男子懒洋洋地问道。
“有一对兄妹拜访将军。”沃达连忙汇报,“其兄姓李,是陈古寒的朋友。他和陈威将军在书房里密谈了许久,内容不得而知。只是将军下午就差亲信去购置物品,应该与此有关。还有……”
沃达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还有什么?快说!”疤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如同刀子一般,让沃达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忙说道:“还有李公子的堂妹不知怎的,竟和将军府的二小姐陈欣然一见如故,现在两人正在后院饮酒,关系好得像是亲姐妹一般。”
“李家兄妹……”
疤脸用指节轻叩桌面,脸上的刀疤随着思索微微抽动。黄头与其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离开了密室。
两个时辰过去,黄头迟迟没有回来。沃达呆立在旁,不知所措。
“那个,大人,我能回府上了吗?我怕走得久了会引人生疑。”
“等黄头回来再说。”
疤脸停下了叩指,盯着沃达说道:“或许,你之后不用再回去了。”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沃达问出个所以然,黄头推门入内,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果然如我们所料,将军府上采购的物资中有雄黄与樟叶。”
“千真万确?”
“林家少主说的,自然不会有错。”
疤脸沉吟片刻,厉声说道:“将军府的人在准备进山。我们得立刻动身,赶在他们前面。”
“进,进山?”
沃达不自觉出声。疤脸瞥了他一眼,随后叹气道:“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沃达,你是早年在西域遇到了迫害,这才逃到中原来的,对吧。”
“是这样没错。”
沃达有些底气不足地答道。算起来,他先是叛离了氏族,又出卖了收容自己的将军,已经是背叛两次了。
“你有没有想过,回到西域?”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十多年前,西域由于璃人的到来被搅得一片混乱。你在那时选择离开西域无可厚非。可现在已经不同,西域众域已经被一分为七,由西疆七首共同管理,从而建立了新秩序。”
“而西疆七首之中,有三位都是璃人。换句话说,半个西域都已经属于璃人掌控。比起中原,西域现在才算是你的故乡,不是吗?”
“这……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事成之后去往西域?”
沃达揣摩着话语中的意思。毫无疑问,这是疤脸对自己的招揽与保证。而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需要自己做的将不再是汇报情报这样简单的事,而是某种让自己再也无法留在将军府的恶行。
片刻之后,沃达下定了决心。
“听候大人差遣。”
“哈哈,精彩精彩,你们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粗犷至极的笑声却从他身后猛然炸响。沃达惊恐地回头,看见一道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密室入口,几乎将整个通道堵死。
那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巨汉,上身赤裸,露出虬结如岩石的肌肉,头颅却是一颗狰狞的狼首。
半人半狼,这是一头化形大妖!
“说起来,自从二十多年前跟着主子在这里宰了些兵卒后,我就再也没来过北涯这鬼地方了。” 那狼首巨汉咧开嘴,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獠牙,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
“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再大开杀戒,过过瘾。”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沃达心生疑问。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巨汉身上那股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妖气压得沃达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不行,”疤脸语气严肃地警告道,“现在动手只会把天机阁招来,坏了主子的大事。”
“天机阁,那群疯子也掺和进来了。没办法,那还是快点完事吧。确实不想再和他们打交道啊。”
巨汉听到这个称呼后咋舌一声,收敛了身上的杀气。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直到这时,沃达才总算找到机会插嘴问道:“疤,疤脸大人。他是什么人?”
没等疤脸回答,巨汉听到这话后莫名兴奋了起来。
“‘疤脸’?你刚才叫他‘疤脸’?嘿,你俩这外号还挺有意思的。那我也给自己起一个吧……嗯,就叫‘毛耳’好了!”
疤脸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这些妖兽果然和人类不同,随心所欲,完全分不清轻重缓急。
没有理会这些胡闹,疤脸只是吩咐沃达听从黄头的安排,随后带着自称毛耳的巨汉离开了密室。
黄头笑嘻嘻地走上前,像好哥们一样将魂不附体的沃达从地上拉了起来。
“哎呀,沃达兄弟,别怕别怕。毛耳大哥就是这个脾气,没恶意的。”
他没有解释刚才那些事,只是亲热地勾住沃达的肩头,将他带到密室的角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语。
“兄弟,毛耳大哥他们要进山里办事了。为了保证没人打扰他们,咱们俩今晚也得做一件大事。”
“做……做什么事?”沃达还未从惊恐中完全恢复。
黄头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那笑容看得沃达心里发毛。
“你喜欢陈家那位二小姐,对吧?”
沃达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人撞破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欣然小姐在他眼中,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她知书达理,容貌端丽,气质高雅。接触之后,沃达早已在心中深深地惦记上了她。
见他承认,黄头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他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今晚就帮你去把那陈家小姐弄到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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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将军府的客房内。
白藜独自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翻来覆去,一时有些静不下心来。
闲来无事,不如再试试那“天眼符”?按欣然的说法,使用篆符是需要多加练习的。
这样想着,白藜发动了天眼符。很快,那股奇妙的抽离感再次出现。她的视线缓缓升到半空,如同夜枭一般俯瞰着整个庭院。白藜饶有兴致地操控着“天眼”,让它在假山与回廊间穿梭,像是在玩一种新奇的游戏。
就在“天眼”飘过一处偏僻的院落时,两道身影映入了她的视野。
其中一人,正是今天刚认识的新朋友,陈欣然。
而走在前面为她引路的,是那个璃族下人沃达。
他们要干什么?
白藜心中莫名感到一丝不妙。她立刻收了术法,翻身下床,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