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藜,醒醒。”
白藜感到肩膀被人抓住死命摇晃,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真是中邪了。先是礼大人,又是白姑娘。这地方太邪门了。”
程一刀满脸的紧张,他已经将礼月舒扛在肩上,准备开溜了。
“我刚才……”
“哦?白姑娘醒了!刚才我俩只是一眼没看,你趴的一下就昏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白藜低下头,理清了这一切。
“这么说来,礼阿姨也很快就会醒来了。”
“你怎么知道?所以,白姑娘你知道了什么吗?”
白藜没有回答程一刀。仔细想想,刚才那些东西不能如实交代,否则若是暴露了自己知道璃皇加冕手段的事,非得被礼阿姨抓回去不可。
于是白藜只能打马虎眼,试图糊弄过去。
“没。就是头顶……”
白藜将手指向天花板,打算先告诉他们关于头顶那祟瘴的事。
一抬头,白藜便又愣住了。
浮雕呢?
就在白藜昏迷的那会儿功夫,漫天的红色浮雕都已消失不见,露出其后青白的玉石高穹。
“我靠,这么多浮雕去哪里了。”
程一刀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不行,这地方太诡异了。二位姑娘,我们还是快些离开。”
“诶,野炊呢。”
白藜高举双手,发布了抗议。
“那些浮雕消失不是好事吗?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吃饱再说。”
“这……倒也有些道理。不过至少别在这台子上野炊了吧,这里总感觉瘆得慌。”
见程一刀有些被说动,白藜露出一个窃笑。
没有什么,能阻止她野炊。
哪怕刚刚了解了一些十分了不得的隐秘,见到了某个超乎想象的伟大存在也不例外。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
“烤兔腿,烤鱼排,兔肉鱼身杂蔬汤。嘿嘿,咋们的野炊还真是豪华。”
白藜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的食物逐渐被加工成可口的样子。
“白姑娘,看着点锅,别让汤溢出来了。”
程一刀拿着一根树枝,熟练地拨弄着火堆。火堆旁摆着些处理好的鱼肉和兔肉,已经逐渐散发出肉质加热后的阵阵焦香。
野外烹饪没有那么多讲究,木串往火边一插就是烤架,石头削平了就能当煎锅。考虑到当前的处境,已经算是无比豪华的一餐。
“可惜这两种肉都没什么油水。不然煎一煎会更香。”
一边抱怨,程一刀一边将白藜包裹内的盐粒撒到鱼身上。
看看,这个就叫专业。
别看程一刀是个武痴,他竟然也是一个隐藏的美食家。今晚的菜单就是由他安排的。或许手法稍显粗犷,但程一刀的野外料理经验显然非常丰富,听得白藜竖起耳朵,不愿漏过任何细节。
“这些,串好了。”
楚羽璃靠近过来,将新的肉串递到程一刀面前。由于程一刀伤了肩膀,剥皮去鳞之类的操作都落在了她身上。
幸好野猎对于北涯军来说也是必修课,楚羽璃干得干净利落,比起专业猎人也不遑多让。
至于白藜嘛……
嗯,她至少提供了调料和锅具,也算有些贡献。
“唔,唔~~~我刚才怎么了。”
肉汤沸腾的烟雾缭绕中,礼月舒恰好醒了过来。
“啊,礼阿姨醒了。”
“礼大人,你没事吧。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面对众人的询问,礼月舒摇了摇头,费劲地回想着。
“我想想,说实话记不清了。”
礼月舒刚醒来,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总之她当时只感到一股威压忽然降临,仿佛有人在强行往她的脑子里塞东西。
之后就昏死了过去。
“嘛,总之没事就好了呗。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话说这么说……你们在干什么?”
白藜看到礼月舒那充满审视的目光扫来,不由得一哆嗦。
“你们在我昏倒的时候,野炊?”
“没,我们,我们还没开吃呢。”
白藜弱弱地辩解。不过这根本没用,礼月舒的眉头还是不满地竖了起来。
毕竟仔细想想,放着昏迷的人在一边不管开始野炊,这事在当事人看来确实有些离谱。
“你们也太悠闲了,现在是野炊的时候吗?那些浮雕一定有问题,我才画到一半……啊!!!”
见到没有临摹完的浮雕忽然消失不见,礼月舒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浮雕呢!那些浮雕呢!我还没画完呢!”
“诶,这不是好事吗?不用干活了。”
白藜顺口说出了心里话。干到一半就发现不用继续做了,那不是爽飞?
“可是……”
“礼大人,白姑娘的话也有道理。事都已经发生了,干脆把它放下吧。”
共犯之一的程一刀此刻终于找到机会,为白藜辩解道。
同时递上了在场最有说服力的道具——一条烤到恰到好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兔子腿。
咕。
礼月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随后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仪。语气稍微软了下来。
“说的,也有道理。野炊本身我倒是不反对。”
说着,她接过烤兔腿,轻轻咬了一口。
鲜嫩的肉汁迸溅而出,将表面的盐粒缓缓溶化,化作一股暖流充斥礼月舒的口腔。
自从进入北涯山以后,礼月舒一口热食都没有吃过。此刻她竟然生出了几分重获新生的感觉。
“真是不可思议。”
礼月舒放下兔腿,表情舒缓。
“是吗。想不到只是简单的热食,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明明我曾经在京城吃过不少珍馐美食,可从未像现在这般心情舒畅过。”
“这就是所谓的‘饿了吃糠甜如蜜’吧。”
程一刀对此毫不意外。
“礼大人毕竟是库官,平日里又不会像我们这些粗人一样出生入死,自然不明白这个道理。生死时刻喝上一碗热汤,那可是比什么山珍海味都美味啊。”
“热食,对士气,很重要。”
楚羽璃也盛了一碗热汤,捧在手心。
吃食,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哪怕是在北涯军中,能否生火造饭都是关乎战争胜负的关键。
“就是就是,吃可是很重要的。哪怕再辛苦,也要吃的好,绝对不能将就。”
白藜随口附和道。
“什么璃族密藏,什么大夏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人有干劲呢。”
“到头来,都比不上这碗热汤。”
礼月舒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
虽然此前她一直看不起沉迷于口腹之欲的人,但现在礼月舒产生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她竟然觉得这狼妖说的话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