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身子一震，把凌月初掀翻出去。
挥拳全力朝不良少女打去。
眼见着拳头就要砸在不良少女的脸上，她身子微侧，起脚低踢，不偏不倚正好踢中老灯头的小腿胫骨。
“嗷——”
中年男人惨叫一声，失衡的身体朝不良少女扑去。她身形一动，灵敏的闪向一边。中年男人重重扑倒在水泥路面上。他身子一翻，面朝夜空，抱着小腿嗷嗷直叫。
小腿胫骨，痛感神经最丰富的地方。任谁挨这一脚，都不会轻松。
低踢，最隐蔽的踢法。也是最有用的踢法。
不良少女拍着小手自语：“看清楚，他叫凌月初，是我的弟弟。再敢打他主意，小心我把你的整条腿都踢废。还有，别用贱女人来称呼女性，你妈也是女人。”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像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小白兔，出门要学会保护自己。”
不良少女教训凌月初的时候，三个造型夸张的年轻人喝得烂醉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凌月初低着头不吭声。
“喂，我废老大劲救了你，你要不要做点什么？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滴泉之恩当以死相报。我对你是救命之恩诶。至少，至少，我保住了你的清白之躯……”
说着，不良少女掩嘴偷笑。
见凌月初依旧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打算逗逗他。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答谢我保住你清白之身的大恩大德，其实不用很复杂的，以身相许呢，就算了。像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小白兔，姐姐我可不敢拐。还是来点物质回报吧。”
“我没钱。”
“哦，对了，你身上的钱被人抢走了。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姐姐帮你追回来，顺便教训下他们。”
“不用了。”
“这也能算了？你只用告诉我他们长得有什么特点，其他的事……”
凌月初从背包上解下来一个精致的玩偶，递给不良少女：“姐，这个送给你。”
不良少女接过玩偶，手感极好。
“你就拿这么一个破玩意打发我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女孩，早过了喜欢这种东西的年纪。”
翻个白眼，不忘嗤一声。
不过，还是翻转着玩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个是限量版正品，转卖至少八千起。可以挂网上卖掉，也可以找专门回收的店。”
“这东西这么值钱？”
不良少女把玩着手中的玩偶，一脸“你是不是在骗我”的表情。
少年垂着头低声说：“真的能卖八千以上。”
“姐姐相信你。放心，姐姐收了你的礼物，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不管是什么人，姐姐我一定帮你出头。”
“嗯。”
凌月初轻嗯一声。
“姐姐我好人做到底，亲自护送你回家。不要太感动哦。下次请我吃个宵夜补偿一下就行。”
说着，不良少女的胳膊搭上了凌月初的肩。
回家？
他是不可能回家的。
回家，意味着他向整个世界低头。
从此，他会背上窍贼的名声，背陷害他的人耻笑。他能感受到那些人把鞋底踩在他脸上的屈辱。
不，他要以死明志。
不止为自己，还为比他懦弱的金妍玉。
“姐，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从来不求人的凌月初，嘴唇都在抖。
“说呗，只要不借钱，姐姐都答应你。”
“能送我几瓶啤酒吗？”
“你要喝酒？喂，小鬼，你成年了没？”
“我……还差三天……”
凌月初伸出三个手指。
“喂，你都没有成年，谁敢卖酒给你？抓到要罚很多钱的。我买酒给你也违法的。你这样不懂事，会把姐姐我也给搭进去的。”
凌月初低着头不说话。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
“嘻嘻，不过呢，我的小白兔想喝酒，姐姐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满足你的要求。违法的事，姐也是干过几件的。不在乎多干一件。”
不良少女拍拍凌月初的肩，得意的有些忘形。
她似乎可以永远快乐。
“不过，你的嘴严实吗？别有天把姐姐我给卖了。”
“严实。我谁都不会说的。”
“那就好。看你这张谁看都会怜惜的脸，姐姐相信你。”
“谢谢。”
凌月初心说，过了今晚，他不会再和这世界说哪怕一个字。所以，他的嘴绝对严实。
便利店外，凌月初抬头看着月亮发呆。
今晚的月色格外忧伤。
不良少女提着购物袋走到近前：“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要不要姐姐我陪你不醉不归？开导开导你？放心，姐姐酒品很好的，喝多了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说着咯咯咯咯咯的笑起来。
凌月初的目光稍微下扫，两只小白免挤出一条沟壑，欢快的跃动。
“不……用了，我约了同学。”
凌月初的脸红了。
“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你不想说就算了。喝酒伤身，节制点。”
不良少女拿出一罐啤酒留给自己，将购物袋交到凌月初手上，洒脱离开。
十楼楼顶。
凌月初站在顶楼的边缘向下看去，连成片的璀璨灯火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恐慌。
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有跳下去的勇气。
但是，他不允许自己活成金妍玉的样子。被人践踏，还要忍气吞声，活成卑微的虫子。
酒！！！
靠着石墩子，拉开啤酒罐的拉环，发出一声长长的咝的声音。
这个国家对未成年饮酒有着严苛的立法，所以，直到离他成年前的三天，他也没有喝过啤酒。
当然，偷喝过各种酒的未成年并不在少数。只要想喝，总有办法。
一口啤酒下肚，那种感觉，真是奇妙。并不舒适的口感起初让他略有抵触，下肚之后，整个人都有一种被唤醒的感觉。
原来，被禁止的东西也不全是什么洪水猛兽。
喝了几口之后，他在购物袋中发现了一包花生米和一包辣条，想来是不良少女给他准备的下酒菜。
两罐啤酒下肚，他有些晕晕乎乎。情绪处在高度亢奋中。第二罐啤酒几乎是边哭边喝完的。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凌月初坚定了用生命换清白的决心。
从背包里拿出给这世界的告别书，站在顶楼的边缘，他声嘶力竭的吼出告别书上的每一个字。
大半夜的，有住户被他吵醒，大骂：“神经病啊，深更半夜念什么鬼？”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再不闭嘴老子报警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