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光下的小小影子

作者:行走于境界的蝴蝶 更新时间:2025/10/12 21:23:46 字数:2204

夜色如墨,悄然覆盖了奥伯隆村。白日的喧嚣沉寂下来,只剩下偶尔的犬吠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大多数村民的屋子里,灯火早已熄灭,唯有村边缘几户人家,还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很快也归于黑暗。

在老约翰家院子外围,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塞莱斯特和猎户汉克屏息潜伏着。塞莱斯特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紧紧盯着不远处那几串特意挂在显眼处、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的腊肉。汉克则更显沉稳,手中握着一卷结实的麻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在不远处另一户人家的矮墙阴影下,瑟薇娅和村长静静地蹲守着。瑟薇娅的目光没有聚焦在某一处,而是如同冷静的观察者,扫视着整个预设“陷阱”区域的环境细节——月光投下的阴影角度、风吹动草丛的规律、任何可能被利用的视觉死角。她的呼吸平稳而轻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虫鸣声似乎都变得格外清晰。塞莱斯特有些按捺不住,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

“耐心点。”汉克用极低的声音提醒。

瑟薇娅那边,村长年纪大了,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低声对瑟薇娅说:“孩子,会不会……今晚不来了?”

瑟薇娅轻轻摇头,声音低得如同耳语:“他连续得手,胆子会变大。而且,他需要食物。再等等。”

她的判断基于对人性的揣摩和对线索的分析。那个贼熟悉环境,动作灵巧,目标明确,说明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有持续的需求。寂静中,她的感官被放大,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

月亮缓缓移到了中天,清辉洒满大地,将村庄的轮廓勾勒得清晰起来。就在连汉克都觉得今晚可能徒劳无功时,瑟薇娅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到了。

在靠近老约翰家柴堆的阴影里,一个极其矮小、灵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他(或者她?)的动作非常轻巧,落地几乎无声,借着月光和物体的阴影快速移动,目标直指那几串诱饵腊肉。

“来了。”瑟薇娅用只有村长能听到的气音说道,同时向塞莱斯特和汉克潜伏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塞莱斯特和汉克立刻收到了信号,精神高度集中。

那个黑影迅速接近了腊肉,踮起脚,伸手就去够。他的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就是现在!

“站住!”塞莱斯特如同猛虎出闸,第一个从灌木丛后跃出,声若洪钟,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具有威慑力。

汉克也同时从另一侧包抄过去,手中的麻绳已然展开。

那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腊肉“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反应极快,像受惊的兔子般,扭头就往村子外围、森林的方向狂奔!他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而且身形矮小,在障碍物间穿梭极其灵活。

“别跑!”塞莱斯特大吼一声,迈开长腿就追。汉克也紧随其后。

瑟薇娅和村长也从隐蔽处站了起来。瑟薇娅没有加入追击,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逃跑的身影,大脑飞速分析着他的逃跑路线。他选择的路径并非直线,而是充分利用了房屋的阴影、堆放杂物的角落,显然对村庄布局了如指掌。

“他去的是旧磨坊的方向!”瑟薇娅立刻判断出来,那个方向地形更复杂,废弃的屋舍和杂草丛生,更容易躲藏。“汉克!左边包抄!姐姐,别跟太紧,小心他利用地形躲藏!”她提高声音,冷静地指挥着,仿佛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

塞莱斯特听到妹妹的指令,虽然追得心急,但还是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注意着脚下的障碍和周围的阴影。汉克则依言从左侧一条小巷穿插过去,试图截断黑影的去路。

追逐在月光下的村庄边缘上演。黑影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娇小的体型,几次险些摆脱。但塞莱斯特的体力惊人,紧追不舍,汉克的经验老道,封堵着可能的逃路。瑟薇娅和村长也快步跟了上来,从更宏观的视角观察着局势。

终于,在靠近废弃旧磨坊的一片长满荒草的空地上,汉克一个敏捷的扑击,从侧面抱住了那个试图钻过一道矮木栅栏的黑影!

“抓住了!”汉克喊道。

塞莱斯特也立刻赶到,和汉克一起,将那个还在拼命挣扎的黑影牢牢按住。

瑟薇娅和村长快步走近。月光下,他们终于看清了“贼”的真面目——那根本不是一个成年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他瘦骨嶙峋,头发杂乱如草,脸上脏兮兮的,穿着一身破烂不合身的衣服,脚上是一双磨损严重的、不同于村民常穿的薄底鞋。此刻,他像一头落入陷阱的幼兽,眼中充满了惊恐、绝望和一丝倔强的野性。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闹得村子人心惶惶的贼,竟然是个孩子。

“是……是流浪儿?”村长惊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孩子。

男孩紧闭着嘴,不说话,只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围住他的人,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微微发抖。

塞莱斯特看着他瘦小的样子,之前满腔的怒火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松开了些力道,但还是防止他逃跑。

瑟薇娅走上前,蹲下身,平视着男孩的眼睛。她的目光没有审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平静的探究。她注意到男孩破烂的衣领下,锁骨清晰可见,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你一个人?”瑟薇娅的声音很轻,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男孩倔强地扭过头,不看她。

瑟薇娅没有逼问,她的目光落在男孩那双特殊的鞋子上,又看了看他奔跑时展现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敏捷和对地形的熟悉。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

她站起身,对村长和塞莱斯特说:“先带他回去吧。给他点吃的。”

塞莱斯特看着男孩那副可怜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点了点头。汉克也叹了口气,收起了麻绳。

月光依旧清冷地照耀着奥伯隆村。抓住了贼,村民们可以松一口气了。但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不明的流浪男孩,和他背后可能隐藏的故事,却又给这个平静的村庄带来了新的疑问与一丝沉重。瑟薇娅看着被姐姐和汉克带走的男孩背影,眉头微蹙。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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