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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拒绝键像是一个休止符，骤然切断了那令人心慌的震动。林清源握着发烫的手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云”发来的那三个字在眼前盘旋：
“不方便？”
冰冷的问号，像一根细针，扎破了他之前所有关于“水到渠成”的幻想。恐慌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他搞砸了！是他先撩拨，又是他临阵脱逃，对方会怎么想？觉得他矫情？玩弄感情？还是……开始怀疑？
他手指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手机。必须解释！立刻！马上！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搜寻着《女神修炼笔记》里关于“处理突发危机”和“维持人设”的条款。不能承认害怕，不能暴露真实原因，需要一个符合“清漪”身份的、合理的、且能引发对方理解和怜惜的理由。
他斟酌着用词，在对话框里打字，语气带着十足的慌乱与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云深哥哥！刚才……刚才室友突然回来了，在门外很大声地叫我，吓了我一跳……手一抖就……真的不是故意的！(；ω；`)”
他把锅甩给了虚拟的“室友”（心里默默对陈启说了声抱歉），并辅以可怜巴巴的表情包，试图将这次拒绝包装成一次意外的、无奈的事故。
点击发送。等待宣判。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清源死死盯着屏幕，感觉呼吸都快停止了。
终于，对话框顶部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很快，回复来了。
“云”：【没事。】
只有两个字，听不出情绪。
林清源的心依旧悬着。这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是不在意还是生气了？
他赶紧趁热打铁，试图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领域，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对不起嘛~下次……下次我一定找个绝对安静的时间！(╥﹏╥)哥哥你别生气……”
“云”：【没生气。】
“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
这两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林清源紧绷的神经。不是质疑，不是愤怒，而是……担心？
他愣了一下，随即一种混合着愧疚和安心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对方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并且还在关心他。
“云”紧接着发来了一个音乐平台的链接：“刚才想给你听的是这首。觉得你会喜欢。”
这是一种无声的和解，也是一种体贴的转移话题。他没有纠缠于那个未接的语音，而是用他们之间最熟悉的方式——分享音乐，来化解尴尬，重新搭建起连接的桥梁。
林清源几乎是感激涕零地点开链接。是一首旋律空灵又带着力量的电子纯音乐，仿佛能涤荡所有不安。他认真听完，回复道：
“很好听！感觉像在星空下漫步……谢谢哥哥分享(*￣︶￣)”
这次小小的危机，反而催生了一个新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游戏。林清源创建了一个私密的在线歌单，命名为“海浪与贝壳”（灵感来自于他直播时说的话），邀请“云”一起往里面添加歌曲。
于是，他们的微信交流里，多了一项内容。
林清源会把自己直播时用到的BGM、偶然发现的小众民谣放进去。
“云”则会添加一些古典乐片段、电影原声或者节奏独特的后摇。
这个无声的歌单，成了他们另一个维度的交流方式。通过音乐的品味，他们似乎在以一种更含蓄、更深刻的方式了解彼此。林清源甚至能通过“云”添加的歌曲，隐约感受到对方某一天的情绪——是沉稳的，还是略带感伤的。
现实中的林清源，在声乐课上被老师指出好几个发声位置的错误。他对着镜子，像最初练习伪音一样，认真地、笨拙地调整着。这一次，不是为了“清漪”，是为了林清源。
他依然会为那个未接的语音请求感到后怕，但“云”之后的表现，极大地安抚了他。他发现，也许对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会因为一次“意外”就轻易否定他。
恐慌的潮水渐渐退去，留下的是更加坚实的信任，以及一份……“下次一定”的决心。
他知道，那个语音通话的请求，迟早会再次响起。而下一次，他不能再逃了。
他悄悄点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自然的“清漪”声线，练习了一句：
“喂？云深哥哥，能听到吗？”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带着一丝羞涩，和一份不再闪躲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