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的那一步，像是踩在了林清源脆弱的心脏瓣膜上。他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步伐沉稳，身姿挺拔，那浅灰色衬衫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距离在缩短，五米，三米，一米……
林清源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正站好了，呼吸被死死摁在喉咙口（幸好有胶带帮着堵）。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符合“清漪”人设的、羞涩又带着点期待的微笑，结果面部肌肉僵硬得像打了过量的肉毒杆菌，最终只扯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嘴角微微抽搐的弧度。
完了，肯定像面部神经痉挛。他绝望地想。
顾云深在他面前站定。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带着点雪松的淡香，混合着日料店特有的檀木气息，并不浓烈，却极具存在感，瞬间包裹了林清源所有的感官。
“清漪？”
他的声音在现实中响起。
不同于耳机里经过电流处理的、略带磁性的质感，现实中的声音更沉静，更温润，像一块被溪水打磨光滑的玉石，轻轻敲击在心口。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就让林清源的耳根莫名其妙开始发烫。
“顾、顾先生……”林清源捏着伪音回应，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根本不敢抬头与顾云深对视，视线死死地钉在对方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那颗扣子看起来质量真好，扣眼缝得真结实……
“路上还顺利吗？”顾云深的声音里带着清晰可辨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过分的“羞涩”而感到不悦。
“还、还好……”林清源感觉自己CPU快要烧了，搜肠刮肚也想不出除了这两个字以外的回答。陈启和兔兔的教导全忘光了，什么引导话题，什么展现魅力，通通见鬼去吧！他现在能维持站立和不露馅，已经是人类生理奇迹了！
“外面有点凉，我们进去吧？”顾云深微微侧身，做了一个引导的手势，动作自然而绅士。
“好、好的……”林清源如蒙大赦，赶紧顺着他的方向，同手同脚地往包厢挪动。他感觉顾云深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点……探究？是他的错觉吗？还是他这身打扮违和感太强了？
就在他心神不宁，差点被包厢门口那道不算高的门槛绊倒时，一只手适时地、轻轻虚扶了一下他的肘部。
是顾云深的手。隔着薄薄的裙子布料，温热干燥的触感一触即分，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了林清源的四肢百骸！
“！！！”
他浑身一僵，差点原地跳起来！幸好残存的理智死死摁住了他想要甩开对方的本能反应。他像根木头一样顿在原地，连伪音都忘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介于“啊”和“呃”之间的气音。
“小心。”顾云深的声音依旧温和，收回了手，仿佛刚才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个绅士举动。
林清源却感觉自己被碰到的那块皮肤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火辣辣的。他心跳失控，血液哗啦啦往头上涌，幸好粉底打得厚，应该看不出脸红……吧？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包厢，内心已经在疯狂咆哮：他碰我了！他碰我了！虽然只是胳膊肘！会不会摸到骨头了？男人和女人的骨头手感是不是不一样？他会不会起疑心了？！
大脑被这些弹幕疯狂刷屏，导致他完全没注意到包厢内部雅致的环境——精致的榻榻米，矮几上摆放好的餐具，墙上悬挂的浮世绘……他的全部感官，都用来处理身后那个男人的存在，以及胳膊肘上那挥之不去的、 phantom 般的触感。
第一眼对视（如果他盯着纽扣算对视的话）和第一次（意外）身体接触，就在林清源灵魂出窍、大脑宕机的状态下，惊心动魄地完成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顿饭，该怎么吃下去？他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