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源是在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他瞬间警觉，猛地坐起身。腿上的伤口因为动作牵扯传来一阵钝痛，也彻底唤醒了他的记忆——昨晚，暴雨，顾云深的公寓，姜茶，还有……他好像就在这沙发上睡着了？
他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毯，客厅里光线明亮，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香气是从开放式厨房那边传来的。林清源望过去，看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画面。
顾云深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前。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家居裤，身形挺拔，肩线宽阔。晨光勾勒出他利落的短发轮廓和结实的臂膀线条。他正专注地看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煎蛋，动作娴熟地翻面，另一边的吐司机“叮”一声弹出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永远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竟带着一种……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
林清源看呆了。
他从未想过，顾云深这样的人，也会下厨。而且看起来……还很熟练？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顾云深转过身来。晨光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不久的微哑，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柔和，“伤口还疼吗？”
林清源慌忙移开视线，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用伪音回答，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厉害，发出的声音有些怪异：“还、还好……”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清漪”的状态，小声补充：“谢谢顾总收留……”
顾云深似乎并不在意他那一瞬间的异常，转身将煎蛋和培根装盘，又倒了两杯牛奶，端到餐厅的岛台上。
“过来吃早餐。”他拉开一把高脚椅，示意林清源。
林清源踌躇了一下，还是挪了过去，在顾云深旁边的位置坐下。岛台上摆放着简单的西式早餐，卖相竟然相当不错。
“不知道你的口味，随便做了点。”顾云深将一杯牛奶推到他面前，自己则拿起了咖啡。
“很、很好了，谢谢顾总。”林清源低着头，拿起刀叉，小口小口地吃着煎蛋。蛋煎得恰到好处，边缘焦脆，内里流心，是他最喜欢的程度。
他偷偷抬眼，看向旁边的顾云深。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侧脸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俊朗。他吃东西的姿态很优雅，却不会让人觉得做作。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林清源心中蔓延。
没有假发，没有裙子，没有厚重的妆容，也没有刻意的伪音。
他就这样，以最真实的、属于林清源的模样，和顾云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对方亲手做的早餐。
这感觉……太不真实了。像是偷来的时光，美好得让人心慌。
“今天还去公司吗？”顾云深放下咖啡杯，问道。
“去的！”林清源赶紧点头，“伤口不影响，我能行！”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伤就搞特殊，尤其是在顾云深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之后。
顾云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待会一起过去。”
吃完早餐，顾云深的助理准时送来了林清源落在公司的包，以及一套新的、符合他“实习生”身份的、相对休闲的男装。
林清源换上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简单T恤和工装裤、短发清爽（虽然还有点湿）的自己，恍惚间觉得，那个名为“清漪”的幻影，似乎正在渐渐远去。
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顾云深，看着镜中那个与昨晚“柔弱”形象截然不同、带着几分少年气的清秀身影，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起下楼，坐进车里，驶向公司。
晨光正好，雨后的城市清新干净。
车内依旧安静，却似乎少了些之前的紧绷和试探，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平和？
林清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不像来时那么慌乱。
他不知道顾云深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这场荒诞的戏码最终会如何收场。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晨光照耀下，他忽然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糕透顶。
那个站在晨光中为他做早餐的剪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