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向来有晨跑的习惯,今天却起晚了,拖着疲惫的身体,仍然鼓励自己,坚持下去。
她正准备好好享受难得的休息时间,还没跑两步,电话又突然响起,原来是队长,没有犹豫,她接了起来。
“小林,有人报告在离你约三公里的A区北部出现疑似外星人的骚乱,我们已经派人前去,但为了稳妥,拜托你先行赶去了解一下情况。”队长的声音威严,他在下达任务时总一丝不苟,但宿醉的林霄语气有些烦躁:“收到!”
“另外,”队长顿了一下,“也很抱歉占用你的休息……”
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涌出一阵强烈的不安,她随即驱车赶往队长发来的坐标。
而骚乱的主角果然是,叶露?
不对,是叶露身后的怪异生物!正紧追不舍,拿着似乎是枪的武器。
“快上车!”
叶露前脚刚带上车门,后脚怪异生物的子弹即打来,右窗玻璃破碎,幸好未击中他俩。
叶露喘着粗气,心脏怦怦跳,险些命都没了。
庆幸之余,林霄已经明白了现状,一个油门,逃离了现场,随即便联系起队长,报告现状,同时回头观察起那生物的行动。
外星人按动一个装置,云层中突现一架圆形的UFO,散出一束光,外星人飞进其中。林霄很熟悉,它就是袭击了护送任务的UFO,这个怪异生物就是UFO的主人。看来它的目的就是按钮,那按钮、究竟在哪里?
但剧烈的爆炸打断了她的推理,险些被火球击中,“可恶。”林霄赶忙挂挡加速,朝着郊区开去,但发出奇特声音的UFO、紧追不舍。
“那是外星人吗!”叶露完全搞不懂现状,倒是被林霄的驾驶晃得有些晕车。
“这个给你!”林霄甩给副驾一把枪。
“啊这!为什么你会有枪!”
“别废话了,我腾不出手,不反击,我们就都得交代在这了!”林霄从后视镜窥视紧跟的UFO,论速度、这辆车远不如之。
那好吧,他侧身瞄准,扳机扣下,虽然很笨拙,叶露开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枪。
子弹宛若一颗泥点,溅在银白色UFO的表面,随即滑落,似乎不曾发生过。
“啧,根本打不动!”叶露回身,心脏噗噗跳,似乎失却了部分惊慌和恐惧,这是久违的兴奋。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他想,“怎么办,子弹根本打不穿。”
“再坚持一会。”林霄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胸脯起伏着,“要躲开……”紧紧攥着方向盘,不断躲避飞来的火球。她不能失误,否则——
一团火球结结实实砸在车轮边,虽然被林霄躲开,但强大的冲击波仍然轻易地掀翻了地球上极普通的、小小一辆车,砸过防护栏,滚落坡底。
天旋地转,强烈的冲击力交织着撞击声,耳边是叶露的惊号,林霄紧闭双眼、似弓弦崩断,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一直以来都故作坚强的她独行至今,无数的倦乏和疲惫都被咬牙坚持,然而到底还是没有做成轰轰烈烈的事业,为父母报仇的执念都成空谈。这一次,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好好睡一觉。
“抓着我的手!”一道光般、这声音划开意识漆黑的幕布,如一根线穿入林霄的针孔,她感到自己已经麻木的手被拉住。
有什么正搂住她,将她带离意识的一片虚无,就如同小时候一样,在她最无助、绝望的时候,伸出的那一只手。
“小林,你还好吗?”久违地、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叶露,林霄睁开眼睛,她正躺在叶露怀里。
叶露忙嘘了一声,原来他们正藏身在树后,躲避着追来的UFO。
带着一丝眷恋,林霄支起身子,身体没有受伤,只是精神上的疲惫叠加上冲击导致的短暂昏厥。于是她振奋精神,悄悄探出侧脸。
外星飞船发出奇异的嗡鸣,一道光在已经报废的车上扫描,它正搜寻着什么。
“它在找什么呢?”叶露疑惑,不解地望着这个似乎藏着许多秘密的青梅竹马。
“这个嘛……”她犹豫矣。
叶露也没有追问,他能够猜到这种事一定和林霄工作相关,往往属于机密事件,他知道了、也没卵用,还是眼下的情况比较危急。他摸了摸口袋,掏出捡起的枪,同时一个按钮状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欧帕兹!”林霄有些惊讶,“难怪UFO紧追不舍,原来它在你身上。”
“欧帕兹?”叶露眨巴着眼睛,将它捡起,“这个东西是我捡到的,就在昨天。”
这是一颗不知名金属制作的、精致的按钮,圆键八棱柱底,目测直径大约3cm,叶露看不出特别之处,外星人又为什么非要这玩意,他想不通,将这东西递给了林霄。
“这个欧帕兹很受上级重视,非常非常重要……”林霄紧紧攥着按钮道。
叶露虽然不明白,但不懂装懂、还是点了点头。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既然重新找到了,就绝不能交出去,可林霄联系总部的终端还在废墟一般的车里。那么现今之计只有一个——
“听我说,叶露,我们得先藏好,支援很快到。”
林霄的话是对叶露所说,亦是对自己的鼓舞,可究竟要等多久,她也没谱,只能寄希望于队长他们能够尽快赶来。
但是树的影子在UFO发出的扫描光线下愈来愈长了,几乎能听到它机械的运转声,林霄还是第一次这样紧张,比起心跳加速、几乎要停止。
但在UFO的设备中,两人的位置一览无遗,红色的准心浮动、将两人锁定,几乎一瞬间,一道红色的光线射穿粗壮的树干,爆炸将两人炸飞,结结实实摔在石头上,实在是最坏的结果了。
“喂!”血从叶露的脸颊划过,他拦在青梅竹马身前,仿佛不疼似的,他对UFO大吼道。
“你的目标是这个东西吧!”高举手中的按钮,挥舞着,叶露吸引住了外星人的注意,齐刷刷的炮口将之锁定。
但叶露的枪口同时也对准了欧帕兹。
我们与外星人的语言、文化、经济、政治等,一切的一切都不同,因此难以交流和对话,但叶露知道一件事,这玩意一定是它的目标,那自己的威胁,它一定能理解的。
果不其然,那数量可怖的炮口虽然紧紧锁定着他,可没有轻举妄动。
“叶露……”林霄踉跄着站起身来,她的伤很重:“把欧帕兹交出去,快跑,别做傻事……”
林霄的大脑已经有些不清醒,看着叶露的举动,生出的不是对欧帕兹的关心,而是对青梅竹马,这个傻瓜,怎么敢做这种事。
欧帕兹很重要,上级对之的重视胜过了人命,人命也的确没什么价值。常有这样的说法是:这个世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人也。但叶露不一样,林霄想。
“快跑啊,这东西我们不要了……”林霄想将叶露推开,她催促道。
但叶露不这样想,引来外星人的是这个按钮,虽然不明白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它就是外星人所寻之物,可以为之伤害无辜的事物,真就那么重要,还是说外星人都是穷凶极恶呢,他不知道。
遇事不能坐以待毙,也许叶露就要做蠢事了,但他失败的人生不知道是多少失败和遗憾堆积的,难道会怀有一点悔恨和遗憾吗?他没有,如果有,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叶露是个倔强的人。他陷入回忆,静默的时间很煎熬,他下定了决心,食指一扣。
并无沉闷、也非灼烫,“砰”破空而响,这是叶露做出的决定,他不顾后果。铜黄的子弹是一种判决,不偏不倚,小小的按钮爆裂开。
猝不及防,一道暖白色的光从中爆发,如海啸倾泄,叶露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还是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了林霄,耀眼的光芒直充天际,将此处笼罩,那是一股纯净能量的散溢,如同爆炸,刹那间、方圆数里皆为之席卷……
一个月前的这场爆炸事件的舆论在公众间很快消停,似乎只是一个工厂的爆炸事故,且并没有伤亡。许多事情都这样,在寻常中慢慢被人所遗忘,这次也不例外。
“怎么了,小林,最近你很低迷哟。”队长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提着茶壶挨个给诸位倒茶,这可是他珍藏许久的茶叶。
怪异的茶香比队长的声音更早被林霄察觉,但她确实沉溺在打击中,即便想用工作代替思考,还是时不时闪烁那个很怀念的、护住自己的、少年的身影。
“叶露……”她总不自觉喃喃着,直到嗅到熟悉又陌生的茶味,浑身的汗毛才竖起,连忙带着勉强的笑,飞快将自己的杯子收起。
“没事!队长!”
“哦!很有精神嘛!”队长倒是放心了不少,自从那事件以后,整个超常现象研究办公室的气氛就奇怪了起来,其他部门对他们的非议也越来越多。
开了不少会,但也是最近才开始准备,进行解散和重组,建立异常事件战术应对小组,Anomaly Engagement Tactical Unit,简称AETU。
“杯子,小林,茶……”队长面带微笑,声音有些殷勤,似乎这次一定要让大家尝尝他泡的茶。
“谢谢队长!我继续工作了!”小林的声音义正辞严,似乎没有听到一般,逃脱了喝茶的话题,她要继续专心工作了。
“哦,加油!”被拒绝的队长没有气馁,带着期望环视办公室的各位。可目光所及之处,大家都将杯子悄然护住,一副焦头烂额投入工作的模样,他没有强求,无奈笑了笑。
此刻,兴许大家都没做好准备,兴许大家都不敢面对。总之,穿着漂亮西服的总管已走了进来,实在许久不见,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瘦削却精神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AETU的新队长。
林霄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此后我们将何去何从呢,带着迷茫,她望向自己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