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风轻轻地唱着,为这沉闷的地方裹上一层清凉的纱织。
“……”
女孩能嗅到那浓烈的花香,以及拥吻着她的花束们。它们是无比的可爱,就算无人欣赏也永远在微笑着摇摆。如果可以,女孩愿意在这里继续躺着,直到一切都凋谢。
只是,事情有些不对劲。
当察觉到寒冷或干旱时,一些植被会缩入地下来保护自己。庞大的树木无法躲避,但它们会选择重新生长树根,一点点地将自己从贫瘠的地方挪开。这样的本能存在于所有生命当中,女孩当然也不会是个例外。
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不安的感觉。
女孩终于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深邃的灰穹。拄着地面起身,摇晃的花海不停地蹭着她的手腕。朝着紫色的地平线看去,没有任何未知的事物存在。
看了许久后,女孩察觉到了自己的一个念头。那念头藏得太深,声音太小,她用尽全力才能感受到分毫。只是就算察觉到了,女孩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念头在她心中变得越来越沉,压得她生疼。
“你在哪……”
只用了一瞬间,她的问题就被回应。翅膀的扑棱声从她脑后响起,她感到肩膀一沉,一只乌鸦落在了其上。女孩不禁伸手探向它,而这一次,对方出乎意料地没有躲闪。
她的手感受到了乌鸦背上那光滑又坚韧的羽毛,以及腹部那柔软的绒羽。继续抚摸着,她的手找到了那刀刃般又硬又凉的喙,那强壮又尖锐的爪子。终于,乌鸦感到有些不耐烦,从她的肩膀一跃而下,展开了巨大的翅膀。
看着对方在自己头顶盘旋,女孩知道乌鸦也察觉到了她那说不清的感受。渐渐地,对方开始飞远,女孩便开始沿着它的轨迹行走。
走了一段时间,四周的环境却看不出任何变化。要么她们正身处于永无止境的花田,要么她们一直在原地转圈。女孩在原地坐下,然后又躺在了地上。她闭上眼睛,又开始感受那内心的念头。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的家。
再次坐起身看向地平线,一座房屋赫然出现。那是她居住了许多年的地方,其中的每一幕都开始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只是没等泽尔西起身,一阵尖锐急促的叫声就从头顶传来。乌鸦降落在了她的身旁,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女孩回过头去,发现身后的世界已经成为了黑暗。不,她的身后连黑暗都不存在,一切都在寂静中破碎,随后消散。她没有起身,沉默地让那寂静的毁灭将她吞噬。
……
到底哪一个才是梦境?她说不清,但她的感受告诉她这一切都无比真实。
她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脑海里的念头都只是坠入海洋的墨滴。她能感受到只有从世界的每个角落散发而来般的压力,试图挤破她的外壳,进入她的体内。
渐渐地,她不再感受得到她的身体。这个世界极度拥挤,而她是这世界唯一的空隙。
不知过了多久,那压力开始渐渐地消失。她可能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又或是世界变得彻底静止了。
就在这静止要延续至永恒时,她又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那声音离得非常近,又非常轻,让她感觉脸有些发痒。
一抹光自那黑色中绽放,她的世界里不再有虚无。
……
“……祂们还在抵抗。”
她无法挪动身体,无法睁开眼睛,但她能听到几个低沉声音在用另一种语言交谈:其中一个来自于那个浑身裹着破布的人,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另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颤抖,听起来好像在苦苦哀求。
当她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一个身影正跪在她的身旁不远处,借着极其微弱的月光,女孩能隐约看到那弯曲的犄角,浑浊的双眼,和一张消瘦,细长的脸。
没人都没注意到女孩的苏醒,他们还在对峙。又过了片刻,破布人掏出了一个造型弯曲的匕首,递给了怪物。
那怪物接过匕首,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突然,他深深地弯下腰去,像是在行礼,同时哭的泣不成声。它虔诚地用双手将匕首捧过头顶,然后握住握把,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随着轻微的呻吟声,怪物的脚下生出一片血泊。当怪物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后,它倒在了自己的鲜血中。见到此景,破布人又开始用那奇怪的语言念着什么,让后将那长着犄角的尸体拉到了房间角落,并开始用一块破布擦拭地面上的血液。
收拾完一切后,破布人来到了女孩身前将她扶起,让她靠着墙壁坐立。
女孩低下头,看到在她之前躺着的位置刻着许多晦涩的符号,一部分已经被怪物淌出的深红血液粘的模糊了。在女孩的另一侧同样刻着许多符号,老女人赫然躺在其中。
“强运眷顾着你,并杀死其他人。”破布人撇了眼死去的怪物。“而那也是你唯一的依靠。”
女孩的瞳孔放大了许多,她看着躺在一旁的老女人,但对方没有任何动静。
“你不需要理解这一切。”破布人像是在吟唱。“我会指导你应该如何去做。当那一刻来临时,你也会像现在这样指导我们。”
女孩在还是一动不动,不知她是否察觉到自己正身处于这个世界。破布人也暂停了话语,俯下身来,缓缓亲吻了她的额头。这动作维持了许久,在此期间房间内维持着死寂。当破布人终于离开她后,女孩的内心感应到了一种呼唤……从一个遥远的方向传来。
“我们之中的每一个都被诅咒,被每一个无知者诅咒。你沉默的祝福是我们的解脱,无人可以阻止我们完成你。只是……那一刻尚未来临,我还需要做一些违心的事情。现在,请离开吧,不要再让这些污秽的画面玷污你的双眼。”
破布人将一个装着一些东西的袋子递给了女孩,那袋子原本属于老女人。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