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意与乌鸦

作者:惜惜217 更新时间:2025/10/17 12:07:41 字数:2045

公元571年,也是那暗无天日的时代消散后的第五百一十七年。随着人们的勤劳建设,满目疮痍的伊利克斯大陆在不知不觉间也歇息了许久。大大小小的都城被建立,秩序也开始从中生长。尽管没人知道在那混乱的时代前,人类拥有着怎样的社会,但他们都坚信现在是更好的。

温门城位于林间地区域,由两座极其靠近,却又独立于彼此的东西两侧区域构成。在东边,拥有财富或地位的人居住其中。在西边,街道上会有衣衫褴褛的乞讨者,道路旁的皮革帐篷里充斥着幻觉与迷信,当然还少不了大声吆喝的商贩或是风尘仆仆的游商。

不论是东侧还是西侧的人民,他们大多数都可以被概括为普通人。在白天,大人们都忙碌着,小孩则围绕大人转来转去。偶尔,小孩子们也会聚在一起,探索各种偏僻的角落,但大人们是不会乐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只是,无论迪莱塔·斯佩雷身处哪一边,她都无法融入。

轻轻揉搓着红色的发梢,迪莱塔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家在东侧,而她正身处西侧,所以她需要通过两侧温门城之间的关口。不需要再走太远,她想道,就能进入东侧了。她走的路稍微有些偏僻,以至于路上看不到许多行人。

一阵吵闹声从前方的道路传来,是一群孩子——几个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烂的孩子围绕着一个灰发的男孩。迪莱塔认得那个男孩,她经常在东温门城的教堂附近看见他。

“嘘……看,是小恶魔来了。”

那几个孩子注意到了迪莱塔,而那灰发的男孩始依旧低着头。迪莱塔既没有选择转身离开,也没有选择停下脚步。她依旧径直地走着,仿佛没人堵在道路中央。

随着她越走越近,那几个孩子开始戳弄男孩,像是在催促他做些什么。只是直至迪莱塔走到他们身前两三步时,男孩还是没有做出反应。

“上啊,阿尔萨那,别傻愣着!”

终于,其中一个孩子忍无可忍,推了男孩一把。男孩开始向前倒去,一头撞在了迪莱塔身上。好在力道不是很大,二人最后都没有摔倒。

眼见最后的尝试也没有效果,孩子们开始四散逃奔。迪莱塔没有动弹,好像一颗被古怪的风吹打着的树苗。

“抱歉……”男孩迅速地从她身上弹开,但是面色上看不出来歉意。

很快,所有的孩子都消失了,除了那个依旧站在她身前的男孩。

“他们想让我帮他们驱散恶魔。” 阿尔萨那又小声补充道。

迪莱塔没有理会他,开始继续往前走。

在她的印象中,每次她遭遇城中的孩子们时他们都表现的很奇怪。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恶魔”这个词形容她。她知道,即使这城里没人见过恶魔,每个人也都知道它的涵义。

如果“恶魔”这个词不存在就好了。

迪莱塔一会儿看着挺拔的树,一会儿看着淡蓝的天空,看着铺着稀疏阴影的路,再听着轻微无比的风。只是不管她想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彻底将那些杂乱的念头排出。

继续朝着东西两城连接的关口走着,道路变得更狭窄,更清冷,声音也从稀疏的人声与车轮声变成简单的鸟叫虫鸣。虽然环境变得更冷淡,但敲击着她脑海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激烈。

“……”

她注意到那阿尔萨那还在她身后。这也不奇怪,他应该是住在教堂里,而教堂也在东侧。只是,迪莱塔并不想再和他走在一起。

突然,她选择拐进了道路一旁的一条小径。小径旁站着的是老旧的围栏,周围都是破败不堪的痕迹,看来这里鲜少有人经过。走了一会儿再次回头,迪莱塔满意地发现男孩已经不在她身后了。

随着她越走越远,外来的秩序也渐渐褪去,世界也再次变得祥和。 泥土小径两旁变成了东倒西歪的木栏,高耸的树木遮天蔽日。

迪莱塔更喜欢这条路,它似乎更能与她和平相处。

今天这个地方出奇的安静,也没有一丝人烟。迪莱塔试图享受这一切,但阳光洒在皮肤上却感觉有些冰冷。明明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就能看到东温门的关口,但她的脚步逐渐变得拖沓,直到完全停止。

“……”

身处于森林边缘,她本应听到许多自然的声音,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她从地面拾起一根树枝时,那细小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也清晰无比。

“啪。”

她用那根死去的树枝抽击了一旁的树干。 树上响起了鬼祟的挪动声。迪莱塔抬头看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即使它感到不满也没关系,因为她有理由做任何事情。

“啪。”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让这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啪。”

霎时间,地面与树干上的阴影产生变化。迪莱塔回头看去,惊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一只硕大的乌鸦站在一处较低的树杈上,侧着头用它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那长而锋利的喙让人不寒而栗,几乎能看到上面沾染的殷红。

“啊——”见女孩抬头,它开始大声表达。扑扇着巨大的翅膀,那黑鸟落到地面,蹦跶到女孩身前。那一身羽毛在经过透过缝隙的阳光时闪闪发光,让人分辨不出它的真实颜色。那乌鸦还看起来气冲冲的,架势活像个准备向违反军纪的士兵兴师问罪的将军。

“我……我不是故意的。”以为自己打扰了对方的下午觉,迪莱塔不由得下意识开口。

她的话音刚落,乌鸦又开始扑扇翅膀。气流打在女孩的脸上,她连忙抬起胳膊阻挡,紧紧合上眼睛,手里的树枝也掉在了地上。

当她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时,乌鸦跑到了另一个稍远的树根下看着她。

迪莱塔从没有在鸟类的身上感受到如此丰富的情绪:那乌鸦在嘲弄她的怯懦,对她的恐惧感到愉悦。

越是有这样的感觉,她的心就越是紧缩,像是在逼着她对嘲弄做出回应。这感觉蚕食着她的理智,让她无法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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